第十一章
揚起苦澀的笑容,他上前幾步,主動扶起她,淡淡的蘋果香加上酒的香氣鑽入他的鼻腔,一顆心猛地一震,差點失手將她用力推開……
她身上的香氣,殘留着他過去的記臆。
他雙眉緊蹙,黑眸閃着異樣的光芒,盯着她,像是要瞧出一些端倪……也許眼前的女子只是披上羅淺秋的面具?
周芝瑤當然發現他的遲疑,勉強站穩身子,沒好氣的開口,「看什麼?」
「為什麼從你住院之後,我老是有錯覺,覺得你不再是我認識的淺淺?」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詢問,卻又想要在從她的口中得到一個真正的答案。「你……到底是誰?」
她倒抽一口氣,腳步微微跟跆,退役一步,硬是吞下由胸口湧上來的酸澀,抿着唇,不敢將事實說出口。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敏感,鮮少有事情可以瞞過他銳利的雙眼,尤其現在他正一瞬也不瞬的瞧着她,她就像外太空來的外星人,許多行為都讓他感到十分詭異,
她不是外星人,更不是羅淺秋。待在「羅淺秋」身體裏的她,思想與行為還是周芝瑤的習慣,外人看她就像是看一隻怪物:
可是她有口難言,如果現在說出實話,他也一定會當成醉鬼說醉話。
所以她只好……藉酒裝瘋!
「我好累,走不動了。」她乾脆坐在地上耍賴,不看他熾熱的黑眸。「背我……背我嘛!」
雷力元不禁愣住。到底是失憶讓她個性大變,還是酒精發酵會讓一個人的智商變零?
不管是哪一個原因,酒精是一個很好用的理由,不但可以藉酒裝瘋,若過上丟臉或是不想回想的事,隔天統統可以一問三不知。
裝醉就是了!
但她現在真的很不舒服,胃裏的酸液不斷的湧上喉嚨,連她的腦袋也變得昏沉,若他再多問一些問題,她有可能全盤托出。
他望着她迷濛的雙眼,差點又迷失在這錯覺的漩渦中,不過只要想起她是因為失憶才改變性格,隨即壓抑心底的驚訝與不解,只是私心使然,讓他的雙膝一曲,蹲下身子,微笑的說:「上來吧!今天辛苦你了:」
今晚若不是她逞強喝下近十瓶的啤酒,對於李娜娜那個番婆,他還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夠讓她知難而退。
她當然也不客氣,搖搖晃晃的跳上他寬厚的背部,雙手主動勾住他的脖子,雙唇抿成一條線。
當他的體溫傳達至她的身上時,過去的回憶就像洶湧的潮水一一閃過她的腦海,以前的她老是愛鬧他,老是要他背着她四處亂跑。
經過七年的時光,記憶明明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但是一個人的喜好似乎無法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改變。
她喜歡他寬厚的背部,只要將臉貼在他的背上,她就會快樂得像是得到全世界最好的城堡,威受他的體溫和健壯的肌肉,便有一種安心的安全感。
當初她也天真的以為,這個男人註定會是她的:永遠的,不變的
但這世上沒有人是永遠昀、是不變的,她在他身上得到是心碎加上夢碎,
為什麼她現在觸及他活生生的身體,他的體溫像是熨燙了她的臉頰,讓她感到面紅耳赤,就連心跳也不斷的加快?
掌心貼在他的唇上時,指尖傳來了他的體溫,而他的吐息也噴洒在她的手臂上,讓她忍不住起疙瘩,那過多又破舊的記憶碎片再度拼湊成一幅幅的回憶畫面,
為什麼她回想的總是那些逝去的快樂記憶?她以為自己忘了,可是為何這麼輕易就被挑起埋藏已久的情緒?
為什麼她對這個男人依然還殘留着一絲……眷戀?
她晈着唇,一語不發。
也許是羅淺秋的身體太差勁了,先是讓她吐得七葷八素不說,還脆弱得讓她感到一絲鼻酸。
不,她絕對不會落淚,這個臭男人一點也不值得她陵念,也不值得她為他流下一滴眼淚,因為在她的心裏,他已經沒有任何價值。
一道道像是說服的喃喃自語在腦海里回蕩,像是要說服某個蠢蠢欲動的期待,把所有的祈求都當做無所謂。
雷力元輕鬆的背着她走在深夜的街道,只有散發出微弱光芒的星月陪着他們。
他們都沒有開口說話,後來他感覺她的身子漸漸放鬆,小臉擱在他的肩上,幽蘭的氣息微微刷過他的耳朵。
她緩緩的呼吸,噴出濃郁的酒氣,隨着他沉穩的腳步,她的眼皮愈來愈重。
「你背過幾個女人?」她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努力把眼皮撐開一條縫。
他微微一陽,「你是第二個。」
第二個?她是第二個……表示羅淺秋是他第二個背過的女人,是這個意思嗎?
她陷於迷糊的狀態,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那……第一個讓你背的女人是誰?」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嘴角微微上揚,「一個讓我永生難忘的女人:」
永生難忘的女人?
「雷力……」她還想發問,但是酒精發酵得太快,睡意襲來,無力的咕噥幾聲,然後磨了磨牙,沒了下文。
他全身肌肉瞬間緊繃,忍不住回頭,想要看她的表情,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還發出鼾聲。
是他太敏感了嗎!他倒抽一口氣,因為「雷力」一向是周芝瑤撒嬌時對他親密的昵稱,
是錯覺,真的是錯覺!
她是羅淺秋,不是他的前女友周芝瑤啊!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雷力元苦笑一聲,搖搖頭,甩開這荒謬的想法。
就像他與周芝瑤早就結束了,過多的巧合,其實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鈴鈴鈴……
她被清脆的嘈雜聲音擾醒。
周芝瑤的太陽穴憶憶作痛,在床上來回翻滾幾圈,才緩緩的睜開雙眼。
一睜開雙眼,她就想罵髒話,她的頭像是被干軍萬馬踐踏過,第一次嘗到宿醉的痛苦。
她沒想到羅淺秋看起來很勇健,面對酒精的發酵,卻一點抵抗力也沒有,連她昏睡之後發生的事情都沒有印象,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咬了咬唇,輕輕揉幾下額頭,她環顧四周,同時嗅到了咖啡的香味,不禁倒抽一口氣,連忙掀開身上的被子,彈跳而起。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檢視身上的所有衣物。還好,完好無缺。
再來就是跳下床,看着對她而言很陌生的環境,那詭異的咖啡香愈來愈濃。
她絕對不是回到羅家,因為羅父準備的早餐都是中式口味,而且羅家除了牛奶和無恨供應的開水外,看不到其他奢侈的飲料,更別說是香味濃郁的現磨咖啡:
冷靜,一定要冷靜。
周芝瑤來到鏡子前,檢查脖子四周,沒有曖昧的紅色淤點,接着掀開衣服觀看,也完好沒有任何詭異的印記,然後走了幾步,下半身也沒有令她難堪的酸疼。
很好,她保住了「羅淺秋」的貞操了。周芝瑤總算鬆了一口氣,要不然以羅淺秋那「正直」的個性,若得知清白不保,第一個反應可能就是把她大卸八塊,丟到海里餵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