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耳光響亮
“怎···怎麼了?”雲西被雲南嚴厲的樣子嚇了一跳。
“未經過任何訓練,怎可能駕乘馬車?你是不要命了嗎?”雲南怒視着雲西,面色陰沉。
一旁殷三雨見雲西被雲南吼得一時都有些愣神,立時開口緩和着緊張的氛圍,“雲刑房說得不錯,雲西你若是從未碰過車馬,此時硬着頭皮強上,換來的只能是更大的危險。”
雲西大為掃興的撇了撇嘴,“那如今又該如何?”說著,還翻瞪了雲南一個白眼。
忽的,她雙眼一亮,轉瞬又有了一個主意,揮手一指雲南的臉,興奮的說道:“雲南你來趕車!”
殷三雨滿臉疑惑,“可是不是說要女子趕車才行嗎?”
雲西微微一笑,捏着下巴又用視線在雲南臉上打了一個圈,晶亮的眸子裏,寫滿了不懷好意的惡趣味,“嗯,是女子,沒錯。”
不知為何,看到雲西這般表情,殷三雨便覺後背嗖嗖的冒涼氣,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還好,這不祥的預兆,最終是落在了雲南的身上。
因為等到他們出發之時,趕着車駕的人是不僅是雲南,更是一個披了女子衣裙,長長黑髮綰成一個嫵媚鬆散,帶着些許慵懶氣息墮馬髻的女裝雲南!
在登上馬車之前,他忍不住還多看了女裝雲南兩眼,不得不感慨,總有一種人,是天生麗質。只不過是換了身衣服,改變了一下髮型,一個英氣十足的男兒郎,轉眼就變成了一個能勾人魂、攝人魄的美嬌娥。
當然對於這樣的安排,雲南最初是拒絕的。但是架不住雲西兩句話,他便繳了械,任由雲西給他裝扮。
對此,殷三雨在心裏對雲南表示了深深的同情,不過這同情並不影響他在心下為雲西叫聲好。
這活幹得實在是漂亮!
馬車離開院子,進行的很是順利。
途中也有遇到一兩個在周圍奔走的官兵。
雲南略略低了頭,雲西則隱在他身後車廂門帘后,雙簧一般的說著台詞。
她只是大略的講了是菱藕香出來辦事的車駕。
聽了這話,站在最前面的兵士轉過臉便問向身後,職位似乎更高一些的人,那人頓了一下,便放過了馬車的通行。
由此,雲西倒是看出,此次行動,菱藕香雖有買通官府,一同行事,但是她們的行蹤,似乎並不是所有官兵都知曉了。
而且藕香姐的行動與官兵也不是完全一體,不然她便不必單留人手看管密道院,更不會連自己人撤離的方案,都要瞞着官兵。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權權交易,暗箱操作,都要避着大多人數人做。
見終於放行,雲西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今夜的危險,他們能順利避過,就是大萬幸。
離開了官兵,雲南駕驅着馬車,拐進了一條小路。
雲西小心了撩起帘子一角,“雲南,咱們放開速度,能跑多快跑多快,要儘快與大人匯合。”
“嗯。”雲南一揮馬鞭,驟然加快了速度。
雲西剛放下心,放下帘子,剛要回到車廂,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才剛放下帘子的手,卻再度撩起一道小縫。
因為她忽然看到,在前方道路的盡頭,遙遙的走過來一隊人馬。
她趕緊放下帘子,用腹語問向雲南,“來人是誰?”
頓了片刻,雲南的無線連線才再度接通。
“來人是金魂寨。”
雲南這句話,瞬時叫雲西心裏一涼,不過接下來的另一句,才更叫她驚訝!
“李元也在其中。”
雲西萬料不到,剛離虎口,這會又進狼窩。
他們竟然能與金魂寨李元狹路相逢,在此時此地,碰到金魂寨的一隊人。
隨着蠹蠹的馬蹄聲,雲西不覺有些緊張。
“別怕。”雲南柔聲安慰。
雲西瞬時抿嘴一笑,“叫我懼怕的東西,這世間還沒誕生呢。”
終於走到近前,這一次又是雲西在身後唱雙簧。
與官兵不同,這些殺手看着就像與菱藕香很是親近的。
兩隊人馬交匯之時,李元還特意停下馬來,主動問好。
雲南只得低下了頭,任憑雲西在後唱雙簧。
好在李元全然沒有防備,主動着跟雲南攀談了兩句。
回答問題可比提起問題不同露餡的多。
原來是金魂寨在暗處幫襯官兵,此時正要趕去枯井通道院子。
雲西心裏有些擔心,一則是金魂寨到底長了教訓,為了以防任務失敗,多派了人手;
二來是只對付他們三人,這會已經前前後後派了近百名人手,顯然若是為除了他們三個,金魂寨與衙門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唯一的可能是,他們本來準備這些,是為了對付符生良的。
雲西此時真的很替符生良鬆了一口氣,幸好提前叫他分路行事,如今才算是免了禍端。
終於,經過幾句交談,金魂寨對他們還是放了行。
但是就在通過的最後一瞬,一個聲音忽然叫停了他們!
“等等!為何我看你們如此眼熟?”
說話的人仍是李元,他突然就拔出了道,橫出刀刃,攔在雲南面前。
雲西心下一沉,雲南決不能與人發生衝突。
李元的刀尖一挑,輕而易舉的點住雲南的下巴,將他的臉寸寸上抬。
李元那張本來還算清秀的臉,此時益發的猥瑣,斜睨的眼神更是因忘形的得意而倍加邪惡。
“哎呦呦!讓爺瞅瞅咱們這位樓里的姑娘,究竟長得如何?”
隱在雲南背後車簾里的雲西眼中寒光一閃,動作迅疾如電,一計飛腿,瞬間踢開李元執刀的手,大刀哐啷一聲斜飛墜地!
眾人都不防這突然的一擊,一時都給嚇了一跳,唯有李元,因為曾經領教過雲南三人出奇制勝的手段,暗下里一直提防着馬車裏的奇襲。
雲西那一腳雖然的確尋機叫他嚇了一跳,但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隨手扔出大刀,身子瞬時一側,另一隻手趁勢就薅住了雲西踢出的腳,同時雙腳一夾馬腹,驟然發力,就將雲西生生扥下了馬車!
雲西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替雲南解圍上,根本沒有半分防備,只覺腳下一疼,整個世界就在瞬間傾轉!
車中的殷三雨見狀一驚,全憑下意識的猝然伸手,拚命夠向雲西的脖領,無奈對方藉助受驚之馬的力量,速度飛快,他的指尖才觸到雲西后領,便迅速滑脫。
“雲西!”殷三雨一聲痛嚎,整個人緊追着衝出了馬車!
正在趕着車駕的雲南亦是側了身,想要去拽雲西,殷三雨立時閃躲唯恐碰到雲南。
“趕車走!我追上雲西就去趕你!”殷三雨急急喊道,單手一撐車板,腳不沾地的就向雲西李元衝去!
雲南動作瞬間一僵。
無疑,殷三雨說的是對的。
若是由他去強搶雲西,勢必會和人類發生接觸。
到時別說救下雲西,自己當時成魔,就會魂飛魄散,不僅救不了雲西,更會叫雲西殷三雨失去一條助力,拖累他們兩個順利脫身!
短暫的失神后,雲南迅速做出抉擇,他只能相信殷三雨,他也的確相信殷三雨。
隨着一聲脆厲的鞭響,雲南駕驅着馬車箭一般飛離了原地!
“追!”數人同時呼喊,而後竟有一半人馬,十幾號人,紛紛驅馬而去!
另一邊,飛出馬車的殷三雨一抬眼,就望到李元拖着雲西一條腿,將她整個人倒吊著就要扔在馬下。他目光陡然一凜,腰間軟劍如電出鞘,顫動着如水的銀光,蛇一樣,奔襲向李元的後腦!
“貨郎小心!”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手中大刀帶着呼呼的風聲,就奔着橫截軟劍而來!
李元被那聲驚呼嚇得一顫,托住雲西的手隨之一松!
殷三雨眼中寒光一閃,軟劍堪堪收回,迅疾如龍,騰出兩隻手,一把擁住雲西懸空的腰肢,雙腳驟然落地,身子更在同時深深後仰,瞬時彎成一個半圓弓形!頭腳顛倒的雲西順着他後仰的力度迅速下滑,挺直的雙腳略過殷三雨的頭,最終穩穩的站在了地上。
前來救援李元的殺手立刻明白,自己中了殷三雨虛晃一槍的聲東擊西術。
他的目標不在殺李元,而是將周圍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李元的後腦上,自己則槍花一耍,轉而去救雲西。
雖是上當,但是殺手嘴角還是露出了一絲冷笑。
那女書吏雖然被救,但是殷三雨所有命門都毫無防備的敞開在別人面前,如此良機怎能錯過?
殺手瞅准空檔,劈空的大刀一個迴旋,便直直的朝着殷三雨挺起的胸膛,狠狠砍下!
雲西才剛站穩,眼前銀光一晃,就見一柄銀白大刀直襲殷三雨心口,她瞳仁瞬間睜大,喉嚨間的驚呼還沒發出,就見雙手反向撐地的殷三雨,身子驟然一塌,徹底躺在地上,金魂寨殺手大刀來勢雖然兇猛,但到底馬上揮刀,長度有限,刀尖堪堪掠過殷三雨衣襟,便再度撲空!
等到金魂寨殺手意識到這一點,收了刀子,探出整個上半身,攀夠着地面,再度向殷三雨發起攻擊時,殷三雨早已原地一個翻滾,閃躲開來,同一時間,他腰間軟劍再次游出,手中寒光一閃間,金魂寨殺手與李元的坐騎,雙雙被砍斷兩條腿!
馬匹猝然劇痛間,泣血嘶鳴,發了瘋似的的顛起身子,轉眼間就將兩人震落馬下!
其餘殺手紛紛反應過來,亮出武器,就來圍攻。奈何殷三雨在地上一旋,就到了雲西近前,而後他手腳一揮,搖搖站起身來,伸手攫住雲西腰肢,腳下一個飛點,便裹着雲西上了牆頭。
雖然他環住她腰肢的手用力極猛,但是在牆頭房頂不斷交換中,高一腳低一腳的劇烈顛簸還是顛得雲西的胃都在翻騰。
她只能憑藉本能,盡可的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身體,綴着他,一同在死亡的邊緣賽跑。
像是察覺到雲西的辛苦,殷三雨急急一句得罪了,手上一錯立,就將雲西往上一拋,扛在了肩膀上。
雲西在心裏給殷三雨點過很多次贊,打過很多666,唯有這一次,打得最為辛苦。
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體驗高手交戰,雖然很痛苦,但是對於殷三雨出入亂軍之地,如入無人之境的智慧膽魄實力,都拜服得五體投地!
再不知殷三雨奔了多久,雲西只覺得耳邊又呼嘯的風,驟然而起,緊跟着,她身子一個趔趄,就被殷三雨扔上了馬車。雲西瞬間皺眉,“快走!”
雲南駕着馬車迅速的就拐進了一處彎道,在這片廢城中瘋狂奔馳。
“這樣目標太大,雲南你帶着雲西先走,剩下的交由我來斷尾!”車廂中的殷三雨急急說道。
雲西一把抓住殷三雨的手臂,“三雨兄,之後咱們又要如何匯合?”
“城南外郊三十里,我會去找你們!
說完殷三雨撩開車簾,一個躍身就衝出了車子,雲西連忙撐開窗子往外看,就見落地的殷三雨隱身在一處黑暗裏,蜷着身子小心蟄伏着。
”敵方那麼多人,三雨他身上還有傷,一個人肯定不行,咱們用車駕引走部分人!“
誰知雲南卻忽然放下手中韁繩,一個轉身就朝雲西撲來。
”雲南!你想做甚?“
”按你的話,有外掛,誰要費勁吧啦的去用笨力氣?“”
就在這時,雲西突然見到幾支箭直直奔射殷三雨隱身處而來,“三雨兄!”雲西驚呼,可是下一秒,她整個身子都被雲南一把拽出。
雲南將她扛在肩上,果斷跳出馬車。
之後一個縱身就奔上了房,在接下來一個轉彎處,失了控制的馬車,一個側翻,轟然傾覆!漸漸升空的計劃在她看到,躲在角落裏的殷三雨,終於避無可避,手帶着一道銀色的光芒,徑直衝向追上來的數十名官兵。
以一擋十,他血紅的雙眼,如火殺意烈烈噴張。迎面而來的,卻是更加刺目、明晃晃的舞動火把,帶着更森然的刀兵,帶着更洶湧的殺氣。
她看見,本來分兵而行,截擊那輛馬車的官兵很快就涌到了跟前,撩開車簾,終於發現了自己與雲南的秘密,又立即做出反應,帶着大隊人馬,直接奔去救援,已經與殷三雨開始交戰的分隊。
足足兩大隊人馬,攜着火把,前後夾擊,將奮而抵抗的殷三雨一點一點,淹沒。
他手中軟劍翻飛,銀白寒光如流星,又如水,帶起無數喧囂的血珠,如花綻放;
他雙臂靈活如蛇,於亂軍之中旋進旋出,身姿矯健卻不失雅美,彷彿正在進行的,並不是一場血腥的屠戮,只是一場華美炫綺的表演,一首於生命盡頭,萬丈崖前的悲壯戰歌。
她想再看得清楚一些,無奈他與她終是越來越遠,那在一片黑暗夜色中,異常炫亮的火光涌動的地方,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一點點細弱的光。
雲西眼前,終於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水痕。
無奈最終,她還是被邪靈雲南鉗制着,越飛越遠,遠遠的離開了兇險,也遠遠的離開了他。
她等來了期待已久的飛天,就像電影裏看過的那樣,伏在自己心愛之人的肩上,擺脫地心引力,神仙一般的在夜空,迎風踏雲,肆意飛行。
可是她卻沒有半點喜悅,沒有半點新奇,有的只是莫名的悲傷。
不知飛了多久,他們終於落了地。
邪靈雲南環抱着雲西的腰身,將她緩緩放下,誰知她的腳還沒有站穩,一個大力的耳光,便驟然揮向他的左臉。
啪地一下脆響,在這寂寂無人的郊野,顯得異常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