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幹什麼去?」見他要下車,她便問。

「去準備『驚喜』。」他指向路遠處的一點,「記得看向那邊。」

車門關上,屈至遠急匆匆地朝着那邊跑了過去;廖丹晴看了眼表,還有七分鐘就到十二點了。

她嘆了口氣,等到屈至遠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她眼中的光彩也同時黯淡了下來。

這個時候,市區一定連夜晚的降臨都沒有感覺到吧!天空如同白晝,人與人貼得毫無縫隙,可是聽不到彼此說話的聲音;跨年就是這樣,讓想狂歡的人有理由狂歡,讓討厭狂歡的人充分享受孤獨。

她是喜歡狂歡的,可她又不喜歡熱鬧,這很矛盾,到了重要的節日,她總是比任何人都要期待和興奮,可是湧進人群,她又覺得這一切是這樣空洞無聊,太過虛假的熱鬧。

狂歡,但不需要那麼多人,只要和自己想見的人在一起就好了啊!

屈至遠沒帶她沖人人群,讓她鬆了口氣,新的一年到了,她在一個人的廣闊中迎接新年,沒有人跟她搶這片天、沒人跟她搶這片地,但有一個人會與她分享這份快樂。

只是那個人……

前方的地面竄起一道細線的火苗,帶出飛鳥的鳴聲,廖丹晴的所有思緒都被這一聲打斷,眼光自然地跟着那道火苗升上了天,看着那小小的花球在空中炸出了好大一朵花。

花辦變作璀璨的星粒,在綻放過後嘩啦啦地散了下來,又在中途被黑暗吸了去;可第二朵,第三朵馬上又連起來升上了天,陸陸續續、姿態萬干,變幻着美麗的形態。

廖丹晴瞪着那片天,手錶的指針正好走到「十二」的位置,她的雙手捂着嘴,眼中充斥着的都是煙火的光輝;是那煙火太燙了,讓她在車裏都被那滾燙的熱度所影響,燙傷了眼,眼才自動分泌出水來滅火。

此時城市中也是萬家燈火,工程浩大的煙火表演佔據了整片天空,那煙火下,滿滿是鑽動着歡呼的人群,可是,那煙火中沒有一朵是屬於他們的。

和那相比,她眼前的絢麗就只成了幾顆小小的火苗,只是,這些火苗一生僅一次的綻放,都只是為了她。

只是,為什麼非要是煙火呢?廖丹晴望着那閃亮的小小天空,緩緩地閉上了眼。

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鐘,屈至遠從那邊跑了回來,外面天很冷,還刮著風,他臉上還帶着運動過後的淋漓。

他竄進車裏,隨手將車門外透入的冷風又隔絕開來,瞧他的神情,很像是鄉下孩子第一次抓住青蛙,趕快跑回去向朋友邀功炫耀。

「那個……」並沒有人誇獎他的能幹,相反的,廖丹晴那張冷淡的臉讓他喉中一陣苦澀,興奮都變成了試探。

「什麼啊,就只有這樣而已嗎?」廖丹晴很無趣地玩起了手,「你帶我來這麼老遠的地方,還以為真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呢,結果也不過是些俗套。」

「你不喜歡?」不只不喜歡,她怎麼好像還很生氣的樣子?

「算了,難為你連煙火師的工作都自己做了。」她像在安慰他一樣,笑了下,「不過你還真是有夠不懂浪漫的,既然要用放煙火這種最俗套的方式,那麼也應該俗套一點陪在我身邊一起看吧?」

「可是,那樣的話就沒人去放了,我只是覺得你也許會喜歡,倒沒去想別的……」他是覺得能看到她高興的樣子就好,是不是自己也看到了煙火倒是沒怎麼在意。

「是嗎,你覺得我會喜歡啊……」她吸了口氣,要壓下什麼一樣,問他:「那接下來呢,還有什麼,不會就這樣回去了吧?」

這還真的是把他問住了,見他愣在那裏,廖丹晴笑了起來,「真的就這樣而已啊?你還真是有夠笨。」

「那、要不要去吃消夜?」

「這個時間了,還訂的到位子嗎?」

他點頭,倒是很有信心;廖丹晴抿起了嘴,「算了吧,難道這裏就沒別的了嗎,煙火只有那些?」

他想了下,「還有一些小的,是買那些時老闆送的,在車後面。」

廖丹晴下車,跟他到後面,把那些贈品煙火搬了出來,都是小孩子拿在手裏玩的那種,廖丹晴抽出幾根試着轉了轉,覺得很有意思。

「把這些都放掉吧。」她說。

廖丹晴一手拿着一根棒狀煙火,跑到了空曠的馬路中央,轉起圈;屈至遠靠在車門邊,手裏拿着打火機充當人體點火器,等她手裏的兩支燒完了,就會再跔回來拿新的,從他這裏點着后再跑走。

她沒有叫他一起玩,這是很明智的選擇,他無法對這種會噴火的小玩意產生興趣,有他參與只會讓她更無趣而已。

不過在廖丹晴的身上,他倒是看出了這小小煙火真正的魅力,拿着小煙火的廖丹晴,一下子成了幾歲的小孩子,在空地開心地跑來跑去,煙火燃着的絲線就也跟着她跑動,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閃着光的白線。

她似乎很享受那種被圍繞的感覺,盡情晃動雙手,讓煙火絢麗地在空中劃出各種形狀。

她還是喜歡煙火的,就像她曾對他說過的那樣,跨年的時候她最喜歡看煙火,可是和她一起看的人太多,感覺像是自己的幸福被抽走了一樣;她笑自己自私,可他當時就想,有機會的話,就把她一個人的幸福全都給她。

屈至遠打開車門,把車內的廣播聲放到最大,那廣播中正在放一首古老的英文歌曲,曲調很熟悉,可一時想不起是誰唱的了,唱歌的人已經死了許多年,可他的歌放在今時今日,這個場景下,依舊是驚人的適合。

廖丹晴跟着歌聲跳起舞來,她轉着圈,火星和白煙就圍着她轉圈;屈至遠好像看到了一隻有着螢光翅膀的蝴蝶,蝴蝶拍打着翅膀,像是隨時都會飛走。

廖丹晴手中的煙火燒盡了,她停下來,看到屈至遠就在她面前,她接過他遞來的煙火,又讓他點燃,周圍又亮了起來。

「這是最後兩支了。」他說。

「是喔。」她笑了笑,自己有點冰的臉頰有了他掌心的溫暖,她微乎其微地抖了下,抬眼笑看屈至遠,「你的手好熱。」

「是你太冰了。」他說,指腹揉着她冰滑的臉,他俯下身去,這隻頑皮的蝴蝶,總是讓他心神不安。

在他的唇就要碰到她的唇那一霎那,廖丹晴扭過臉去,讓他的吻停在了空氣中,接下來他的眼前閃過一道火苗,等他意識過來時,那火苗已經快觸到他的臉;他本能地向後退去,放開了她,而她正握着手中的煙火,筆直地指着他的臉。

那溫和的花火頓時成了劃清界線的炸藥,屈至遠有點發愣,他看出她並不是在逗他、跟他鬧着玩,不然她玩得也太過份了些。

他看到廖丹晴的眼中,閃過了一道讓他心寒的光,那道光,名為「殘酷」。

「丹晴?」他不知第幾次這樣喚她,而這次最讓他緊張。

「你想吻我?這樣啊,原來我們已經發展到可以接吻的關係了?你還真有手段呢!」廖丹晴又將手中的煙火,玩具一樣地晃了晃,「可是不行,你不能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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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情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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