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親遇前夫
茗江市,瀟瀟私語西餐廳。
郁安夏態度明確地拒絕家裏安排的相親對象邱良后,拿包準備離開。
“安夏。”邱良出聲制止她欲起身的動作,“你確定要拒絕我?”
郁安夏神色冷淡地看着他:“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暫時沒有再婚的打算。”
態度冷漠到近乎無情,但邱良並未氣惱,他掏出桌上的煙點燃:“安夏,我們現在都是單身,你總要再嫁,我雖然剛離婚不久,但相較別的男人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我爸是銀行高管,我媽是市長秘書。雖然我們家比不上陸家,但嫁給我,你依然可以過富足優渥的生活。我喜歡你整整七年,至少比陸翊臣多了一顆真心。”
態度看似誠懇,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對面坐着的年輕女人身上流連。
她的身形高挑,收身的駝色風衣裹不住曼妙的身姿。
而小巧的瓜子臉白皙嬌嫩,染了橘紅色唇彩的菱唇精緻優美,一雙杏眼更如氤氳了水霧般楚楚動人。但最勾人心的要數左邊眉梢那一顆渾然天成的動人硃砂痣,給她乾淨的氣質平添了一股誘人的嫵媚。
她比當年更美。
光是這張明艷的臉龐,足以讓人熱血沸騰。
邱良的目光近乎痴迷,朝着她吐了口煙圈,語氣中透着優越:“我是真心的,我不介意你和陸翊臣結過婚。我知道你家公司最近遇到了點小困難,我們結婚後,以後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郁安夏厭惡地避開,拿手捂住鼻子。
邱良是她學長,當年她還沒嫁給陸翊臣的時候便曾大張旗鼓地追過她。要是知道今晚相親的人是他,她肯定不會赴這場約。她不喜歡甚至是討厭眼前這個虛偽的男人,以前如此,現在亦然。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慢着。”邱良端起酒杯,目光落在她面前那杯還沒喝過的紅酒上,微微一笑,“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不強求,好歹咱們許久未見,就當是老朋友敘舊也行,把酒喝了再走。”
郁安夏看向杯中的酒紅色液體,眼中忽地一緊,突然想起之前去洗手間時遇到的那個女孩子。
“待會兒別碰桌上那杯酒,剛剛你離開后那男人往裏面下了葯。”那女孩對她道。
郁安夏神色漸冷,沒有理會他,逕自起身。
“郁安夏!”邱良一而再被拒絕,惱羞成怒,豁地一下將手中紅酒杯磕在桌上,“被人家玩過的人了,裝什麼裝?你以為你還和以前一樣么!”
他的聲音很大,引來西餐廳里不少側目。
郁安夏抿了唇,端起面前那杯紅酒直接往他臉上一潑,拿起包轉身就走。
卻不想剛走出門口,便陡然對上一雙五年來只在夢中出現過的墨眸。
離婚後,偶爾夜不能寐的時候,她也曾想像過和陸翊臣再見時會是怎樣的場面,但卻從未想到是今天這樣。
她和家裏安排的對象出來相親,而他身邊——
郁安夏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他身邊的女孩子竟然就是剛剛在洗手間提醒她之人。
他們倆從餐廳另一個門出來,幾乎和她同一時間。
她這才仔細打量起這個女孩,清純可人,只是年紀有些輕了,看着似乎二十歲還沒到。心頭微諷,沒想到他還是好這一口。
彼時,氣急敗壞從餐廳追出來的邱良冷不防看到陸翊臣有些緊張,尤其在對上他那雙積威甚重的墨眸時。
以前年紀尚輕的陸翊臣便讓他心有餘悸,如今更甚,他幾乎不敢和他直視。
當年突然傳出郁安夏要嫁人的消息,他心中不甘,曾去她家門口堵人鬧事。結果好巧不巧地碰上了這男人,他當時沒有動手,但後來給他的教訓卻讓他至今記憶猶新。這男人腹黑至極,從此他看到他都繞道走。
陸翊臣雖然剛剛而立之年,但在商場上殺伐果斷手段狠絕,從不講究情面,冷酷之名早已在外。接手陸氏家族企業恆天集團不過六年不到,發展便已如日中天,產業遍佈全球。
更何況陸家大半是從政之人,身居高位的不在少數。茗江市第一世家也並非徒有虛名。
別說是他,就算他爸邱經理在這,對着這男人也只有諂媚討好的份。
見陸翊臣的視線落在郁安夏身上,邱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刻意和她隔開些距離。
郁安夏怔怔站在原地和陸翊臣四目相對,垂在身側的手鬆開又握起,最後緩緩放鬆。她隔着大約十幾步的距離,不避不讓地和陸翊臣對視。
男人穿着暗藍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身形修長挺拔,五官同記憶中並無二致,出色得宛若天成。但微微綳起的嘴角卻讓人無法忽視他身上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氣息,他比當年多了股屬於成熟男人的穩重。
郁安夏垂眸。
兩人離婚時鬧得並不愉快,更何況他不喜歡她,結婚也只是因為當時有了孩子,她從未抱過複合的心思。
但他們還有個女兒,她和陸翊臣約定的五年之期已到,她會帶着嘉嘉回來定居。以後要探視悅悅,必然少不了和他接觸。
思及此,郁安夏重新看向他,刻意扯起嘴角,準備向他釋放一個善意的笑容。
既然有所求,那她也不在乎放低一些姿態。
只是剛扯了一半,陸翊臣冷冷睨她一眼,彷彿根本不認識一樣轉身上了不遠處一輛布加迪威龍。
郁安夏嘴角的笑不上不下地頓住,異常尷尬。
看着他身邊那女孩子匆忙瞥她一眼便急急追了上去,郁安夏微微抿唇,撇去心頭那一抹不快,朝自己開來的卡宴走去。
邱良見陸翊臣對她似乎並不上心,剛剛熄下去的心思又浮了起來,只是眼角瞥到那輛布加迪還在原地,並不敢太放肆,只追上去隔着半降的窗戶彎身道:“過兩天我再約你出來。要不,我上門去拜訪一下你父親也行。”
郁安夏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旋即升起車窗踩了油門。
目送卡宴匯入車流之後,一直抿唇不語的陸翊臣才吩咐司機開車。
“哥,那個女人你認識嗎?”
說話的便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女孩子,他姑姑的女兒,時蕭。
陸翊臣沒有接話,倒是坐在前排副駕駛上的助理梁宏見老闆面上並無不悅,遂回過頭答道:“是悅悅小姐的母親。”
那不就是……前表嫂?!
時蕭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腦門:“怪不得我看她覺得眼熟呢,你們結婚那會兒我還看過她的照片來着!”當時,他們一家身在國外。她媽剛生了弟弟不久,身體不好便沒有回來參加婚禮,她也沒見過郁安夏。
突然想到什麼,時蕭若有所思地看向陸翊臣:“哥,你今晚好奇怪。瀟瀟私語明明是情侶約會的地方,你非帶我來這吃飯……難道說你早就……”激動的神情在陸翊臣冷眼看過來時戛然而止。
時蕭暗自扁嘴,斜着眸偷偷覷了陸翊臣一眼,可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壓根看不出半點情緒。
“陸總。”梁宏半側着身子回頭看他,忍不住開口,“邱少是三個月前離婚的,他的風評似乎不大好。”
見陸翊臣並未阻止,梁宏頓了頓,繼續道:“我妹妹和他前妻是同學,關係很好,據說是因為家暴離的。不過邱經理和邱太太給了女方一大筆錢封口,這事才沒傳出來。”
話音落,車廂里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好一會兒,陸翊臣才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皮看向他,語氣冷淡:“他風評好不好和我有什麼關係?”
梁宏啞然。
陸翊臣素來威嚴冷漠,梁宏見他沉了臉,識趣地將身子轉回去,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晚上九點多,郁安夏開車回到郁家別墅。
郁叔平和郁老夫人在客廳等着她。
“今晚相親怎麼樣?”郁老夫人難得和顏悅色地和她說話。
她是郁叔平多年前從福利院裏抱回來的養女,來郁家時才六歲,郁老夫人第一次見她厭惡之色便絲毫不掩。所以,可以一而再用她來換取利益。
郁安夏微垂眼睫,片刻,微微笑道:“老夫人,六年前我嫁給陸翊臣時郁家已經讓人笑話過一次賣女求榮了,不需要再來第二次。”
郁家根基不深,郁伯康和郁叔平沒有郁老爺子在商場上獨具的眼光和智慧,六年前的一次金融危機,要不是和陸家聯姻緩解,恐怕郁氏早就破產了。如今出了問題又要故技重施,不怪當初她嫁給陸翊臣之後外界冷嘲熱諷不斷,郁家的手段,實在是見不得人。
又看向郁叔平:“爸,我明天搬去酒店住,工作室的事情還沒落實下來,我少不了要在市裡多看幾個地方。老夫人前段時間中風剛剛好了點,我怕進進出出的打擾到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