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特琳日記1940年(二)(3)
今天晚上,我在貝茨家吃晚餐,來賓中還有日本全國基督教會的司馬博士及其他幾位日本基督教徒。陳教授和齊先生也在座。席間,我們暢談了上帝對世人的愛。我們都認為,派日本傳教士來中國,並向中國人傳教——確切地說是和中國傳教士共同向中國人傳教,就現在的情形來看,這一措施的動機令人懷疑。
2月18日,星期天8時30分。我和瑟斯頓夫人一起吃早飯,有上等的咖啡、用淺鐵鍋烤的蛋糕,還有正宗的黃油。今天天氣真好,使人真正感到了春天!10時30分的學生禮拜由瑟斯頓夫人主持,王邦契先生佈道。上星期四就開學了,但許多學生還沒返校。
下午1時,我到南門教堂參加靜修。我領着教師們第三次集體研習《聖經》,讀的是《約翰一書》,這是我們祈禱的主題。關於培養愛心的那段經文講得多好啊!非常遺憾的是,在目前形勢下,我們在校園裏靜修時不能講習這一章,惟恐人們會以為是針對他們的。
晚上7時15分,高一的學生主持了信教學生的禮拜,禮拜準備得很充分。有兩個學生佈道,一個學生領頭祈禱。禮拜結束后,每班有一名代表留下來交流體會。我們計劃下周為信教學生舉行一個祈禱儀式,時間定在星期三早晨6時40分。
2月19日,星期一我仍在儘力調整課程表中相衝突的課程。今天早上舉行了本學期第一次周會。大王作了精彩的講話,他告誡學生:她們受的教育必須以誠實、正直的人品為基礎,否則,毫無意義。
上午11時,我和瑟斯頓夫人商量了吳博士最近來信提到的一些問題。她們將於3月2日在中國西部召開一次會議,我們準備向會議提交1940—1941年的財務預算。根據過去半年的試行預算來做這個財務預算,按理說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今天南京的米價漲到了每擔30美元,這在南京是史無前例的。農曆年過後,米店因為擔心遭到搶劫而關門了。程夫人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該現在買米還是3月底需要時再買。誰知道那時米價是多少呢?今天,我一直在努力為實驗班的管理問題制定解決方案,但是,工作屢次被打斷。首先,胡大媽是學校的鄰居,我認識她已經有18年了,知道她是個好心人,她領來一位附近鄉下的男子向我求助。他50歲開外,是個節儉的富農,有100多畝地(合16英畝)。他的獨生子被捕入獄,正在遭受日本人的嚴刑拷打,硬說他是游擊隊員,還說他藏匿武器。這幫土匪就是用這種手段搜刮錢財。接着,黃醫生的老母親來找我,請我幫她的黃包車夫。這個車夫得養活8口人,以現今的米價,他根本買不起米。後來,一位姓姜的男子來見我,問我是否可以把中國科學協會的那塊地租給他。他哪裏知道,只要他能保護好那塊地,不讓人把那裏僅剩的幾幢房子拆掉,我寧願讓他無償使用。
4時30分,我騎自行車出去轉了轉。
2月20日,星期二~22日,星期四看來,要做完任何日常工作都很難。我去辦公室時,經常暗下決心,要把一些工作做完,但是,到下午5時,這些工作連碰都沒碰。
許多人來請我親自出面或是寫張條子給國際救濟委員會,允許他們領救濟糧。米價不斷上漲,人們也越來越絕望。羅小姐負責做鄰里的救濟工作,由於力量有限,她無法應付我們希望她做的一些調查工作。
在鼓樓教堂,伯奇夫人做了大量的工作,設法救助那個地區的窮人。我們這裏參加星期天禮拜的大部分人都是困苦不堪的窮人,但是,教堂又能怎麼辦呢?2月23日,星期五我今天都累昏了頭,整天都在忙着給勤工儉學的學生派活兒。要讓每個學生都能增長見識,而且活又不太累,實在不容易。如果哪位受過良好教育的中國人願意擔當此任,我非常願意移交這一工作。我會慢慢對袁小姐和羅小姐說,她倆對這一工作有些興趣。
最近,許多架飛機從城市上空飛過,可能是去附近的城市或其他地區執行作戰任務的。約翰·馬吉說,許多滿載傷兵的卡車從他們附近經過,好像附近有戰事。
2月24日,星期六今天上午8時,3個孩子由親屬領着來找我。孩子的父親就是躲在道格拉斯·詹金斯家但仍被日軍殺害的那兩名男子。孩子的母親都來了,我們給了一位母親100美元,讓她做點小生意,並且供長子上學。當另一家下次把家裏的另一個孩子和孩子的叔叔帶來時,我們也會給他們100美元。我們希望他們用這筆捐款讓這4個孩子上學,給他們一個誰也搶不走的人生起點。
整個上午我都在重排勤工儉學的計劃。下午1時~3時,我根據剛頒佈的計劃,監督工作的落實情況。3時~4時,我監督工人洗拖把和抹布,如果不要求他們每周都洗,他們一學期最多洗一次。
今天,在海倫·丹尼爾斯家度過了一個輕鬆愉快的夜晚。可憐的霍頓去上海才幾個星期,回來后便發現他醫院裏的醫護人員都要求辭職,要去一家新建的市立醫院——可能是奔高薪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