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霸王花（28）
譚志明注意到她時不時往他身周看的眼神，不知為何，他覺得有些毛毛的。
不過這樣怪異的感覺只是一閃即逝，即使對她輕慢的態度有些不滿，好在他還記得事情輕重，聳了聳肩，就把想說的話直接說出了口。
“譚氏鐵鋪現在正急需人才加入，聽說寧小姐掌握着一流鍛造秘方，何必守着一個小小的棺材鋪，譚某是來邀請你加入我們的。”他早就派人去查過那個棺材鋪了，奇怪的是找不到任何密室的痕迹，想抓棺材鋪的店員，結果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那麼只能找店主本人了。
又是一個衝著所謂打鐵秘方來的，不過居然只帶了一個保鏢過來，看來他和於靜海果然還是沒把她當一回事啊。
寧寧心裏這麼想着，口中哂笑：“鍛造秘方？不是吧，你還真信有這種東西啊！拜託，用脖子上那東西好好想想，自古至今什麼時候製作兵器機關的技藝會有秘方？三歲小孩都知道那玩意兒只有口口相傳，通過師父傳給弟子的好么！”
她彷彿沒看到對方的臉色，自顧自說了個痛快。
“而且，即便我有那什麼所謂的秘方，沒有師父手把手教，你以為就憑你手底下那幾個只會簡單模仿粗製濫造的鐵匠，就能做出一模一樣的兵器了？做夢呢你！”
不得不說，寧寧說的話真是字字戳中他軟肋。
譚志明眼睛一眯，裝作沒聽懂她那一番連諷帶刺的話：“果然，你手裏有秘方的消息。”
寧溪是什麼人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在意的是這個人有多少價值，只要確認了她手裏確實有稀有的秘方，那麼無論如何，他都不允許到嘴的鴨子飛了。
“這麼說，你是看中了我手裏所謂的‘秘方’？”寧寧挑眉問道，放棄一再強調同樣的事了，她知道有些人是聽不進話的，因為他還不知道什麼是怕。
“不錯。”
譚志明乾脆地承認了，又破罐子破摔地威脅道：“要是不想平白吃苦頭，你最好乖乖把東西教出來，不然譚某有的是手段對付你！”
寧寧被這威脅逗得搖頭失笑：“我說姓譚的，你是不是沒聽於靜海說起過，他脖子上的那個傷口是誰的傑作？這也沒過去多久，傷口應該還沒好全呢吧！於靜海準備好的鴻門宴我都能帶着兩個人毫髮無損地全身而退，更何況一個你！”
譚志明一副有恃無恐的得意模樣：“是嗎？大概這件事情不太光彩吧，他確實沒跟我說，不過該提醒的事他都告訴我了。武林高手……是吧，那麼請問高手小姐你，有沒有感覺到自己腦袋被幾隻槍指着呢？你信不信，只要我做一個手勢，你就會哭着喊着爬到我腳底下求饒……”
說完，他眼帶譏諷地哈哈大笑起來。
任她武功再高，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又能發揮出幾分，況且她速度再快，還能快得過子彈？
“有時候你們這些頑固不化的傢伙還真是讓人頭疼。”寧寧語氣中似乎有些無奈，似乎認定她不可能逃出去，譚志明使了個眼色，讓阿贊直接把人帶走。
寧寧見此搖了搖頭，將打包好的美食找了個高地兒放好，然後下一秒，角落裏巨大的聲音就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就看一個身高近兩米的黑衣壯漢捏着拳頭，狀似要打對面的小姑娘，然而卻彷彿撼上巨石般紋絲不動。
阿贊手動了動，額角的青筋都崩了出來，對面女人小胳膊小腿，就是兩根手指頭輕輕捏着他的手腕。
他竟然掙脫不開？！
他在獄中僅憑力量就能把同室的獄友頭打爆，結果卻比不過一個小丫頭？！
“你想試試我的力量嗎？”寧寧笑眯眯地抬頭，然後捏緊另一隻空着的手，一拳狠狠打在阿贊的腹部，直把他整個人都打得身體騰空，又一個迴旋踢踹在他胸口上，直把他炮彈一般踹飛出去，轟隆一聲砸到十幾米外的牆壁，狼狽地摔在地上。
他手指動了動，撐起手肘試圖爬起來，下一秒捂住胸口，頭一歪，一口鮮血噴出來。
“嘖嘖，身體還挺結實啊。”寧寧手搭涼棚，看熱鬧似的瞅着不遠處拚命蠕動着的大型垃圾，語氣中分明透着涼意，“換做旁的人，挨了我這麼一腳，根本不會有力氣再爬起來呢。”
說話間，阿贊已經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被這電光火石間急轉而下的劇情給驚呆了的譚志明還沒回過神來發生了什麼，見司機保鏢又站了起來，大喜道：“阿贊，我就知道你沒事，趕緊給我把這個女人——”
“砰！”
說了一半的話語戛然而止，譚志明不可置信的眼眸里倒映着阿贊仰面栽倒的身影，不由瞠目結舌。他得意的笑容還未完全褪去，就因為眼前突發的狀況染上了絲絲恐懼，那表情說不出的滑稽。
“……”
卧槽，所有人都懵住了，他們保持着整齊的動作望向同一個角落，場面一時寂靜。
有認得寧寧的小攤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原來……顧老闆的太太這麼生猛的嗎？他們默默回憶起過去有沒有哪裏得罪過她的，順帶比較一下自己的脖子有沒有那邊倒下大個子結實。
結論是沒有。
好在這一片小攤販一早就被顧公館的人打點過了，每次寧寧過來的時候都以十二萬分的熱情招待她，是以還真沒惹怒她的機會。
擔憂褪去，剩下的就全是看熱鬧了。
……咦咦咦？等下。
仔細一看，這兩個人從來沒見過呢。該不會是最近突然湧進省城的外地人之一吧？
聽說外地人搶走了顧家不少生意，難怪顧太太會跟人起衝突。這樣一想，有些小攤販又有些慶幸，好在顧太太有自保能力，要是她在他們眼皮底下出事了，顧公館追責起來，他們誰都賠不起啊。
“你……怎麼可能？我安排的槍手呢？人都死哪去了！”譚志明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然而下一秒，他看着寧寧手裏的東西差點崩潰了。
“你哪來的子彈？！”
“你說這個啊，不是你們剛剛送我的嗎？”寧寧無辜道，輕鬆地拋了一下手心還帶着熱度的金屬物件，然後走上前去，兩根手指夾着在他眼前一晃，“準頭不怎麼樣，乘人之危的能耐倒是與你這個老闆一脈相承。可惜就是膽子不夠大，射來的五顆子彈，我才還回去四顆，還有一個人放完一槍就跑了。”
說到這裏，寧寧摸了摸下巴，一臉困惑：“奇怪，他怎麼知道我會把子彈再還回去？”她在譚志明越加恐懼的眼神里，把他從頭打量到腳，“子彈射空了多浪費，不如我還給你怎麼樣？”
譚志明是個聰明人，怎能不懂所謂的還子彈意味着着什麼，他一共安排了五個槍手，射出去的子彈都被這女人接住了不說，還憑空殺死了他四個人！她若是把子彈送進他心臟里，他就會和那四個死掉的手下一個下場！
“不，你不能！我姐夫是南省督軍，你要是這麼做，我姐夫不會放過你的！”
眼看着寧寧夾着那顆子彈，陰惻惻地笑着越逼越近，藏在暗處的人終於按捺不住跳出來了。
“寧小姐，手下留情！”不遠處一輛停了許久的車門打開，從上面走下一個男人，赫然正是於靜海。
寧寧嘴角一揚：“於先生，可真巧，沒想到你也會對女孩子吃的小零食感興趣。”
於靜海一愣，轉頭，偌大的一間糖果鋪子映入眼帘，裏面的人紛紛睜大眼睛盯着他們幾人看，像是看猴戲似的。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語出驚人：“那兩個壞叔叔欺負大姐姐，這個叔叔是來幫壞人的嗎？”旁邊孩子的母親一把捂住孩子惹禍的小嘴，尷尬地笑笑，然而清脆的童音已經讓附近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了。
礙着於靜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打扮，所有人憋着沒出聲。
然而這已經足夠讓於靜海難堪了，他撇過眼無視那些異樣的眼神，視線在生死不明的阿贊身上掠過，最後看了眼快要嚇尿的譚志明。
心裏暗罵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哪有在大街上就直接動手的？生怕顧廷笙感受不到你的挑釁是不是！這下倒好，弄成現在這個局面，他該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