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即將逝去的時代
雪白細膩的奶油混着微黃蓬鬆的麵包，放入嘴中的瞬間融化開來，濃郁的奶香和醇厚的麥香交融在一起讓有猶如置身於牧場和麥田之間，難以忘懷。
餐廳內的六人慢慢享受着盤子裏的奶油麵包，舒服的眯上眼睛，一時寂靜無聲，直到全部吃完才愜意的呼了口氣，靠住椅背回味口腔中的殘留。
“真不愧的哞哞牛奶做成的餐點，每次吃起來都帶着一種震撼，美味的讓人說不出話來。”
大腹便便的史丹尼喝完玻璃杯內最後一口牛奶，摸着肚子說道。
他最終還是進入餐廳，和外交官查爾斯，協調訓練家道格拉斯坐到了一起，一起享受這裏的美食。
略有尷尬的是，靠窗的位置椅子較少，只好讓服務生加了兩張椅子，史丹尼和查爾斯坐在了一起，道格拉斯和他帶來的男孩坐在了他們的另一邊，正對着玻璃窗的方向。
“的確，這也正是哞哞牛奶店鋪在各個地區都能受到歡迎的原因。”頭髮半白的刻板的說了一句，然後帶着微笑開了個玩笑：
“我之前知道這個，自然是吃了次數太多的原因。”
“那也和您非凡的聲譽有關，不時每個訓練家都能暢通無阻的環遊整個世界的。”
查爾斯恰當好處的補充了一句，讓餐后的氣氛變得熱烈起來。
這種精美的奶油麵包自然不是靜謐鎮的獨創，實際上，這家餐廳只是那家城都地區極為著名的哞哞牧場名下的產業，屬於藍水晶級景點，客流量也比之前的劇演館要好。
不過自從小卡比獸導演了兩場不一樣的表演后，劇演館門前已經人滿為患，在靜謐鎮也沒有其他景點能和它相比較。
餐桌上的話題一直由三位身份不凡的人掌控，莉莎不時插上幾句，兩個孩子則各忙各的，性格也有所不同。
艾文家教很嚴，但天性活潑忍不住活動；道格拉斯身邊那個叫做布萊登的男孩卻是真正的鎮定，用過晚餐后就聽着幾人的交談一言不發，不過他的眼神十分靈動，讓查爾斯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閑聊了一段時間后，他狀似很平常的看了布萊登一眼，笑着說道：
“我和道格拉斯先生也算是老相識了，經常在有關華麗大賽宣傳的會議上相遇，倒是旁邊這位少年有些陌生，難道是您的徒弟？”
傳說級協調訓練家，鼎鼎大名的道格拉斯聞言想個普通老人一樣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還那有什麼徒弟，他們都和我的想法不合，分開是遲早的事，這個只是我還無法獨當一面的孫子罷了。”
查爾斯聞言驚奇的看了男孩一眼，應和道：“您實在太謙虛了，無論是哪個地區想當您弟子的訓練家都不在少數，只是他們都熱愛着華麗大賽，結果被您最近的觀點批判的不敢靠近。”
“這樣最好。”聽到和學術有關的話題，道格拉斯老人下意識佐證了身體，目光炯炯的辯論道：
“屬於華麗大賽，那個最鼎盛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那個時代早就該過去了，我們不能再讓它苟延殘喘下去了！”
頭髮半百的老人表情嚴肅的說了兩句，考慮到餐館內的氣氛，控制了音量，神色卻仍未緩和：
“華麗大賽距離今天已經有了近百年的歷史，不能否認，它剛出現時讓人們眼前一亮，在那個還存在不少戰亂，訓練家心中迷惘的時代，為這個世界展現了真正的華麗，讓大家感受到了美好與希望。”
“但隨着賽制的逐步發展，越來越多天賦異稟的年輕人加入其中時，她的發展路徑卻偏離了我們的期望。”
“固定的招式，刻板的動作，華麗大賽越來越像一場比拼小精靈身體素質的遊戲。”
“更華麗的絕招能獲得高分，跳躍更高，旋轉更穩的小精靈才能獲得認可，事實上，到了最後，真正可以用的絕招只有幾十個，他們是許多協調家多年來的經驗，也被稱作主流絕招，之後比拼的不過是誰的動作更加到位，誰的身體能做到更多罷了。”
“相反，其他不成熟但有創意的表演反而被稱作非主流，哪怕是天才協調訓練家也只不過是能將非主流調整的更接近主流，獲得觀眾和評委認可而已。”
“現在的情形越來越荒唐了，所有想成為優秀協調訓練家的孩子反而要去找那些有戰鬥天賦的小精靈作為夥伴，因為他們能跳得更高，在比拼中也能造成更多的傷害；”
“評委們也只能用死板的數字評價每個選手的能力，在幾百人中，只有寥寥幾個特殊的表演能讓他們眼前一亮，卻不能讓他們通過。”
“因為華麗大賽的觀眾圈子正在不斷縮小，剩下的支持者只想接受已有的表演形式，即使將一個有想法的協調訓練家給予支持，也得不到觀眾的認可，反而是在害了他。”
“這已經成了一種疾病，並且爛到了根部，只有徹底否定，挖出所有腐爛的部分才能煥然一新！”
“……”
拄着下巴的莉莎咬着嘴唇，安靜的聽完了道格拉斯的陳述，卻沒說一句話，正如之後的沉默。
她並非第一次聽過類似的想法，查爾斯總是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和她分享，但看到這位偉大的協調訓練家，獲得了無數冠軍緞帶的老人，竟然全盤否定了華麗大賽，還是讓她感到震驚。
對面的查爾斯和史丹尼也是如此，他們或許有着不同的想法，但在華麗大賽方面老人是當之無愧的前輩，當面提出是失禮的行為，更何況，他們的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華麗大賽也許不適合當前的世界了，但他們又能怎麼辦呢，親手毀掉他，任誰都會不甘心，雖然理智告訴他們，這種形式也許會和之前的戰鬥訓練家一樣，成為少數人的追求。
“唉。”
道格拉斯老人看到無人反駁，也失去了繼續說下的心情，岔開話題問道：
“你們來到靜謐鎮，恐怕是為了那家劇演館吧。”
“？！”
查爾斯和史丹尼聞言都是一愣，後者身體變得僵硬，有些不自然的換了換坐姿；倒是前者經歷了不少大場面的會談，一動不動的盯着道格拉斯，直到半分鐘了后才輕笑了一下：
“您是怎麼知道的？”
老人注意到了有些壓抑的氣氛，罕見的拍了拍頭說道：
“別緊張，我年紀大了，也對自己要求少了許多，心裏想了什麼就問了出來，希望你們別介意。”
“至於這件事，只是我之前便猜到的，跟地區之間的情報無關。”
之所以這個解釋，純粹是因為各個地區之間的關係沒有表面那麼友善，城都和關都關係最好，芳緣和神奧由於華麗大賽的關係也不生疏，其他類似於合眾和卡洛斯則是各自為政，幾個地區內通常禁止訓練家通行，近些年才好些。
不過類似阿羅拉那種群島還保持着神秘面紗，很少有關於那裏的記錄。
這和之前的戰爭年代不無關係，因此查爾斯說老人是少數能環遊各地的訓練家。
查爾斯和史丹尼對視了一眼，最終選擇了信任，道格拉斯老人的名望在那裏，也沒必要為了這件事說謊，因此他放鬆了心情，點頭詢問更加詳細的內容。
“那隻小卡比獸智力恐怕不一般吧，這可是許多協調訓練家或者科研工作者夢寐以求的夥伴，我還是有些了解的。”
有些小精靈智力越超常人，能發揮出不一樣的價值，比如說運算能力很好的胡地，常常是科學家們的標配助手。
“而只要對比過那家劇演館之前的表演，就能看出這種變化是最近才發生的，會接受你們調查十分正常，不過確認就是你們負責，卻是進門后才想通的。”
查爾斯聞言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兩位關都聯盟的重要官員都在一家普通餐館裏，自然不會是巧合，結果被閱歷豐富的老人看清了原委。
“那您又是怎麼來到的這裏？”
看到丈夫沉默，旁邊的莉莎不想讓氣氛尷尬，接過話問道：
“這個嘛，”老人整了整衣服，指了指身邊的男孩布萊登，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和他一起來學習的！”
“因為這家劇演館的特殊，讓我看到替代華麗大賽新的希望，特地來見識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