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顯然是挑釁,但是蘇映寧送他一個冷眼后還是回答了,「我爹說姑娘家懂點醫術不是壞事,必要時還能救治自個兒身邊最親的人。」
雲靳覺得很訝異,「蘇伯父要求你習醫?」
「這有何不對?」」她嘴上是這麼說,但心裏也曾懷疑過,爹為何非要她這個女兒習醫?只是她發現習醫對她來說不難,況且爹的想法頗有道理,她便接受了,可惜的是,一般人不願意給她看病。
「沒有,蘇伯父好像很看重你。」
「難道女兒就不值得看重嗎?」蘇映寧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前走,沒一會兒,她聽見泉水流動的聲音,循聲而去,「美景」就出現在眼前了,緊接着周遭的人事物全部被她拋到腦後。
雲靳看着蘇映寧突然爬到大石頭上坐下,再從葯蔞子裏面拿起小冊子和筆,然後她瞬間化成山間最寧靜的一道風景,美得如夢似幻,他的雙腳、雙眼彷佛被什麼纏住,再也動彈不得。
這一刻靜靜看着她,他的腦海中立即浮現了四個字——清麗脫俗,不過最教人心動的是她那種忘情的專註,彷佛什麼都不重要,眼前只看得見這片景色。
蘇明澤的目光在自家妹妹和雲靳之間來回,覺得腦子越來越亂,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兩人先是你來我往,針鋒相對,讓旁人完全無法插嘴,這會兒又都靜悄悄的不發一語,卻還是教旁人生出一種「我是多餘」的感覺。雖然他不是很機靈的人,但是看見眼前這一幕,還是感覺得出來不太妙。
「蘇公子,在下陪你過幾招,如何?」趙英悄悄走近蘇明澤。
蘇明澤怔愣的眨着眼睛,有一點回不了神。
「在下看蘇姑娘暫時不會離開,還是讓在下陪你切磋一下。」
眼前的情況確實如此,蘇明澤暫且擱下惱人的思緒,點頭跟着趙英找地方切磋。
過了五日,梁子昱的人就查到李薊的目標是一個名為崔晨之人。
「崔晨?」雲靳太意外了。
梁子昱兩眼閃閃發亮,好像發現什麼大事,「崔晨是益州富商姜家大老爺的管事,前來燕陽是為了給姜老夫人準備壽禮。」
雲靳越聽越胡塗,「益州富商的管事?壽禮?」
「姜家大老爺想請鳶尾公子為姜老夫人畫一幅〈春嬉圖〉。」
「鳶尾……公子?」雲靳唇角一抽,為何會想到蘇家丫頭。
梁子昱哈哈咯的笑了,「如你所想,鳶尾公子就是蘇姑娘。」
半晌,雲靳笑了,眼中流淌着自個兒也沒有察覺的情愫,「又是先生,又是鳶尾公子,她對鳶尾可真是情有獨鍾。」
「鳶尾公子只有兩幅作品問世,一幅〈春遊圖〉,一幅〈春光明媚〉,而〈春光肯媚〉……如今在安國公老夫人手上。」梁子昱一雙眼睛興奮得緊瞅着雲靳。
雲靳怔愣了下,滿是懷疑,「安國公老夫人?」
「是啊,孫二遊歷路過燕陽,見了那幅畫后深深着迷,便買下來帶回京城,當作壽禮送給安國公老夫人,安國公老夫人愛不釋手。」
「安國公老夫人什麼好東西沒有瞧過,如何會瞧上一個十幾歲丫頭的畫作?」雲靳嗤之以鼻。
昨日他悄悄就近看她作畫,覺得她的畫法很特別,但是景色很普通,飛奔而下的瀑布形成一座水泉,山壁寸草不生……他看得出來這是一幅未完成的畫作,可瞧不出有何過人之處,還不如她隨手畫給他的那朵盛開鳶尾。
梁子昱又是搖頭又是搖手,「這可是我親眼所見。」
「你親眼所見?」
「我不是你,安國公老夫人的壽宴我可不敢缺席,我跟着孫二向老夫人拜壽,當然有機會一睹那幅〈春光明媚〉,嚴格說起來,那幅畫並不特別,描繪的只是市井小民的樣貌,很樸素,但充滿朝氣,尤其用色教人眼睛一亮。老夫人是真的很喜歡,除了那幅畫本身,還有一個原因,老夫人出生在燕陽,〈春光明媚〉的一景一物勾起了老夫人的回憶,而這也是孫二挑選這幅畫當壽禮的原因。」
雲靳對於那幅〈春光明媚〉來了興趣,不過他不會老實承認,表面上仍舊就事論事的道:「孫二很懂得討好嘛。」
「孫二沒有世子爺的身分不懂得討好,如何在安國公府受到重視?」
「他再懂得討好,世子爺的身分也落不到他頭上。」
「有世子爺的身分未必是好事,皇上肯定不會用他。」
略一思忖,雲靳點點頭,「安國公府是皇上的眼中釘,將來要繼承安國公府的世子爺絕不可能受皇上重用,倒是其它人能用上一用,不過,皇上只怕也不樂意用孫家的人對付孫家的。」
梁子昱同意的點點頭,皇上想本就不信任孫家的人,就算狗咬狗,也不能保證旁邊看熱圍的不會遭到波及,再說了,斬草不除根,留着往往成了禍患。
「不過,李薊為何要盯着崔晨?」李薊若盯着他,這還情有可原。
梁子昱搖了搖頭,「我再三琢磨也想不明白,李薊盯着崔晨是私人恩怨,還是太后之命?」
「若非要緊的事,太后不會動用李薊。」李薊可以說是太后的謀士,如今太後跟皇上暗中斗得可凶了,太后不會輕易讓李薊離開身邊。
「我也如此認為,李薊離開京城太久了,不可能為了私人恩怨。」梁子昱若有所思的挑起眉,「難道這個崔晨與容妃有關?」
雲靳目光一沉,沒錯,若非與容妃有關,李薊如何願意在他身上花心思?「看子,得好好查清楚崔晨的底細。」
「我讓小四親自去一趟益州。」小四是梁子昱身邊身手最厲害的侍衛。
「不,這事讓成影出面。」成影的身手在侍衛中並不起眼,但是隱藏自個兒的本事無人能及,最重要的是,他敏銳心細,能夠從小細節中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這個崔晨若是跟容妃有明顯關係,他不會輕易出現在眾人面前。」言下之意,崔晨的身分必然教人看不出破綻,動用成影,只怕也查不到什麼。
「我明白,不過,我相信成影。」
「好吧,益州那兒確實要走一趟,可是崔晨這個人要不要盯着?」
「如今李薊盯着他,我們還是別進去攪和,否則李薊接下來就要盯上我了。」
梁子昱想了想,說道:「還是讓我的人繼續賣盯着李薊,李薊遲早會有動作,屆時就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雲靳不當一回事的點點頭,在他看來,只要成影可以在益州查出線索,真相就會浮上來,相較之下,他更關注蘇映寧的一舉一動,找到容妃的關鍵在她身上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且他莫名有個念頭——若是蘇映寧去了京城,不曉得容妃會不會也出現在京城?
雖然一再告近自己不必在意那些揮之不去的「蒼蠅」,反正只是礙眼,又沒有危害到她,可是一直被「蒼蠅」盯着不放的感覺很討厭,平日邊走邊吃包子多快活啊,在路邊大口大口吃着涼粉多爽啊,可是如今被某個人跟着,她做起這些事情來免不了綁手綁腳的,這種日子要是再過下去,她很可能會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