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八章
房氏手都在發抖,腦子暈乎乎,下意識就以牙還牙,盯着蘇綠檀頭上的玉簪陰陽怪氣道:「侯爺疼你,你這玉簪肯定是侯爺送的吧?不對,肯定不是侯爺送的,你生辰侯爺都沒送你什麼,平白無故的更不會送你簪子了。嫂子這簪子哪家鋪子買的?倒是好看。」
蘇綠檀過生辰的時候鍾延光只送了根木簪子,房氏當然不知道內情。
蘇綠檀唇邊揚了個璀璨的笑,道:「不巧了,就是侯爺送的。雖沒什麼特別的,到底是他一片真心,戴也就戴着了。」
吳氏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了,她瞧着簪子上的雕花嗔道:「還說沒什麼特別,我看雕工實在不錯,咦,還是鏤雕的玉簪?嫂嫂能不能給我瞧瞧?」
蘇綠檀把簪子拔下來,遞到吳氏手上。
吳氏外祖母家木雕生意做的出名,請的師傅京城一絕,她也對雕刻方面的技巧略通一二,她摸着玉簪道:「簪頭玉質自然瑩潤,潔白細滑,器表打磨精細,器型光澤規整,包漿自然厚亮,品相優美。光是工藝就屬上等了。」
鍾延澤也拿過玉簪把了把,玉質溫潤細膩,鏤雕而成,呈半透明狀,觸之升溫,他道:「不是普通的白玉,是品質最好的和田玉里的羊脂白玉,稀有珍貴,價值千金。」
說罷雙手奉上,遞到蘇綠檀手中,鍾延澤道:「嫂嫂仔細佩戴,摔了就可惜了。」
蘇綠檀拿回簪子,讓丫鬟給她簪入發,回想起鍾延光把簪子送她時的隨意之態,一臉訝異道:「我瞧着玉質不錯,只以為多少要花費些銀子而已,不曾想竟是這麼個寶貝?哎呀,估計是跑遍了京城精心挑選,費盡心思才得來的,真真是難為他那麼粗心的人,還有這番細膩心思。」
暖閣門外,幾個丫鬟見鍾延光來了,齊齊行禮喚道:「侯爺。」
蘇綠檀頭皮一緊,嚇的一哆嗦,糟糕!吹牛被抓包了!
鍾延光大步往這邊來,嘴角抿着,蘇綠檀說什麼來着,精心挑選?費盡心思?大老爺們心思細膩?嗯?
蘇綠檀不安地絞着帕子,頭都不敢回。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剛才那些話打死她也不會說出口!
這下慘了,她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
鍾延光朝劉氏點頭示意,另外幾人也起身向他問好。
撩擺坐下,鍾延光瞥了一眼身側背脊僵直的蘇綠檀,嘴角稍稍彎了彎。
房氏心多細的一個人,當場就追問道:「侯爺,剛嫂子還說她這簪子是你跑遍京城給她買的呢,倒是好看,不曉得從哪家鋪子買的的?」
鍾延光饒有深意地掃了蘇綠檀一眼,答道:「跑遍了京城也沒尋着合適的簪子,托朋友從西域帶回來的。」
蘇綠檀睜圓了眼睛,轉動脖子,沖鍾延光眨了眨眼。她沒有聽錯吧?!
房氏訕訕一笑,喝了口茶掩掩飾難堪,真是自討沒趣,
正好這時候廚房丫鬟婆子抬着食屜過來,裏面放着準備好了的酒菜。
廚房管事的婆子沖蘇綠檀道:「夫人,您幾個先吃些酒菜墊墊肚子,一會兒再吃螃蟹方不容易肚子疼。」
蘇綠檀笑着應了,賞了幾個錢給廚房的人。
姍姍來遲的鐘延軒也到了,永寧堂那邊派人來傳話,說太夫人忽感不適,就不來園子裏湊熱鬧了。
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
鍾延軒來的這麼晚,被鬧着要罰酒三杯。他也不推辭,舉起酒杯,敬一敬眾人,三杯下下肚,面頰漸漸浮紅。
鍾延軒的眼神若有若無地從蘇綠檀身上擦過,他房裏有兩個美嬌娘,但是沒有一個比得上這位嫂嫂絕色。一轉頭再看見自家那個丑婆娘,又忍不住多瞧了蘇綠檀兩眼。
鍾延光威懾的目光落到鍾延軒跟前,唬得他趕緊低頭夾菜,卻又沒夾穩,筷子都差點掉落在地。
蘇綠檀渾然不覺,還熱絡地勸着吳氏與鍾延澤道:「趕緊先吃吃菜,不然一會兒螃蟹來了,空腹吃多了鬧肚子。」
酒席這就開了,眾人都吃了些菜墊墊肚子,鍾延軒便鬧說要找些樂子。
吟詩作賦劉氏和房氏都是不懂的,鍾延光文采超然,兩個兄弟也比不贏他,便商定說玩擊鼓傳花,傳到的人,要麼說個笑話,要麼表演個什麼逗趣。
蘇綠檀怕傳到她手上,笑話她是說不來的,便低聲吩咐夏蟬回去取她的樂器來。
鍾延光在旁聽的不大清楚,便問道:「你讓丫鬟拿什麼?」
蘇綠檀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鍾延光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擊鼓傳花,花廳這邊上值的丫鬟早就備好了鼓。
但是哪個丫頭來擊鼓是個問題。
以前蘇綠檀沒嫁進來,一家子從來沒這樣子聚在一起,吃酒的時候都是再正經不過,更不談玩鬧。
房氏為了博個臉面,吩咐丫鬟紫南道:「你去打鼓。」
丫鬟走到鼓前面,蘇綠檀道:「那就唱一首《水調歌頭》,節奏慢一些,快了傳不完兩圈。」
紫南緊張羞赧道:「奴、奴婢不會唱。」
蘇綠檀以為紫南只是不會唱歌,便道:「念也行呀,不拘調子,念完就是了。」
紫南不安地捏着衣角道:「奴婢不會念詩……」
房氏黑着臉,剜了一眼紫南道:「還不滾回來!」
紫南憋着嘴回到房氏身後,打鼓就打鼓,怎麼還要背詩啊!
蘇綠檀揚下巴朝冬雪示意,讓她過去擊鼓。
吳氏把汗巾子扯下來,遞給貼身丫鬟穗兒,笑道:「去給冬雪把眼睛蒙上,可不能讓她偏頗自家主子。」
穗兒拿着汗巾子就過去把冬雪眼睛蒙上了。
冬雪背對桌前眾人,張口背的是「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句,雙手也跟着拍起來了,她嗓音溫和,念詞的時候有節奏韻律,不疾不徐,讓人如沐春風。
花球從吳氏的手裏開始傳,冬雪念完一首詞,花球傳了一圈半,正好落在了房氏的手裏。
房氏得意地笑了笑,捏着花球道:「我就唱個曲兒吧。」她有一副好嗓子,當年鍾延軒就是去房府聽到了她的歌聲,才惦記上了她,用豐厚的聘禮把她娶回了鍾家。
吊了吊嗓子,房氏就開始唱了,唱的不是別的,正是冬雪念的那首《水調歌頭》。
唱完之後,房氏也很是自得,她羞澀一笑,抿了口酒。
兩廂對比,若論曲調上,當然是房氏唱的好聽些,劉氏不吝辭藻,把兒媳婦贊上了天。
蘇綠檀跟鍾延光這邊倒是沒有動靜,臉上都只掛着客氣的表情,一點讚揚的意思都沒有。
鍾延澤夫婦也沒有什麼表示,只禮貌性地笑一笑,略表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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