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哥哥。」柔嘉縣主心都快痛碎了。「我到底哪裏不好?」她哭得打顫,「他不要我,我給他做妾他也不要……哥哥,我心裏好難受,我該怎麽辦?」

妹妹的話字字如刀,割在顏澈身上。

他臉驀地一沉,几案上的花瓶掃落在地,大步離開。

柔嘉縣主沉浸在悲傷中,根本沒發覺哥哥的異常。

安府那邊宴會落幕,白曉兒和安氏夫婦站在門口送客,燈籠輕搖,她的臉映着光,似蒙了一層輕紗,比白日更添幾分柔美。

「曉兒,後日是我的生辰,一定要來哦。」白曉兒剛結識的手帕交,黃御史家的大小姐黃茵如拉住白曉兒的手,依依不捨地與她道別。

白曉兒笑得真心,「放心,我一定去。」

「莫忘了還有我們,十六那天的詩會,我回去就給你下帖子。」

白曉兒笑着應了,態度落落大方,安夫人看在眼裏,心裏十分高興。

回到花廳,安夫人讓白曉兒挨着自己坐下,問她今日都認識了哪些小姐、夫人,那些人好不好相與。

白曉兒知道自己有許多地方需要安夫人提點,便將日間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總體來說,她今日過得還算順遂,除了王氏母女乾的那件蠢事,其餘都不值一提。

「我原本擔心你不知怎麽與人相處,卻未想到你會做得這樣好。那些夫人都羨慕極了,誇我認了個好女兒。」安夫人十分欣喜,「芙姐兒有你這樣聰明能幹的姊姊,我和她父親再不擔心了。」

白曉兒被誇得不好意思,「我哪有那麽好,是她們想巴結母親,哄母親開心。」

安夫人笑了,「各人養的各人疼,你和芙姐兒一樣,都是我的孩子。在母親眼裏,自己的孩子永遠都是好的。」

她表情慈愛,語音溫柔,白曉兒差點兒將她認錯成柳氏,禁不住紅了眼圈,「母親。」

安夫人心疼道:「大喜的日子可不興哭,我和你父親商量好了,後日是吉日,你父親帶你去宗廟拜祭祖先,順便將你的名字寫在宗譜上。這樣一來,你就是安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安家但凡有芙姐兒的,便有你的。」

「母親,入族譜是大事,您和父親還是再商量一下。」白曉兒從未想過要將名字記入安氏宗譜,白家如今只剩她和馨兒,她若改了姓,馨兒又該如何?

安夫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母親思慮不周,這事母親會和你父親去說,不管姓什麽,你都是我們安家的小姐。」

安夫人襟懷寬廣,白曉兒慶幸之餘,心中又生出些許歉疚。

林致遠進來道:「師母,天色不早了,我送曉曉回蕪園。」

安夫人本欲留白曉兒在這兒過夜,念着她家中尚有幼妹,便打消了念頭。

「記得有空帶馨兒來玩,芙姐兒老念着她。」她叮囑。

白曉兒道:「馨兒這陣子忙着跟着先生寫文章,得空了一定來。」

安夫人心裏感慨,白家的兩個孩子都聰明勤奮,芙姐兒若有她們一半用心該多好?

回到蕪園已經一更天,林致遠順理成章地找了留宿的理由。

白曉兒想到蕪園房間多,不差他那一間,想了想就同意了。

她安排好林致遠的住處,進房脫了外衣,「紫蘇,給我打水來,我要沐浴。」

紫蘇問:「要羊奶和花汁嗎?」

白曉兒搖頭,「溫水就可以,我要快些休息,今日可累死了。」

紫蘇今日沒有陪白曉兒一起會客,不知道宴會的情景,不禁道:「小姐只是去吃個酒怎麽累成這樣,比以前做生意時還要累呢。」

白曉兒試了試水溫,脫掉裏衣,跨入浴桶,將身子浸在溫水中,這才覺得好些。

今天她在安家和那些夫人、小姐們打交道,看起來簡單,其實暗藏陷阱。

那些世家女哪個是簡單的,一雙雙眼睛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話,若她行差踏錯一步,到時丟的不光是自己的臉,安家更會失了顏面。

白曉兒嘆了口氣,將白日的事情甩出腦海,安安靜靜地閉上眼。

洗完澡,她用茉莉露噴洒了一下頭髮,穿上絲質的寢衣,柔滑細膩的絲綢貼着她嬌嫩的肌膚,冰冰涼涼的,極為舒服。

她上床打了個滾,剛準備熄燈,待看到燭台上擺放的那隻檀木匣子時就改變了主意。

盒子裏放的是她今日收到的賀禮,那些貴婦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出手闊綽,這一匣子東西沒有一樣是凡品,她素來喜歡這些金玉的東西,當下愛不釋手,抱着匣子開始挑揀起來。

林致遠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白曉兒正在興頭上,見他穿着寢衣進來,也沒發現什麽不妥,忙沖他招手,「阿遠,你快過來幫我瞧瞧這是個什麽東西。」

林致遠上前,掃了一眼她手中那塊黃燦燦的玉石,「這是和田玉凍石,刻章用的。」

「那這個呢?」她又挑出一塊紅色的寶石。

「尼祿國進貢的雞血寶石。」

「你懂得真多。這些東西很值錢吧?」

林致遠淡淡一瞥,「都不如你腕上的鐲子值錢。」

白曉兒得意極了,「那是自然,這隻鐲子是我從李夫人手中搶來的。」

她將今日自己和王氏發生衝突的事告訴林致遠,林致遠面色有些陰沉。

「李夫人的意思便是國公府的意思,看來安夫人的娘家對於安夫人收你做義女很是不忿。」

「聽母親的意思,李夫人是想將自己的兒子過繼到母親膝下,不過被母親拒絕了。李夫人覺得是我壞了她的事,才當眾落我的臉面。」白曉兒心裏明鏡一般,眼神一凜,「不過我不怕,既走了這條路,這樣的事就在所難免,我早就有了準備。」

林致遠心中驀地一軟,「曉曉,是我連累你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

「不光是為你,也為我自己。阿遠,在我的心裏,從來不認為男人就該為女人遮風擋雨。與其日後在你深陷困境時擔驚受怕,我更願意與你並肩作戰,所以現在的一切都是我自甘情願的,你不要心裏有負擔,覺得是你拖累了我。」

「曉曉,我何其幸運。」半晌,林致遠吐出這麽一句話來,「這或許就是上天對我的補償。」給了我一個好妻子,一個我深愛,也深愛我的女人,這一輩子,真的值了。

白曉兒見話說完了,合上匣子,開始趕人,「林大公子,夜深了,你該回去休息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我都快困死了。」

林致遠狡黠地一笑,「剛好我也快困死,走不動路了,不如我們一塊兒睡吧。」不顧白曉兒的反對,他直接上了床,將白曉兒擠到床裏面,還說:「你要是不同意,就叫人扛轎子將我抬回去。」

這麽晚了叫人進來,讓人看見他在自己房裏,肯定不會往好地方想,他可真是不要臉。

白曉兒氣得將被子橫在兩人中間,熄了燈,「不準越線,否則我剁了你的手。」

林致遠輕笑了兩聲,「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你忘了,我說過成親前不會碰你,我說話算話。」自此,他心中的疙瘩已經完全沒了。

白日的時候他還因為白曉兒不夠在乎他而吃醋,如今聽到了她的心意,他方才明白,她不是不在乎他,而是因為信任,所以才沒有偷聽他和柔嘉縣主的談話。

林致遠捫心自問,即便自己再愛白曉兒,再尊重她,當他看見她和汪如笙在一起時,他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生氣。

這便是他不如白曉兒的地方,白曉兒雖是弱女子,對待感情卻比他勇敢,也比他坦誠。

很快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今天累壞了,就這樣睡著了。

他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自己亦跟着鑽了進去,伸臂攬住她柔軟的腰,將頭枕在她烏黑冰涼的髮絲上,很快也睡著了。

翌日清晨,白曉兒醒來,林致遠的胳膊正搭在她的胸口。

她臉一紅,頓時怒了,「林致遠,我的被子呢。」

林致遠收回胳膊,笑着坐起身子,「大清早這麽大火氣,是怪我昨天沒對你怎麽樣?」

「不要臉,還不快點起來,待會兒馨兒該來了,被她瞧見成什麽樣子。」

「好。」林致遠嘴裏應了,卻沒有任何行動的意思。

白曉兒又羞又急,伸手推他,卻被他抓住肩膀壓在床頭,墨發如絲綢般鋪散開來,她的表情無措又柔弱。

林致遠眼神一暗,吻了上去,溫柔地在她唇齒間流連。

白曉兒感受到了他的愛意,心突然跳得厲害,身子也跟着軟下來。

「阿遠……」

她的聲音破碎嫵媚,林致遠眸心的火頓時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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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心姑娘奔富貴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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