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親近
“成灝？”
可等着陸成萱看清楚來人的臉的時候，陸成萱驚訝出聲，“你怎麼會過來了……”
但很快，陸成萱便明白了陸成灝的意圖。
陸成雪到底是他的親二姐，陸成雪暴斃沒個結果，其他的人可以置之不理他總是要過來看看情況的。
陸成灝見到陸成萱也在有些意外，“成萱，你也是過來檢查是不是有什麼端倪的嗎？”
“對。”
陸成萱誠實點頭，“我總覺得陸才人的死不應該是像外人所傳的那樣，是另有隱情，就想着要過來看看兇手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然後呢？”陸成灝雙眸漆黑。
“發現了這個。”
陸成萱將手中拿着的那塊碎布放到了兩人的面前，“宮裏面不管是嬪妃還是宮女女史的衣裳都是有着固定的品級和花樣的，但即便這樣也只是能大概判斷一下對方的身份，還不知道是不是在搬運陸才人屍體的時候不小心刮下來的，想要找到兇手有些難。”
“除此之外我便再沒找到其他的線索了。”
陸成萱柳眉微擰，“我總覺得不可能是陸淑儀，她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是絕對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的。”
陸成灝將那塊碎布拿在手中觀望，臉上的表情也很是凝重，“看着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哪裏奇怪，且再看看吧……”
“萱萱，日後這種地方你就不要過來了。”
“冷宮裏面的那些嬪妃都是瘋瘋癲癲的，要是傷了你就不好了。”
陸成灝偷偷的將那塊碎布塞回到了陸成萱的手中，又溫柔的替她攏了攏身上的披肩，“你是怎麼過來的？”
“夜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這個時候陸成萱才想起來，自己沒辦法和陸成灝交代她是怎樣避開宮中眾多耳目到達冷宮的。
“不……”
“先不用了。”
“免得被其他的人看見我們兩個在一起，到時候就更加說不清楚了。”
陸成萱眼神閃躲，地下密道是盛嘉元所用，能借給她行走就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她沒有資格再去隨便告訴其他人，“等着你走之後我再瞧瞧的離開。”
“放心吧，我不會被發現的。”
在陸成萱的催促之下，陸成灝迅速離開，只是看着夜色中的陸成萱的身影眼神越發的覺得奇怪。
腦海中喬慧的話不自覺的浮起。
一個人就算再如何去變，骨子裏的習慣也是不會發生改變的，就像是陸成灝，即便後來成了威風凜凜的大英雄，在心裏面始終都有所鬱結。
可那陸成萱呢？
當年的明萱心地善良，便是連向來手段狠辣的紅鸞看起來都心有不忍，可是你看現在……
她陸成萱手段厲害起來連自己都不是她的對手。
一個人……
真的會變化這麼大嗎？
陸成萱沒注意陸成灝眼中這微弱的變化，只簡單的同陸成灝告別之後便又小心翼翼按照原路返回了。
——
下了一夜的雪。
皇城內的琉璃瓦被白雪覆蓋，只能看見一片銀色，天地渾然一體。
永寧殿。
“淑……淑儀娘娘，不知道您此番過來，是有……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嬪妾去做的嗎……”
陸成婉怯懦的看着陸成歡，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陸成歡居高臨下的看着陸成婉那般卑微怯懦的模樣，厭惡的蹙着眉頭，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陸成婉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她噁心，總覺得陸成婉太虛偽了。
喬慧在一旁看出來了陸成歡心裏面的不情願，輕輕扯了下她的袖口。
陸成歡收起眼中厭惡，同她客氣起來，“你我到底是從一家出來的姐妹，此時永寧殿內沒有外人，你不必這麼害怕我。”
“從前是我過的太順遂平坦，以至於性子有些狂傲了些，便是對你說出來了什麼話，做出來了什麼事情也希望你不要介意。”
陸成婉一愣，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事情，“啊？”
“淑儀娘娘……您……您在說什麼……”
陸成歡繼續說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晉陞被貶，又被自己的親姐姐出賣，也讓我學到了很多道理，體會到了從前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成長，我也在長大，知道了自己從前有很多事情是我做的不對，你能原諒我嗎？”
陸成婉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淑儀娘娘沒錯，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做的不好惹淑儀娘娘生氣了。”
“臣妾哪裏冒犯了淑儀娘娘悔青淑儀娘娘明言，臣妾一定會改的。”
換成了誰，看着這樣一番變化的陸成歡都要被嚇出來個好歹。
就算是陸成歡給陸成婉道歉，陸成婉也是不敢相信的。
陸成歡上前將陸成婉從地上拉起，“我是誠心想要和二姐姐你道歉的，二姐姐這麼怕我，豈不是讓我之後要說的話難以啟齒了？”
陸成婉手冷的厲害。
喬慧見狀上前幫忙附和，“陸美人，您別怕，我們淑儀娘娘從前的確是對您有些過分，但今日她過來也是想要誠心和您致歉握手言和的。”
“以前我們淑儀娘娘年紀小不懂事，經歷了這麼多她現在明白了親情的難能可貴，想要和您相互扶持的。”
“真……真的嗎？”
陸成婉聲音很輕，帶着極大的不自信，她怕陸成歡又像從前那樣給了自己希望之後再狠狠的抹殺掉。
陸成歡有些感慨，“入宮之前，我娘曾經和我說過這宮裏面不是個簡單容易的地方，那會兒我還太天真，總覺得能得到皇上的寵愛便能在後宮站穩腳跟，也便目中無人起來。”
“可我現在明白了，皇上的寵愛固然好卻不能長久，倘若做不到皇上心尖兒上的人的話，日子也還是要過的。”
“現在宮裏面，到底是我們兩個人在家相處的時間最久，住的也是最近的，如果我們還是像從前那樣，別人還沒出手便先自己人和自己人互相殘殺的話，怕是將來等着我們的結果都是埋骨在這冷漠的深宮之中。”
“為了之後的日子能平安順遂。”
陸成歡親切的拉着她的手，“二姐姐，日後，我們好好相處好嗎？”
在陸成歡‘誠摯’的目光注視之下，陸成婉小心翼翼的點着頭，“自然……自然是好的。”
陸成婉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沒懂。
陸成歡那張沉着的臉上總算是見了笑容，“二姐姐，你能大度的不計前嫌我真的很高興。”
“你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是在哄騙你，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我所說的話和我的決心的。”
“二姐姐拭目以待吧。”
陸成婉縮了縮脖子，“好。”
“四妹妹，我……我信你。”
從偏殿踏出。
陸成歡厭惡的掏出懷中的帕子擦拭着自己剛剛碰過陸成婉的那隻手，眼神冷的似乎比這冬日裏的白雪還要冷，“喬慧，去準備一下。”
“是。”
喬慧躬身，很快便帶着小宮女將如水般的賞賜送進了偏殿陸成婉的面前。
陸成婉震驚的看着那擺在桌子上的綾羅綢緞和珠翠釵環遲遲不敢上前，“喬慧姐姐，這些……這些……”
“是不是我真的犯了什麼錯誤，還請喬慧姐姐看在曾經同在陸府上的關係明言，若是我真的有哪裏得罪淑儀娘娘的地方我……我一定會改的。”
“只是淑儀娘娘別這樣，我害怕。”
陸成婉臉色蒼白如紙，豆大的眼淚更是驚恐的從眼眶中滑落。
喬慧輕蔑的將陸成婉按在了凳子上，隨手拿起一根鑲嵌着紅寶石的碧玉簪斜插在陸成婉的鬢上，“陸美人，我們娘娘都已經說的很明確了，她是掏心窩子的覺得從前的事情做的不對，所以才送來這些東西和您賠罪的。”
“你放心，我們淑儀娘娘還準備了其他的補償您，娘娘給你什麼你便收着什麼，很快你就能發現我們娘娘所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心了。”
“別怕。”
喬慧再三安慰，陸成婉臉上笑容有些僵硬，任憑喬慧帶着宮人對自己梳妝打扮，一番折騰下來已然到了深夜。
永寧殿內琉璃宮燈映着冬日的碎雪，將殿內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高厲對痛失孩子的陸成歡心中存了愧疚，一連半月都歇在了永寧殿內，最多去一下玉堂殿和金華殿用膳，連長信宮都不曾踏入。
喬慧早早命人在宮門前等候，不一會兒便看見了長街拐角處高厲的轎輦闖入視線。
陸成歡照比往常打扮的素凈許多，那張美貌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蒼白和倦容。
“皇上……”
“臣妾給皇上請安。”
高厲大步上前，順勢將陸成歡攬在懷中，握着她那柔弱無骨的手，關切的問道，“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陸成歡搖搖頭，強顏歡笑道，“沒什麼。”
“可能是之前傷了身子還未徹底痊癒，臣妾沒事的。”
高厲扶着陸成歡到了寢殿內做好，“手這樣涼，都說了你在宮裏等着朕過來就好，不必站在門外吹着冷風來等朕的。”
陸成歡抽了抽鼻子，撲在高厲的懷中，“皇上，臣妾知道錯了，臣妾只是想要早點見到皇上，臣妾害怕失去皇上。”
“臣妾下次一定會注意，一定會好好聽皇上的話的。”
“誰知臣妾的身子太弱，竟不小心着了風寒，若是以病體來侍奉皇上，恐怕也是要連累皇上的。”
高厲替陸成歡拂去了眼角的淚痕，“朕可不是在責怪你，朕是在擔心你。”
“既然你身體不適，那便好好休息吧，朕改日再來看你。”
高厲拍了拍陸成歡的手，作勢要走。
陸成歡卻拉住了高厲，含淚委屈道，“皇上，雪天路滑，您既然已經來了永寧殿便不好再出門了，若是皇上您也吹了冷風傷了龍體那臣妾便更要自責了。”
陸成歡猶豫了片刻，“臣妾雖然身體不適不能侍奉皇上，但永寧殿裏還有一位美人在，不然皇上便先去偏殿那位美人那裏，讓她好好服侍您吧。”
“哦？”
高厲一下子來了興緻，“愛妃所說的，可是那個陸美人？”
他可記得，最開始的時候陸成歡被罰是因為在自己寵幸陸美人的時候沖了進來擾亂了自己的興緻的，說起來後來陸成歡所受的那些苦也多多少少是和陸成婉有關係的。
當初那麼小心眼，現在轉眼變得這麼大方？
“愛妃當真這麼大度？”
高厲故意挑逗，“竟讓朕去別的嬪妃宮裏歇息？”
陸成歡忍着心痛，臉色彷彿蒼白的更厲害了，一雙會說話的秋水剪瞳濕潤的看着高厲，“從前是臣妾不懂事，臣妾早就明白了後宮眾多姐妹都是為了能讓皇上在忙碌朝政之餘舒心的，只要能將皇上伺候好，便是不管是誰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臣妾以後會乖巧懂事，皇上便這樣一直疼臣妾好不好。”
高厲若有所思的看着陸成歡，隨後竟格外配合，“好。”
“既然愛妃如此懂事，朕也不好叫愛妃難過，今夜朕便去陸美人那裏歇息吧，早上再來陪你用早膳。”
說完，高厲竟然真的頭也不回的去找陸成婉。
陸成歡看着高厲離去的背影患得患失，心裏面更像是刀割一樣，她早就知道高厲不會只寵愛自己一個人，可這種親手將高厲推出去，還是推給自己所厭惡的女人的感覺，還真是……
錐心刺骨啊。
喬慧安慰道，“娘娘，沒關係，等着陸美人十月懷胎生下孩子之後，您在後宮之中也算是能安穩了，現在所說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陸成歡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窗外的雪下的越來越大。
永寧殿正殿的陸成歡徹夜難眠。
偏殿的陸成婉在橘色的燭火照耀下顯得越發溫婉動人。
從前看着陸成婉在一干嬌艷的嬪妃當中只覺得她畏懼膽小，每次寵幸她的時候都讓高厲有一種征服的快感，沒想到仔細打扮起來到也看着有着小家碧玉乖巧又不失美貌，別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陸家的女兒總歸沒有遜色的。
“皇上……”
“臣妾給皇上請安。”
陸成婉害羞的瞥着高厲，柔柔的跪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