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借東風
至於俞氏，她不能將她看成是自己的親娘，但也會盡最大的能力去護她周全。
這是寧晚借了陸成萱的身體，也是她欠了陸成萱的。
陸成萱是打算的長久，可卻把清蓮給嚇到了，立刻眼神慌亂的跪在地上，盈盈淚水的看着陸成萱。
“小姐，清蓮知道自己愚笨，但清蓮會努力學習的，還請小姐不要丟下清蓮，清蓮願意一生侍奉在小姐的身旁。”
陸成萱扶額，“我沒有不要你的意思，你先起來。”
“我們年紀相仿，這都督府雖大，卻不是我們安身立命之所，人必須要學會長大，而我方才同你說的話，只不過是在提前讓你做好心理準備。”
“倘若你好好對我，我必然不會拋下你的。”
“知道了嗎。”
清蓮重重的點頭，“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會努力成長起來，成為小姐的左膀右臂。”
“起來吧。”
“別在一旁傻站着，將昨夜讓你收好的乾柴生着小火，當心弄濕了生煙，會躥了這粥的甘甜清香。”
陸成萱蓋好了鍋蓋，又吩咐了清蓮生火所注意的和時間，這才又回到了內室，繼續忙活着綉活。
那些衣裳花樣不是給陸周氏的，也不是給自己的，而是給……俞氏。
陸成萱低垂着眸子，目光隱隱有些閃爍無奈。
卯時剛到，陸成萱這才帶着清蓮踏着風雪出門。
——
北風呼嘯，吹着碎雪在半空中打轉，隨後簌簌落下。
陸周氏剛起身，整個梨佟院也才開始忙碌收拾，進門的時候王媽媽正站在房門前指揮着丫頭拿着簸箕收集着碎雪。
見到陸成萱帶着清蓮回來，王媽媽越過丫頭們笑着向陸成萱請安。
“五小姐好，您怎麼起的這樣早？”
“老夫人尚且還在梳洗中，您怕是要等一會了。”
今日的陸成萱梳着雙髻，鬢上黑檀木發簪嵌珠白玉，身穿青色寬大棉衫，雙手攏於腹前，笑得親和，“沒關係，我就站在這裏等一會兒。”
相對從祠堂出來的時候，陸成萱今日的打扮已經好上很多了，是陸周氏所賜，陸成萱便挑了一件最為簡樸又不失禮數的。
只不過她的身形太過瘦弱，而這長衫大部分都是寬大袖子，看起來人更加瘦瘦小小的一團，尤其是在手中那食盒的映襯下，更顯得臉色蒼白了。
王媽媽見陸成萱舉手投足之間都格外一番沉穩大方，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態度上卻是好了很多。
“那就勞煩五小姐恭候了，老奴去幫您通報。”
“謝謝王媽媽。”
陸成萱帶着清蓮在院子裏站了好一會兒才被請進了屋子，進門一陣炭火的暖意，讓陸成萱凍得微紅的臉緩和了許多。
陸周氏正人群簇擁着的坐在上首，居高臨下的看着陸成萱，眼底劃過幾抹打量，“是五丫頭來了。”
“身子好些了嗎？”
“怎麼沒有在院子裏好生歇息。”
陸成萱雙手將手中的食盒奉上，“多謝老夫人關心，有了老夫人送來的葯和賞賜，成萱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了，特來向老夫人表示感謝。”
“不過，成萱所吃所用又皆是老夫人的恩典，唯有一番心思能來侍奉左右，便借花獻佛的將老夫人賞賜的東西做成了現成的送來，還請老夫人笑納。”
陸周氏掃了一眼，王媽媽便立刻上前將食盒接過打開，笑眯眯的說道，“老夫人，是南瓜小米粥呢。”
陸成萱挺直腰板的解釋，“粥乃人間第一溫養之物，容易被消化吸收，而南瓜小米粥則可以潤五臟，補氣血，特別適合滋養身體，可惜沒有紅豆，不然能更起到暖胃之效。”
陸周氏只是若有所思的點着頭，並未去碰食盒裏面的吃食，“你這孩子倒是有心了。”
“放在這吧。”
陸成萱恭敬的低着頭，“成萱愚笨，對於廚房的物件不是很熟悉，便只能想出這樣投機取巧的事情來老夫人面前獻醜了，還請老夫人莫要怪罪成萱的懶惰，成萱以後會努力練習，好好侍奉老夫人。”
食盒打開，裏面的清粥小米熬得恰到好處軟而不膩，又帶着絲絲南瓜的甘甜，讓陸周氏波瀾不驚的眸底對陸成萱的讚許又多了幾分，語氣親近了不少。
“這是你的孝心，我又怎麼會怪罪與你。”
“南瓜粥雖然簡單，但卻耗力，難為你身子還在病中，卻要早早起來為我煮粥，起來吧，以後這樣的事情交給下人來做就可以了，不必你親自動手。”
陸成萱握在手中的雙手微微用力，面上無恙，“老夫人言重了。”
“若沒有什麼事情吩咐，成萱便告退了。”
陸周氏輕輕闔眼，“嗯。”
出了門，清蓮有些抱怨，小聲的在陸成萱的耳邊嘀咕，“奴婢早先便說老夫人不一定會喜歡的，南瓜和小米還是次要的，可卻是小姐親自動手精心熬出來的，她連吃都不吃一下，就直接給收走了。”
陸成萱沉眸，這也正是她所憂心的事情。
陸周氏不是不想用她，只不過對她的身份存在着顧忌，不敢太過於相信，來之前陸成萱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既然她遲遲不肯徹底相信。
就再添一把火，借一下東風吧。
她想要報仇，就已經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而這強大，依附陸周氏便是第一步。
陸成萱抬起頭，目光望着那青石小路款款而來的趙祗雲，正面迎了上去。
趙祗雲一身藏藍色錦袍，錦帶束腰，鬢上的簪子格外顯眼，通體碧綠，簪頭一朵雪蓮悄然綻放，縱然半老徐娘，卻仍舊風韻猶存。
趙家在傾覆之前也是大家，趙祗雲也是名門之後，否則也不會一個妾室上位，成了現在堂堂正正的都督夫人，只不過落難的那些年染了幾分俗氣，人也跟着小氣起來，竟喜歡這些精貴的東西。
一向溫諾膽小的陸成萱竟然高高抬起頭，直接越了趙祗雲過去，莫說是行禮問安了，連個眼神都沒有，更沒有給趙祗雲讓路的打算。
“清蓮，我們趕緊回去，這路上的風雪太大，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