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全身而退
"回皇上,恕老臣實在難以從命,這父子三人都奸滑,進了侯府家無寧日。回去沒三天就鬧得雞飛狗跳的,既然開宗祠趕出去自然沒要回來的道理,請皇上明鑒,別上了他們的當。"老侯爺很誠懇替皇上考慮。
皇上似乎還想勸和,"真不要,老侯爺可要想清楚。"
老侯爺堅決道:"不要,他岳執義一家無論生死和我定遠侯府沒關係。我還有三子六個孫子,不缺他們這奸滑一家人,這裏文武百官可作證。"
皇上轉頭找到定遠侯岳執仁問道:"定遠候,你也這樣想。"
岳執仁站出來堅定說道:"父親的決定是對的,當時已經分清楚,他無論窮富和我侯府確實沒關係。"
皇上低頭看着跪地的父子三人,微笑詢問:"岳執義、岳長柏、岳長青你們聽到嗎,現在你們如何說?"
岳執義磕頭悲聲嗚咽,"父兄永遠是我父兄,岳執義不敢忘。"
長柏雖然傷感,仍然很堅定說道:"祖父、伯父和我們一脈相承,認不認血緣之親不敢忘。"
長青很乾脆,似乎是忘了在御前,顯得很率真脫口說道:"我是岳家子孫,祖父、伯父都是我的長輩不會變。"
皇上對答案很滿意,還不死心看到柱國將軍站在隊列中,微笑詢問:"柱國將軍,朕記得岳執義可是你妹夫。你兩個外甥有出息,你當舅舅的臉上有光。"
柱國將軍出列惶恐跪下說道:"皇上明鑒,臣妹妹回京后曾去臣家借銀子,因臣銀子不湊手,臣妹憤而離開,說從此沒有娘家。臣…臣…"
皇上冷下臉問:"噢,你也不打算認這門親戚。"
"臣不敢欺瞞皇上,臣沒銀子,他家欠帳和臣可沒半點關係。"柱國將軍很沒出息的撇清。
皇上心中暗道,真是個沒眼色的蠢貨,活該你窩囊。
文武百官此時沒人敢插話,皇上突然大笑:"哈哈哈,岳執義看來你為人太倔,都不要你這個親戚,朕要。"皇上環視眾位大臣,笑着說道:"岳長柏說他父親是朕的臣子,他相信朕,朕不能辜負一個舉子的信任。岳執義回家去吧!趕快還上欠帳,有銀子不還想鬧那樣。"
"是,回去臣就還。"岳執義心中狂喜,面上鄭重說道。
"皇上,臣有一請求,臣犬子榮華是今年會元。明年參加春闈考試,王伯揚、謝幾道兩位先生都住在岳家,榮華想去拜訪王先生,請皇上給討個人情,不然恐怕進不到岳家去求教。"方左丞出列奏請。
皇上很給方左丞面子誇獎道:"你兒子聰明愛學,有狀元之才。岳知府不會阻止你兒子向學的,對吧!"
"微臣謹遵皇上吩咐。"岳執義聰明應承下來。
方左丞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想起兒子學的話,先皇打天下時,身邊有五虎上將居功甚偉,五人功勞根本分不出高低,建國后五虎將以軍功被封,他們是定遠侯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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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柱國將軍吳家、平西將軍項家、衛國將軍季家、神威將軍祝家,當年的五虎上將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只有定遠侯,其他人呢?定遠侯府徹底由武轉文。
那個言公子的話兩相對照,這話再一次活生生對上。岳執義父子三人上殿奏對有驚無險,不但全身而退,反而會因禍得福,岳執義一定會受到皇上重用。
岳老侯爺賭對了,他的兒子這次也賭對了,替岳執義出頭幫的值。他要派兒子堂正登岳府問出應對之策,他和神威將軍有姻親,想撇清難吶,只能防止最壞事情發生。
退朝後,岳家三父子因跪得久,相互攙扶出殿,看到老侯爺出來急忙退讓一旁,行禮相送。老侯爺則大袖一甩,連眼光也欠奉揚長而去,有很多大臣都看到這一幕。
老侯爺上了自家馬車,嘴角終於翹了起來,心中歡喜。為自己兒子、孫子自豪開心,同時眼中一酸,淚就湧出來,逐兒子出府,他的心很疼,可再疼也得堅持住,忙雙手搓臉把眼淚忍下去。
岳執義由張鶴他們護送回家,洗澡換衣不必細說,當岳三爺聽兒子詳細講明家中發生的事,久久不語。
他沒有想到最了解父親的,反而是父親從沒見過的孫女,他很慚愧。被父親逐出府心中還是怨的,怨自己的父親老糊塗,受四弟、五弟攛掇狠心。怨大哥不替他講情,怨母親不疼他。
他真是愧為人子,真是難以想像父親心中有多苦,父親當著文武百官說他父子奸滑時,他當時真想乾脆碰死算啦!
他沒有想到兩個兒子始終應對得體,以為是先生教導的,原來是大女兒堅持孝道不能違。他還是低估大女兒能力,不是長女幫忙勸慰兩位兄長,這次上殿可能就失去聖心,別說起用不被剝奪官身就不錯了。
他和王先生、謝先生見面時,那兩人對他都淡淡的,一副和他沒話說的模樣。長女能讓這兩位當世大儒甘心留在岳家,教授他不算天份極高的兒子,這能力他和兒子們都比不上。
岳三爺不在家時,玉瑾大部分時間都在前院,聽說父親回來,她進了後院沒出來。前院有父親主政用不到她,兩位哥哥進了後院給玉瑾學了殿上發生的事。
長柏既慶幸又后怕說道:"大妹,你不知道,當祖父在殿上說我們父子三人又奸又滑時,我有多難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幸虧你提前告訴我們祖父的用意,不然我差點就當場痛哭失聲。"
長青跟着說道:"大哥,我也是,我一度懷疑大妹猜錯了,祖父根本就不喜歡我們家的人,他還提醒皇上別上我們的當。大妹,二哥現在是真心服你。當我們給王先生、謝先生回報殿上發生的事時,王先生久久無語,最後拍了拍大哥肩膀感嘆,老夫這一生最得意的事,恐怕就是收了你為學生。謝先生看我目光也熱切很多,說我懂孝道,將來是個可共事的人。"
玉瑾微笑說道:"兩位哥哥,爹爹回來了,你們今後可以安心苦讀,不要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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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事情。你們老師可是打了賭的,不說別的得為老師爭口氣。兩位先生愛吃什麼,你們讓張躍、邢際注意些,先生們愛泡熱水澡,別忘了隔個兩三天讓他們泡一次澡。"
長柏點頭答應,"嗯,放心吧!我已經和爹說了你以前叫言一諾的事,告訴爹前院二弟的院子歸你使用,爹讓你晚上穿男裝去他書房,他想和你商議些事,我和二弟回去溫書。"
冬天天黑得早,風吹在皮膚上如同利刃割得生疼。玉瑾和溪奴穿男裝,打着燈籠到前院父親書房,範圍、趙左站在廊下守衛。
範圍一見玉瑾來到,急忙挑起棉帘子說道:"公子請進,大人在裏面等你。"
溪奴自動留在外面,玉瑾進去就看見父親正站在書桌前背手等待,屋內沒有生火,很冷。
"爹爹。"
"嗯,你果然和你二哥差不多,怪不得那祝小子會認差。坐下,咱父女倆隨便說說話。"岳三爺打量穿男裝的女兒,果然和二兒子更象。
玉瑾坐在父親對面,倒了一杯白水給父親,"爹爹,有什麼疑問?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大玉,不,爹在外院叫你一諾。我已經吩咐所有人在外院見到你稱公子。爹想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祖父想法的,你應該沒見過你祖父才是,今後我們家和你祖父該怎樣相處才合適?"岳三爺對這個問題,從昨天回來聽兒子說起就納悶,一直沒想通。
玉瑾抿嘴微笑,"女兒先請爹爹原諒。"岳三爺挑眉不言,等女兒向下說:"我師傅是有大智慧的奇人,她早在兩年前就派溪奴進來,以便等我歸家,讓我適應家中事。我一開始不知道溪奴去了哪裏,直到師傅去世前才告訴我不是孤兒的事。是師傅給我分析過當今聖上父子以及開國功臣的事情,師傅說在功臣中只有祖父是最聰明懂得取捨的人。爹爹回憶一下,你應該崇尚軍人,希望做個威風的武將,為何會選擇做文官的。"
岳執義愣了一下,回憶說道,"開國前夕,父親就交出軍權,我和大哥、二哥都習過武效力在軍中,大哥比我大五歲,二哥大我三歲,他們那時已經在軍中小有名氣。我當時年方十五、六歲,正是熱血沸騰想建功立業時,卻被父親拎着耳朵和二哥一起在家苦讀文章。
那時由於連年戰亂,讀書人少,我們兄弟全是母親親自啟蒙教育的,雖然讀書考功名晚,基礎卻被母親教導的很紮實。先皇正是需要用人時,二哥二十二歲中舉被外放縣令,兩年後在剿匪中被殺死。我二十五中進士外放,我那時已經有你們三兄妹。
父親總結教訓,二哥沒讓帶家眷赴任,沒有牽挂沖在前邊剿匪被殺。父親讓我帶着一家人赴任,結果路上卻弄丟了你。你大伯當時任禁衛軍統領,護衛皇宮安全,是你祖父找先皇哭求讓你大伯父回家襲爵,岳家自你大伯父回家襲爵徹底絕了行武。你說那時你祖父就開始佈局保全家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