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病情加重
如果能一夢到天亮,也是一種幸福,就怕噩夢醒來是子夜。
翟琢璞被刺耳的剎車聲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睛,他還躺在床上,不過額頭冒出的汗珠已經順着他的鼻樑骨流向眼角,他想要伸手來擦拭,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仍無法活動,視野里也是一片漆黑,而旁邊的同學陸成灝卻睡的正香,叫了幾聲都叫不醒。
窗外傳來了蟲子的鳴叫聲,一種凄厲的鳥啼聲從房頂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翟琢璞感覺自己有些胸悶氣喘,呼吸逐漸困難,忙竭盡全力發出呼叫聲。
桌案上的油燈忽然亮起,但光線微弱。
“夫君你怎麼了?”一聲柔弱的女聲傳來。
翟琢璞吃了一驚,這聲音好像聽到過,忙轉過脖子,順聲望去,就看到搖椅上站起一個女子,緩緩朝床邊走來。
這個女子穿着丫鬟的衣服,卻梳着元寶髮髻,面孔也不是小芳,而是女鬼蘇紅蕊。
“夫君你怎麼了?”對方再次詢問。
翟琢璞露出了驚恐的眼神,顫抖着詢問:“你怎麼還在這裏?”
“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又怎能離去,況且我也無處可去啊!”對方表示。
蘇紅蕊伸出了白蔥般的手指,朝翟琢璞的臉上拂來,然後露出了哀怨的眼神,從紅色的衣袖中抽出一隻錦帕,擦掉了他額頭流下的汗珠。
對方的手指冰涼如玉,臉色蒼白如紙,翟琢璞就勸道:“你的夫君吳家少爺已經離世了,我只不過是暫時停留在他的身體之內,如果你真的喜歡他,現在去找他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我跟他的死法不同,如果在今世不能結為連理,來生便各走一道,你明白嗎?”
翟琢璞苦笑一聲回應:“我明白,可你知道嗎?我已經有妻女了,我留在吳家少爺的身體裏,就是為了尋找我的妻女,你還是趕快離去吧!我是不能娶你的。”
蘇紅蕊固執的表示:“我一定會讓你娶我的,如果不能嫁給你,我就只能淪為孤魂野鬼!”
對方的雙手伸了出來,按住了他的腦袋,然後將頭也伸了過來。
“你要做什麼?不要靠近我!”翟琢璞驚恐的搖晃着腦袋,可脖子很快就變得僵硬無力。
對方表示:“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說著便將鮮艷的紅唇貼到了翟琢璞的口唇上。
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和嘴唇,咬着牙齒,不讓對方入侵自己的身體。
不過一股怪異的氣息還是被對方吹入了自己的鼻孔中。
這種氣味就如同醫院裏用來浸泡標本用的福爾馬林的氣味,他聞到后就噁心的想吐。
女鬼蘇紅蕊不僅朝他嘴裏吹着難聞的氣息,還用手指觸碰他的身體,他卻無法反抗和躲避。
翟琢璞打了個冷顫,對方移開了腦袋,露出詭異的笑容,淡淡的道:“我要嫁的不是你,而是吳家少爺的這具軀體,並且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自然會有人為我們倆舉辦婚事的!”蘇紅蕊走到了桌案前,吹滅了油燈,然後飄然而去,穿過了房門。
翟琢璞雙目圓睜,一臉無助。他再次閉上眼睛,努力回想自己妻女的模樣,希望進入睡夢后,能夠再次見到妻女。
不過他失望了,再次進入睡夢中的他並沒有見到妻女,而是被困在了一座孤島上,四周都是水,卻沒有船隻可以載他離開。
天亮后,陸成灝叫醒了他,翟琢璞張了嘴,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出聲了。
他的雙眼也變得渾濁起來,視野里飛舞着大量的蚊蟲。
“不好了,興旺的病更嚴重了!”陸成灝驚呼着衝出了房間。
很快管家黎伯就和二小姐趕了過來,確認了他的病症后,陸成灝忙道:“咱們得趕快把興旺送到縣城的醫院搶救,否則就會耽誤病情!”
吳佩雪有些六神無主,管家卻道:“不行,少爺看起來像是邪祟入侵,我去請郎中過來瞧瞧!”
陸成灝還想要辯駁,看到了吳佩雪緊蹙的眉頭,便放棄了。等管家離開后,他就對二小姐道:“興旺同學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昨天還可以行走說話,今天就躺在床上不能動了,得趕快送到縣城醫院找醫生診治,不能再被村裏的郎中耽擱了!”
“可我一個弱女子,也無法送哥哥去縣城醫院救治啊!”吳佩雪嘆息起來。
陸成灝表示:“不是還有我嗎?我爹爹認識一名留洋歸來的西醫,他的醫術很高明的!”
吳佩雪叫來了丫鬟小芳,吩咐:“你趕快去老爺房裏,把大姐請來,先不要讓我爹爹知道我哥的病情!”
小芳應了,迅速去請大小姐。
陸成灝自言自語:“興旺的病怎麼會加重呢?是不是郎中開的葯有問題啊?”
大姐很快趕了過來,仔細查看了床上躺着的少爺,不住的疑問:“怎麼會這樣呢?昨天睡之前還好好的啊!”
吳佩雪表示:“大姐,會不會是郎中開的葯有問題啊?”
陸成灝也附和:“無論如何,興旺同學的病是不能再耽擱了,得趕快送縣城醫院救治。”
姐妹倆對視了一眼,決定聽取陸成灝的意見,便叫來了下人吩咐:“大牛,你趕快準備一隻竹排,不要太大的,把少爺抬到竹排上,再移到船里。”
這個大牛忙應了,迅速去找竹排。
竹排多的是,不過有些長,大牛便拔出砍刀,幾刀下去,就將一副竹排劈成了擔架。
春麗和小芳忙從衣櫃中取出褥子撲在擔架上,陸成灝跟大牛合力將翟琢璞從床上移到了擔架上,就在他們正準備離開時,管家帶着郎中趕了過來,見狀就質問:“你們這是做什麼?要把少爺送哪裏?”
陸成灝忙解釋:“黎伯,少爺的病不能再耽擱了,得馬上送醫院救治!”
“胡說,少爺昨天還好好的,跟你在一起睡了一夜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肯定是外邪入侵,還是先讓郎中瞧瞧吧!”
郎中看到了擔架上的病人,就蹲下身,抓住了翟琢璞的手腕靠上為其把脈,然後又翻開了病人的眼皮道:“少爺的病格外蹊蹺,只怕老朽也無能為力,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