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可是,有時候又會覺得他們很可愛。」就像現在,那張小臉笑得比蜜糖還要甜膩,教人瞧見心都融化了。

「對,就算面前有着金山銀山,也讓人覺得不若這小傢伙重要。」他看着女兒溺愛地笑了,為了這小妮子,教他就算把心掏出來都願意,區區世俗的東西怎麼換得了這寶貝呢?

「那如果……」傅擁玉忽然住了口,沒讓想問的話逸出唇畔,如果在這種時候問他她有沒有比小白桃重要的問題,是否會顯得她很可笑幼稚?

「嗯?」他揚起眉梢,笑視着她欲言又止的嬌顏。

傅擁玉聳了聳纖肩,拉着女兒的小手,選擇不迎視他審視的眸光,「沒什麼,我突然忘記自己要問的話,不過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閔蒼風斂眸直視着她,她確實什麼話都沒說,但就是因為她沒把話說出來,越想用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語掩飾心虛,才教他心裏感到詭譎,覺得她好像想藏住某些真實的情緒。

傅擁玉看着女兒小小的身子在父親的身上滾來滾去,很慶幸自己沒問出口,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才不會跟一個出生幾個月的嬰兒爭風吃醋。

閔蒼風當然會比較疼小白桃,因為她是他的親生女兒,那父女連心的血緣關係是誰也切斷不了的。

為了自己的父親抱別人家的嬰兒,這小妮子都還哭了呢!

那年紀小小卻威力無窮的獨佔欲,把她的爹地逗得可樂了,自然也就更疼愛她這個女娃兒了!

在這個小妮子面前,她傅擁玉算什麼呢?現在,就算沒了她,他們父女兩人也可以相處得非常好。

傅擁玉咬咬牙,很克制地不讓自己吃女兒的飛醋,但一種在心頭不斷流竄的焦躁感卻是她壓抑不住的。

她顧不得閔蒼風的錯愕,翻身下床,衝進浴室里,用力地潑了自己一臉冷水,試圖讓自己好好冷靜下來……

經過幾天的沉澱之後,她冷靜了。

而她也確實該冷靜下來了。

再過十天,下個月的初二,就是她父母的忌日,也是聞蒼風承諾要給傳家「交代」的最後期限。

而徐啟華與傳家的恩怨也確實是該有個交代的時候了!

十年前,就當她的父親積極地在拓展業務,擴張他們傅家的事業版圖時,徐啟華勾結他們內部的手下,私吞了一筆好大的交易金額。

本來商業上的事情,當然應該以商業手段來處理,但徐啟華的家族也是出身黑道,侵佔款項也是用了骯髒的手段,所以她的父親決定以道上的規矩來辦他,據幾個爺爺的說法,當初她父親並不想置徐啟華於死地,仍想給他一條活路走,所以下的手段並不夠狠毒。

如果說她的父親有錯,那就是千不該萬不該對那個卑鄙小人手下留情,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徐啟華起了殺心,製造了一場車禍,同時殺了她的父母,然後開始了逃亡的生活。

而一年多前,他們得到可靠的線索,知道徐啟華落腳在倫敦,改了姓名,就在好不容易可以把人逮到的時候,就被閔蒼風給插手破壞了!

傅擁玉站在窗邊,看着閔蒼風抱着小白桃在院子裏散步,那小傢伙看到什麼東西都想捉,小手裏已經捉了一片綠色的葉子,應該是閔蒼風摘給她的。

小傢伙想咬樹葉,但閔蒼風怎麼也不讓她咬,最後從她手裏把葉子抽走,立刻惹起她一陣抗議的叫喊。

他笑着哄她,最後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偏門的方向,聽那由遠而近傳來的牙牙童語聲,就知道他們往這裏走過來了。

聽見了開門聲,傅擁玉回頭看着他們父女,冷冷地抿着唇沒說話。

閔蒼風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眯細銳眸,仔細地打量着她,此刻,在她臉上的神情令他感到熟悉,就像是當初在倫敦的那一夜,他們分手的那一夜,她最後看着他的表情。

小白桃對着母親露出近乎諂媚的甜笑,一雙小手張得大大的,整個小身子都靠過去討着要她抱。

傅擁玉對於女兒的示好視而不見,冷冷地別過眸,就當做沒看見。

「呀呀……」小白桃發出聲音,好像在叫着傅擁玉回頭,白嫩嫩的小臉上還是堆滿了笑容,以為母親只是在跟她玩遊戲。

這次,傅擁玉則是來個聽而不聞,依舊一臉冷淡。

「她要你抱。」閔蒼風再也看不下去,將孩子抱到她面前。

「為什麼要我抱?你不是正抱着她嗎?」

這時,小白桃主動伸出手,整個小身子都快要偎到傅擁玉身上,但卻沒有期待的擁抱,她開始不安地叫着,然後變成了大哭。

「快點抱她。」閔蒼風沉聲說道。

「我不想抱她,就讓她哭吧!」

他捉住她一隻纖細的手腕,擱到小白桃淚汪汪的小臉上,「你說這話不是認真的,抱着她,跟她說沒事了,說你喜歡她,讓她安心。」

「你為什麼不自己說呢?」說完,她用力地抽回手,轉身跑了出去。

在她的身後,號啕的嬰孩哭聲凄厲得令人聞之鼻酸,她忍住了不讓自己心痛,不讓自己回頭。

但如鮮血般淋漓的心痛,再一次讓她深刻地體會到小白桃在她的心底已經扎了好深的根。

如果,總有一天她被迫要把孩子交給閔蒼風,她真的能夠放手嗎?

傍晚,天邊的夕陽燦爛得令人為之炫目,但是瑰麗的光芒映進屋子裏卻嫌薄弱了點,傅擁玉坐在起居室里的長沙發上,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背對着窗戶,動也不動地像座石化的雕像。

閔蒼風推門而入,走到她面前,伸手托起了她小巧的下頷,仔細地端詳着她,如果可以的話,他想一眼望穿她的靈魂與思想,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

猜心,聽起來頗浪漫的兩個字,其實挺折騰人的。

傅擁玉揮開他的手臂,冷冷地問:「孩子呢?」

「哭累睡著了,你真殘忍,明明知道她離不開你的。」

「為了將來着想,我當然要給你們父女兩人多一點機會單獨相處。」她垂下眼帘,不讓他覷見她泛紅的眼眶。

她沒哭,只是想到女兒號啕的哭聲,不免覺得心酸。

「什麼意思?」他沉着聲,語氣不善。

「我想把她讓給你--」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纖細的手腕就被他冷不防地握住,有力的大掌近似鐵鉗一般握疼了她。

「你再說一次。」

「我想成全你,把孩子給你--」他驀然收緊的力道讓她忍不住疼得咬牙,她昂起美眸看着他,看見了他黑眸深處宛若暴風的前夕,正迅速地凝聚着陰霾,蓄勢要將她給吞沒。

「剛才的話,我要你、再、說、一、次!」他低沉的嗓音吐出了彷佛鐵刻的字句,既冷又硬,如利刃般不惜將她割得傷痕纍纍。

一直以來,受傷的人總是他!

他試着不在她面前表現出任何苦澀的情緒,不讓她覺得難受,但每一次,他的心都在接受她的拒絕之後變得鮮血淋漓,而她不需要對他做任何事,只要她肯對他綻放笑容,便可以讓他心滿意足。

傅擁玉試圖掙脫他的掌握,但卻連另一隻手腕都被他握住,他蠻橫的力道讓她以為自己的腕骨會斷掉,痛得她不由得瑟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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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養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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