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書生偷魂

“帶我去陰曹地府。”

唐天誠的這句話說完，白靈腦袋便是‘嗡’的一愣，有些緩不過神來。

白靈本來以為這個唐天誠所說的要自己幫忙，多半是帶他們進山偷獵野生動物，或是尋探山中的珍貴藥材這一類的。

因為這黑竹山與世隔絕，內部幾乎是完全的原始叢林的生態環境，諸如金絲猴，白唇鹿，斑尾榛雞這些的國家珍貴保護動物幾乎都能在其中被發現。

白靈回村后這些年，也接了幾次帶人入山偷獵的活兒。畢竟一般外地人來他們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山村，圖啥？不都是圖的山裏那些飛禽走獸嘛。

不過唐天誠說的帶他去陰曹地府，白靈就只能不明所以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不是叫自己帶他們去死嘛？

“你說什麼？”

白靈蹙着眉頭想確認一遍。

“帶我入黑竹山，找到進陰曹地府的路。”唐天誠盯着白靈，神色嚴肅地說道。

“噗！”白靈當下就是一樂，儘管場面很嚴肅，但他再也憋不住了，直接笑出了聲。

“咳...我說，兄弟。你是專程來和我開玩笑的還是咋的？陰曹地府的路啊不用找，直接自個兒割腕跳樓就行了誒。”白靈可不管這些外地人是什麼來頭，若是這些人是來搞笑的，自己不介意把他們都給轟出去。

唐天誠聞言也沒有動怒，他盯着白靈，半晌才在有些尷尬的氣氛中伸手在木桌上敲了敲，那沉悶的敲擊之聲瞬間像是一隻鐵鎚重重地砸在了白靈的胸口。

唐天誠整個人身子都往前傾了一些，雖然仍舊坐着，但白靈覺得對方的臉幾乎都快要貼到自己面前了。

“干..幹什麼？”白靈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對方的氣勢有些可怕，像是...像是當年自己讀書的時候，面對自己老師時那種，敬畏的感覺。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你先看看這個。”唐天誠移開了他的目光，從懷裏摸出了一張摺疊好的粗糙蠟黃色稿紙。

他將那稿紙緩緩展開，放在了木桌之上，同時一手推到了白靈面前。

白靈強壓下自己心中不自在的心緒，疑惑地看向了桌上的那張蠟黃色稿紙。

那稿紙之上的圖畫，應該是用鋼筆繪製的。

那是一副看起來很有些詭異恐怖的畫面。

畫面中的，是一個人的半身像。

從身形來看，應該是一個女人。

那女人身上穿着的是古代的那種官家小姐常穿的紋花緞裳。

衣服是很漂亮很正常的，可是那女人的臉卻是畫的叫人有些不寒而慄。

那是一張好像已經腐爛霉變了的臉，眼睛的部分被大面積的塗上了深深的陰影，看起來就像沒有眼珠一樣，黝黑的眼眶就這樣注視着所有看着她的人。

而那女人的頭髮好像是被大火燒灼過一樣，只有寥寥不多的幾撮胡亂搭在她的腦袋上，露出她佈滿了瘢痕的額頭。

可以看到的是，從她的面龐一直延伸到她的脖子上，都是腐爛與霉變的痕迹。

畫面中，她就這樣直挺挺的站着，看不出表情，也看不出年齡。

嘶！

白靈頭皮有些發麻，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問道：“這又是什麼？古代死屍？”

“這是我根據一本古籍之中的描述復刻出來的圖畫。你說她是死屍也沒有錯，不過是曾經是一具死屍。”唐天誠繼續說道。

“什麼是曾經是一具死屍？難不成人死了還能再活過來不成？你逗我呢？”白靈咧着嘴滿不在乎地說道。

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叫做唐天誠的年輕人是來找他晦氣的，他越來越聽不懂對面這個人在說什麼了。

“——白兄弟。”唐天誠當然不知道白靈在想什麼，他突然低了低頭，聲音有些低沉地叫了一聲白靈。

“你在這啟陀村生活了很多年，應該聽說過那個...”唐天誠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右手，發出‘嘎嘎’的響聲，好像情緒有些激動起來：“那個明朝書生偷魂的傳說吧。”

唐天誠說完瞪着他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眸，有些期待地看着白靈。

書生偷魂？

白靈當然聽說過這個傳說。

因為這個傳說的發源地便是這啟陀村，這是老一輩的啟陀村人一直都口口相傳的一個民間怪談。

傳說明朝永樂年間，在嘉定州一帶有一個書生名叫封九歌。

封九歌雖然出身貧寒卻頗有文學天分，不到十五歲便在鄉試中大放異彩，得中舉人。第二年，就在他躊躇滿志準備上京師參加會試之時，他的青梅竹馬——趙青惠卻不幸意外墜湖而死。

趙青惠與封九歌從小一同長大，感情深厚無比，兩人早已私定白首之約。

趙青惠出事之前一日，封九歌答應過她這次會試之後，無論能否考取功名，能否得到聖上賞識，都會擺宴迎娶她。

哪知這一海誓山盟之後，便是天人永隔。

當趙青惠的屍體被打撈起來之後，封九歌幾乎崩潰當場，無法自已。

就在趙家上下傷心欲絕地給趙青惠準備葬禮之時，人們卻發現封九歌不見了。

趙家家主趙大厲幾番查問之下，才知道封九歌聽信葬禮之中做法的老道士所言，快馬兼程去了嘉定州西南的黑竹山。

據說當時那個老道士在葬禮上曾經給封九歌透露過關於黑竹山之中，有一處隱秘之所，是落於人間的陰曹地府入口。

老道士說趙青惠剛死還不足四十九天，她的魂魄應該還被拘役在陰曹地府之中，等待閻王爺的發落。

那封九歌愛趙青惠愛到極致，當下就燃起了希望，也不管這事是真是假，在向老道士問清楚了陰曹地府入口的位置和其中相關的信息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往了黑竹山，同時他也留下了絕筆給趙家家主和自己的父母。

絕筆中的意思很明確：我這一去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還請你們原諒我的不孝。青惠的屍體先莫要入土，萬一我成功了，青惠也許能死而復生！

至於後來之事，眾口相傳中有很多種說法。

有人說，封九歌這一去之後，二十幾天後，躺在棺槨之中的趙青惠真的從棺槨之中坐了起來，死而復生，幾乎將靈堂之中的人嚇得魂飛魄散。

可是趙青惠雖然死而復生，但是因為停屍太久，她的身體容貌已經完全腐爛潰敗了，若非她能叫出趙大厲之名，趙家上下幾乎要把她當成怪物給滅了。

這下當地人都傳遍了，封九歌進了陰曹地府，偷出了他愛人的魂魄，救回了趙青惠。

而封九歌卻再也沒有回來過。

已經全身腐爛，好似怪物一般的趙青惠，在趙家苦苦等待了封九歌一個月，沒有等回他。

於是在一個暴雨之夜，趙青惠也消失了。

大家都說封九歌為了救回趙青惠的魂魄，被閻羅王發現后，閻羅王暴怒，下令將封九歌投入無邊地獄之中贖罪。

因為封九歌偷魂之舉已成，閻羅王也沒辦法再將一個已經還魂的人重新勾魂，因為這違反了陰間的規定。

閻羅王只好下令，讓陰兵鬼差們在黑竹山的陰曹地府入口乃至整個黑竹山都佈置上凡人難以逾越的死亡詛咒和陷阱，防止今後再有人偷入陰曹地府，行這大膽逆天之事。

而那趙青惠因為黑竹山被閻羅王重新設下了重重難關，求進陰間無門，再也沒見到深愛她的封九歌。

於是她就像行屍走肉一般在黑竹山飄蕩了數十年，再也沒有人看見過她。

當然，這件事還有另外一個版本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