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禮部侍郎放下杯盞,起身作揖。「關於這件事,不曉得凌大人怎麼看……」

凌泉掀了掀唇,正想開口,外頭卻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大人。」何超出現在書房門口。

「何事這般慌張?」凌泉不動聲色的問。

「大人,出事了。」何超瞄了一眼禮部侍郎,不知該不該說。

凌泉心下一凜,面上卻紋絲不動。

「何事?無妨,說了吧。」何超抱拳說道:「將軍府出大事了,聽說……傅將軍暴斃了。」

「哐啷」一聲,杯盞摔落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響。

禮部侍郎驚詫的望向凌泉。「大人,您還好嗎?」

只見凌泉倏然從位子上站起身,俊臉鐵青,眼神需懾。「這是何時發生的事?」

「約莫半個時辰前發生的……」何超又瞄了一眼禮部侍郎,謹慎的說,「是首輔府派出去的衛兵回報的。」

美其名是衛兵,其實根本是探子。禮部侍郎怎會聽不出話中的蹊路。

「傅孟君率領大晉王朝過半兵力,她若死於非命,必定會出亂子,即刻派人去將她的屍身送進首輔府,別讓任何入碰着她。」凌泉神色難掩焦灼的命令道。

「屬下即刻去辦。」何超行禮退下。

「這傅將軍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暴斃呢?」禮部侍郎詫異的說道。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內情,我若是不好好查清楚,恐怕無法安撫傅將軍底下的那些將領。」凌泉用這一席話圓了剛才的命令。

「大人所言其是。」禮部侍郎也不疑有他,連聲贊同。「大人貴為我朝首輔,幫着皇上掌管內政,舉凡

朝中百官俱是大人所管,大人勞心勞力,可說是皇上的左右手,大晉社稷之福。」

「李大人謬讚了。」凌泉面無笑容的說道。「我不過是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罷了。」

眼下時機敏感,他說的每句話,到最後都會傳入靖帝的耳里,即便是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也輕忽不得。

「大人還得操心傅將軍暴斃之事,那下官也不好再勞煩大人費神,下官還是先打道回府,擇日再來向大人請教。」禮部侍郎起身告辭。

「李大人走好。」凌泉點頭送客。

禮部侍郎走後不久,何超夥同他帶去將軍府的守衛,將傅孟君的屍身運回首輔府,擱進了鳳兮閣的偏院。

古人的忌諱多,一聽是暴斃而亡的屍身,下人們爭相走告,誰也不敢靠近鳳兮閣。

凌泉壓下心底的焦躁,在那幫下人面前佯裝若無其事的進到偏院,然後隨意找了個借口支開何超,讓他

去找仵作過來驗屍。

待到四下無人之時,凌泉才掀開了蓋住擔架的白布。

傅孟君躺在上頭,一身絳色綉菊裙衫,臉色與唇色俱是蒼白,長長睫毛掩下來,雙手交放在腹上,手背冰涼。

他胸口一窒,一把攥緊了那雙縴手,低喚,「孟君,孟君?你可有聽見?」

凌泉不離身的藥瓶不可能是假的,凌泉的奶娘說過,那是一個得道仙人賜的靈藥,聽說凌泉曾經用那葯救活了險些被毒死的傳訊鳥。

那葯不可能沒效,絕不可能……

凌泉眼神逐漸發寒,撫上了傅孟君冰涼的頰。「孟君,你不能死。」

擔架上的人兒依然一動也不動。

他難以置信的僵住,眼眶發灼泛紅,胸中積滿了怒與怨。

「是我的錯,我不該賭這一把,我應該不顧一切帶你走,孟君,是我太自大了,該死的人是我,不是你。」

他這是在告白嗎?

傅孟君拚命憋着氣,因為他這突來的感傷告白,開始心生愧疚。

其實,當何超等人把她送進首輔府的時候,她就恢復意識了,當下還覺得很不可思議,想不到那罐小瓷瓶居然真的有效。

記得是天亮后不久,當紅蓼來搖醒她的時候,她一睜開眼,發現自己下半身麻痹不能動,而且嘴唇發麻,才發現自己中了毒。

趁着紅蓼驚慌失措去請大夫的時候,她立刻將小瓷瓶里的葯一飲而盡,再接着她就不省人事了。

然後當她再醒來時,人已經到了首輔府,她心下既詫異又佩服,沒想到凌泉料事如神,事情全在他的預料之中,逐一發生。

她終於明白,他會當上樊家的接班人,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她不過是想嚇唬他,沒想到他會突然真情流露,這下她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出聲。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離開的,我現在就去找你。」

慢着!他想做什麼?!他不會是……

心下一個咯噔,傅孟君不敢再裝死,立馬睜開眼坐起身。

「我沒事,我沒事!」她緊張兮兮的盯着凌泉,就怕他真會幹傻事。

不想,原以為會一臉哀戚的凌泉,臉上竟然掛着戲謔的笑。

她呆住,接着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我沒事?!」

他戳了她氣憤的臉頰一下,像逗弄小動物似的說,「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出事,我的能耐沒這麼差。」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全是在演戲?」她紅着臉,生氣地問。

凌泉笑而不語。

笑得這麼賊,肯定是在演戲誆她。

傅孟君瞪大水眸,氣得直咬嘴唇,在心底把他臭罵一氣。

可她哪裏會知道,凌泉的後背與手掌心裏已汗濕一片,方才一度興起了自我了斷的念頭。

「好了,別鬧了,眼下傅孟君暴斃的事,很快就會傳進皇宮,你得抓緊時間趕快上路。」他扶着她站起身。

「可是我走了,那你要怎麼對皇帝交代?」

「我自有對策,不用你來操心。」他淡淡地說。

見他不願多談,她縱有滿腔的疑問也只能作罷。

凌泉領着她來到鳳兮閣的寢房,繞過一扇御賜琉璃屏風,後面那片牆掛着一片竹簾,

撥開竹簾后便見到一道秘門。

「這是凌泉特地鑿建的密道,通往清河街的某條暗巷,清河街距離皇都的北門其近,出了北門再轉進黃坯山,那裏有一條山路能通往魏國的沛縣。」

「啊?」她滿臉困惑的蹙起秀眉。

知道她對這裏的地理環境不熟悉,凌泉也不怪她,只是儘可能的交代妥當。

「總之,你出了密道后,我已經安排好一輛馬車,以及可靠的馬夫在那兒等着。」

「我明白了。」她難忍恐懼的點着頭。

凌泉見她一臉惶然不安,心有些疼,不由得將獨樓進懷裏,貼在她耳邊安撫低語,「放心,我很快就會去找你。」

啊?這樣說來,他是打算先留下來掩人耳目,再去找她會合?

聞言,傅孟君不安的心總算定下了一些。

曾幾何時,她已經視他為親人,兩人生死同命,誰也離不開誰了。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也千萬要小心。」她抬起臉兒,水靈靈的大眼隱約有淚水在滾動。

見狀,凌泉胸中一緊,捧起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纏綿地吻住。

傅孟君沒有反抗或阻止,就這麼任由他吻着。

「好了,趕緊上路吧。」凌泉強迫自己結束這一吻,推開秘門,親自送她進密道。

傅孟君站在黑沉沉的密道里,忍不住一再回首顧盼。

凌泉逆着光站在門口,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知道,此刻他臉上肯定是寫滿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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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行當首輔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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