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不用償命嗎(九)
徐晚吭吭哧哧的,艱難的尋找着一塊乾淨的地方落腳。剛下過一場暴雨,這段通往山村去的路徹底成了一大片泥潭,活像個沼澤地,腳踩上去就帶起一腳的泥,然後再抬下一步的時候就無比的沉重……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
她坐了三個小時的大巴車,才到了這個小山村——結果被告知還要步行將近一個小時才能到達那個小男孩的家裏。這裏是他們的老家,本來兩個人在城裏租了個小平房,開了間飯店,又在外面擺攤,日子過得倒還可以,再加上老來得子,養活着小男孩,生活有盼頭,有希望,幹勁很足,也攢下一些錢。
可是因為那件事故,被吳慧芬的爸爸封了飯店和小攤,兩個人生活無以為繼,就只好回到了老家。
這裏的人早都搬出去了,在城裏買房子也好,租房子也好,反正都有個落腳的地方,這麼大一個小山村,住的也只有小男孩的爸媽兩個人,兒子去世之後,他們就非常的萎靡不振,邋裏邋遢了起來。
能混一頓就是一頓,渾渾噩噩的。
踏實肯乾的兩個人就龜縮在這裏,與世隔絕。
徐晚越想就越心酸,為什麼富人越富,窮人越窮?
這些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難道註定了就是被欺負的命嗎?
遠遠的看見了三間瓦房,和一大片蒼茫無際的紫色桔梗花海,映襯着碧藍的天空,倒是一番非常好看的景象,這大概就是小男孩父母的家了。
走進了卻發現這裏不止三間瓦房,有很多房子。
但是別人都搬走了,只有他們一家住在這裏。
所以徐晚圍着這些房屋走了一圈,找了一家門前沒有齊腰高的草的房子,去敲了敲院子的門。
有點類似於四合院的那種格局,外面是一個院牆,把房子包了進去。
徐晚敲了很久,都沒有人來開門,也沒有任何的動靜。
只有幾隻鳥落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着。
難道敲錯了?
徐晚往後退了兩步,看了看低矮的圍牆,藉著旁邊的柿子樹一個起跳扒在了牆頭,伸着頭往裏面看,院子裏種着一顆石榴樹,石榴樹的樹蔭下坐着一個頭髮都花白了的人,看背影,像是一個佝僂的老奶奶,面前攤開了許多青菜,那人正在摘那個菜。
徐晚連着喊了好幾聲,那個老人一點動靜都沒有,背影像是石化了一樣。
“……”無奈的徐晚跳下去拿了一個小石頭,朝着那個老人砸了過去,她掌握着力道,既不會太重,也沒有太輕,起碼要讓她能感覺到這裏有個人在看着吧……可是徐晚想多了,那個老奶奶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莫名其妙的,徐晚感覺有點詭異。
這個荒涼的四處都長草的小山村,一個似乎失去了聽力和感知能力的老奶奶,讓人脊背發涼,汗毛倒豎,徐晚搖了搖頭,把這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祛除出去,然後跳進了院子裏。
她挪動着腳步走到了老奶奶跟前,在她面前蹲下。
她看到了一張遍佈風霜的臉,歷經歲月的磋磨,皺紋深重,她望着老奶奶,鼻頭忽然間有點酸酸的:“你是趙文斌的媽媽嗎?”
趙文斌就是那個小男孩的名字。
一臉漠然的老奶奶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才有了點反應,停下了手上擇菜的動作,抬了了眸子,渾濁的眼睛裏倒映出徐晚的身影,她喃喃的問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兒子?我兒子……”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已經很久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過趙文斌這個名字了。
徐晚就問了她丈夫在不在家,自己有點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他商量。
徐晚一臉的慎重,又是事關趙文斌當年的事情,她終於有了反應,起身去找趙文斌的爸爸去了。
趙文斌的爸爸也是頭髮花白,一臉的滄桑,如果不是知道他們今年才五十歲左右,肯定以為他們已經七八十歲了,好像是當年的事情對他們打擊太大了,所以才會老的這樣快。
徐晚說了自己的來意之後……直接就被趙文斌的爸爸拿着掃把給趕了出去。
不單單是被趕出去了,還被罵的可慘了。
徐晚有點無奈。
一個人站在荒涼的小山村裡,有點想哭。
她不死心的勸了又勸,可是趙文斌的爸爸都壓根不搭理徐晚。
最後被徐晚煩的不行了,就說:“我現在只想好好過日子,那些人我得罪不起,就當我這個做爸爸的沒本事,不能給文斌討回公道。”
不論怎麼樣勸說,她們都不願意。
無奈的留了電話給他們。
結果電話紙被他們揉成團給扔掉了。
徐晚只能無功而返,
她連續找了很多家人,結果沒有一家願意的。
這個念頭只能打消了。
思來想去,徐晚只能自己去了。
匿名舉報了兩次,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徐晚有點煩,總感覺這就叫官官相護。
她決定通過其他的途經舉報他們兩個。
然後找了一個知名的微博博主,跟她說了這件事情。
微博博主也不怎麼願意,說這種事情成了皆大歡喜,不成就把自己給玩死了。
還是推脫掉了。
就在徐晚一籌莫展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就是趙文斌的爸爸打來的,他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的說自己願意跑着一趟。
徐晚才覺得有了點眉頭。
在她打算去接趙文斌爸爸一家人的時候,她的郵箱和電話都收到了回復,說他們感謝徐晚的監督,一定會去查清楚這件事情的。
峰迴路轉了好像。
趙文斌的爸爸就開始往政府裏面跑,一天跑了好幾次,絮絮叨叨的說自己兒子當年是怎麼出事的,又是怎麼被吳慧芬一家人給把事情掩蓋下來的。
後來乾脆吃住都在政府裏面,鬧得人家沒辦法了。
也重視起這件事情了。
一層一層的上報,再加上徐晚給出的確鑿的證據,省裏面專門派了個領導到縣裏面查這件事情。
徐晚的心才放回了原地。
這件事情逐漸進入正軌了,徐晚才有心思琢磨吳慧芬去,她這幾天一直在醫院裏躺着,躺了幾天之後就被她老公給接到了他們名下的另一棟房產里。
因為系統時不時的去戲弄她一下,讓她的精神幾近崩潰。
而她丈夫……隱隱的覺得不耐煩了。
一場好戲,好像馬上就要開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