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夢中人
寧閱和沐昭雲都沒有意識到江管家的如意算盤,兩人簡單說了幾句之後,話題又轉到了藥物本身,並且邊說便走了出去。只叫江管家站在後面,心中那感覺十分奇怪。
好像在這耀眼陽光下,大家都是君子端方,只有自己是一個陰險小人,打着不能見人的小算盤,偷偷摸摸的在心裏想不能見人的事情。
沐昭雲走了出去,見江管家還在房間裏發獃,又回了頭:“江管家?”
“啊?”江管家回過神來。
“你發什麼呆么?”沐昭雲奇道:“我問你話呢?”
江管家一個激靈:“夫人問,問什麼話?”
“你怎麼了?”沐昭雲道:“是不是昨天熬了一晚上累了?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雖然看起來精神不錯,但總是一把年紀了,跟年輕人不能比。沐昭雲看人看事的角度與人不同,總覺得江管家這個年紀就算是身體再好也差不多可以退休領退休工資了,再讓人幹活兒也有點壓榨勞工的感覺。
“不不不,我沒事。”江管家忙道:“多謝夫人體恤,我沒事。剛才夫人問我什麼?”
“讓你派人去多注意沈清岩的傷。”沐昭雲道:“徐銘這人我沒見過,但顯然這事情處處透露着邪氣。別陰溝裏翻船。”
江管家點了點頭,又覺得沐昭雲這話說的有點不吉利,可又是因為關心,一時間心情很複雜。
見江管家這表情,沐昭雲還覺得他是沒當一回事,冷冷哼了一聲:“這人啊,無論什麼時候還是謹慎一些的好。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被陰了。”
說完,沐昭雲就和寧閱走了出去,江管家看着兩人背影欲哭無淚。他隱約感覺到沐昭雲這是話裏有話的,可卻怎麼也沒想明白是為什麼。
因為反應的及時,這一波瘟疫也控制的十分及時,除了最早發作的幾人病情一度十分嚴重,後續喝了葯之後,初發的癥狀很快都壓了下去。
傍晚,各處回來的人都帶來了好消息,整個城裏被篩了一遍,已經一下午沒有新的疫情發生。而前期有發熱現象的人也都確定喝過葯正在好轉中。
沐昭雲聽了彙報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江管家看着氣氛挺好,識時務的拍馬屁道:“這次侯爺不在,多虧了夫人調度有方,冷靜果斷,這才讓黑風城快速脫離危機。實在是黑風城百姓的福氣啊。”
不提侯爺也罷,提到他沐昭雲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冷冷道:“這跟江行遠沒關係,人命在我眼裏就是人命,有沒有江行遠我都會救。”
“……”江管家只好硬着頭皮道:“是,夫人仁慈。”
“寧公子才是真的辛苦了。”沐昭雲轉向寧閱,立刻變了一幅溫暖如春的表情。
“夫人言重了。”寧閱道:“正如夫人所說,人命就是人命,力所能及之事,自然應該援手。”
“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沐昭雲道:“寧公子也去休息吧,還要麻煩你引薦朋友。”
怪力亂神的事情,沐昭雲以前雖然打死都不信,但是真死了一回之後,就沒有不信的道理了。
“夫人也早些休息。”寧閱道:“那我先告辭,等我聯繫了朋友,再來找你。”
“好。”沐昭雲道:“寧公子直接來侯府找我就可以。”
兩人約好了下一次見面,寧閱就先告辭了。沐昭雲在醫館裏再轉了一圈,也回了侯府。
這兩天一夜的熬下來,大家都需要休息了。
侯府里一切如常,這次瘟疫來的快去的快,就連黑風城的很多百姓都沒有切身感受到危機,更別說侯府這種有所依仗的地方。
倒是江停一天八次的在打聽沐昭雲的消息,直到見她安然回來,這才鬆了口氣。然後又偷偷溜回了書房。
沐昭雲的臉色顯然不太好看,可能是這幾天累了,也可能是大哥人雖然不在但又招惹了她,總之還是能躲就躲。別讓她像是懟沈清秋一樣的懟上自己。
沐昭雲回了房,隨意吃了點東西便睡下了,閉上眼睛,就開始做夢。
夢中一片黑暗,只有梳妝枱前一隻蠟燭。
都說天黑不能照鏡子也不能梳頭,她卻不知道怎麼想的,半夜坐在鏡子前,頭髮披散下來,手中拿着把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着。
鏡子裏的女子年輕美貌,五官秀麗。
長發如瀑布般垂下,一半在腦後,一半在胸前。
沐昭雲盯着鏡子,一下一下的順着長發,可是梳着梳着,突然覺得鏡子裏的影像和自己有些不一樣了。
本來在昏暗光線中有些暗的膚色一點點白皙明亮起來,臉型卻從尖到圓潤,鼻樑高挺了一些,柔和眉眼卻挑了起來。
她的第一感覺是什麼年代的破鏡子,照人如此失真。但隨後一愣,聽見了一聲冷笑,那不是她的聲音,她捂住了嘴,而鏡子裏的人,卻裂開唇角,露出個冷冷笑意。
沐昭雲一把扔了梳子,往後仰去,連人帶椅子摔在了地上。
而摔下去的那一瞬間,她看見鏡子裏的女人朝她撲了過來。
沐昭雲一聲驚呼醒了過來,紫心推開門便跑了進來:“小姐。小姐怎麼了?”
陽光有些刺眼,沐昭雲擦了擦額上的汗:“天亮了?”
看這陽光,怎麼也得十點了吧。
“是啊。”紫心道:“挺晚的了,不過小姐這幾天累了,就沒喊你了。剛才怎麼回事?”
“沒事,做噩夢。”沐昭雲看了下擺在房間裏安安靜靜的梳妝枱:“我發出什麼聲音了么?”
梳妝鏡里自然什麼都沒有。
“好像是叫了一聲,但沒聽真切。”紫心道:“小姐,你從沒做過噩夢,是不是這兩天太累了?”
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沐昭雲是個半夜能在墳地里遛彎的,一般哪裏會做什麼噩夢。更別提自己把自己嚇醒了。
夢裏的情形清晰的像是還在眼前,沐昭雲卻搖了搖頭:“我沒事。”
一件奇怪的事情只是奇怪,兩件奇怪的事情就是詭異,而自從江行遠出現,沐昭雲就覺得自己好像陷進了什麼難以言說的網中,看不清也掙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