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莫名
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無神論者——起碼在那個時間我是。
直到後來加入到“超自然案件調查聯盟”,經歷多了奇奇怪怪的事情,我才知道,這個世上真的有很多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存在。
而在那個時間點,我只以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或許李子跟包羅會做同樣的怪夢,僅僅是一個巧合而已。
跟那十多個驢友我也沒再聯絡。
雖然驢友們對我都很友好,有幾位還主動跟我交換了電話號碼。
但我跟他們的興趣愛好相差太遠,我愛靜,他們愛動;我愛東想西想,他們卻愛東遊西逛。
直到十多天之後,我給包羅打電話,感覺他有氣沒力,心中有些牽挂,於是主動去他家裏探望。
一見面,我就大吃一驚!
我說過我是臨南市人,而臨南地處亞熱帶,夏日漫長,冬季短暫。
那時候又剛剛進入九月,太陽仍像只大火球一樣。
比如我剛剛下了公交車走向小區,短短几百米的路,我已經感覺臉皮滾燙渾身冒汗。
可是包羅正坐在陽台上,而且是面對太陽坐着。彷彿是想藉助強烈的陽光照曬,將他臉上的陰霾蒸發掉一樣。
我可不是誇張,他臉上不止是有陰霾,簡直就是慘淡如紙!
“包羅,你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我脫口一喚。
包羅回過眼來看着我,蒼白到灰敗的臉皮上,勉強擠出一點笑意來。
“你來啦?自己搬張椅子坐!”
我左右瞅瞅,整個陽台都被陽光鋪滿,我可沒辦法搬張椅子出來坐。
所以我在包羅身邊蹲下來。
“包羅你是不是病啦?病了為什麼不去醫院?走走走,今天我陪你去!”
“我沒病,已經去醫院看過了!”包羅苦笑搖頭,“只是有點神經衰弱而已,沒睡好的原因。”
“為什麼會睡不好?”我瞅着他,很謹慎地多問一句,“不會是……仍舊想着那個怪夢吧?”
他苦笑不語。
我微微一嘆:“包羅,那就是個夢而已!縱然可怕,也不會變成現實!只要你不去想它,它就不可能會跟着你!”
我原本是想安慰他,但一個“跟”字,居然讓包羅身上微微一顫,隨即左瞅右瞅,好像真的害怕有什麼東西跟着他一樣。
“包羅!”我無奈地再叫一聲。
他的眼光再次停留在我臉上,好像很努力地定一定神,突然冒出來一句問話:“楚菲菲死了,你知道嗎?”
“啊?”我吃了一驚,一下子站起身來,“怎麼死的?”
“不知道!”包羅茫然搖頭,“聽說袁望帶她去了……一線嶺,住進了……我曾經住過的那間房,然後……”
“然後怎樣?”
“楚菲菲就死了,袁望卻昏睡不醒,到現在還在醫院躺着。”
我呆了。
眼瞅包羅無意識間流露出的惶恐與無助,我也感覺有一股涼意從心底里直躥出來,令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你去看過袁望嗎?”好一會兒,我又問。
他搖頭,半天才回答:“我不敢去。”
“為什麼不敢去?”我脫口一問。
但是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不該問他。
因為看他如今的臉色就該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不敢去。
所以他不語,我也沒再追問。但有一個想法,卻在我心中迅速成型。
“看來我也要去一趟一線嶺才行!”我說,是自言自語。
包羅如條件反射一般,立刻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去幹嗎?千萬別去!就為了寫部小說,不值得你冒這麼大的風險!”
我看着他又急又驚的神情,輕聲一嘆,再次蹲下身來看着他。
“包羅,我不止是為了寫小說,我最主要還是為了你!我想弄清楚,到底你曾經經歷過什麼,會把你弄成這個樣子!”
這是我的實話,包羅跟我自小就是好朋友,看着他現在這副模樣,老實說我心裏很不好受。
而且我堅決不信僅僅一個怪夢,就能把自小被人稱作“賊大膽”的包羅嚇成這樣,他一定還對我隱瞞了什麼事情。
既然他不肯告訴我,那隻能我自己去弄清楚。
況且還出了一條人命,倘若我真能弄清楚,當然也會是一個絕妙的小說題材。
為他為我,一舉兩得。
“別去,真的別去,千萬別去!”包羅喃喃着,居然伸手抓住我手,好像很怕我馬上就去了一樣。
那反而令我更加堅定。
所以我衝著包羅安慰地笑笑,反手拍拍他手背。
“放心包羅,你忘了我跟我三叔學過武功?像你這樣的,兩三個不是我對手!”
這也是我的實話。
我有一個三叔,自幼嗜好武功,還專門跑到少林寺修鍊過十年。
而從我六七歲開始,我三叔就對我拳打腳踢,逼着我跟他一同修鍊。
直到他有了自己的兒子,自然而然將注意力轉移到我小堂弟身上,我才算是逃脫他的魔爪。
可正因為他的逼迫,我看起來白白凈凈頗顯文弱,卻從小到大,沒有人能欺負我。
一直到如今,雖然我天生的性格好靜不好動,不過每天早晚,我都會抽時間在我們家附近的小花園裏,擺弄擺弄拳腳。
“有些事情,不是你會武功,就能對付的!”
包羅完全像是自言自語,並且再一次左瞅右瞅。
我也跟着他瞅。卻只見陽光灑滿陽台,連一點暗影都沒有。
所以我按捺不住直接挑明:“包羅你在瞅什麼呢?你告訴我,你最怕的究竟是什麼?”
包羅曾經告訴我,他最怕的並不是夢中沒長眼睛的那個女人。
但因為當時我的放肆大笑,讓包羅頗有惱怒,以至於到底他最怕的是什麼,並沒有說給我聽。
後來聽李子講述,李子最怕的,好像也不是沒長眼睛的那個女人。
李子最怕的,應該是那扇明明感覺很可怕、偏偏有一種無形力量吸引他、甚至是強迫他伸手去推的老舊木門。
我以為包羅最怕的也是這個。
但如今看包羅的模樣,我感覺問題只怕沒那麼簡單。
很可能還有其他原因,導致時隔這麼多天,包羅不僅沒能走出恐懼,反而越來越惶恐,越來越疑神疑鬼。
——以他現在的模樣,我只能說他疑神疑鬼。
只可惜包羅還是不肯多說,只是深深吸一口氣,臉上現出慘然笑意。
“別問了,總之,千萬別去一線嶺!”
我看着他的模樣,暗暗嘆了一口氣。
一線嶺,我一定要去!
(請看第057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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