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舊物
那是一個不大的木箱,木箱開口處安裝着一個金屬提手。
因為年代久遠,木箱上落滿灰塵。
村長拿抹布來擦了一下,看得出來箱子還完好無損。只是那個金屬提手,顯得銹跡斑斑。
“這箱子是我堂叔回村子的時候提回來的,那個時候很少有人買得起皮箱,能有這樣一個提着走的木箱,已經是非常高檔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堂叔後來離開,並沒將這個木箱再提走!”村長這樣說。
他說得沒錯,這木箱頗顯精緻,雖然不大,但在四十年前若能有這樣一隻木箱提着旅行,那是相當抬高身份。
箱子上有鎖,而且鎖頭跟金屬提手一樣顯得銹跡斑斑。
我問村長有沒有鑰匙,村長說道:“有鑰匙也早弄丟了,我直接把它撬開得了!”
他一邊說,真就去找來一把一字起,很快就把那個鐵鎖撬開。
我伸手掀開木箱,發現裏邊有兩套衣服,衣服上邊有兩本很舊的書。
范要強伸手就去拿最上邊的那本書,我心中念頭一閃,急忙伸手將范要強的手抓住,回頭問村長:“這個箱子在你堂叔離開之後,你們有沒有再打開過?”
“沒有!”村長立刻搖頭,“我爸說箱子裏邊就只有兩本書,再加上兩套我堂叔當道士的時候穿的道士服,所以這箱子鎖了幾十年,反正我是沒有打開過!後來我們搬家,我本來想把箱子扔了,怕我爸不樂意,最終還是將它收在了床底下。”
“我也沒有打開過!”村長老父親接口,“還是他爺爺活着的時候,因為振堂突然一走再沒回來過,他爺爺在收拾振堂的東西的時候,打開這個木箱子看了一看,之後就交代我收好,說萬一振堂回來,他的東西都還給他。箱子裏邊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沒人會去費事打開它。”
我心裏更是高興,忙將箱子重新蓋上。從我背包裏邊拿出橡膠手套戴上,這才很小心地在箱子裏邊翻了一下。
我發現那兩本書一本是《道德經》,另一本是《狄公案》。
《狄公案》是清末的文人作品,其文句並不像現代小說一樣通俗易懂。
黎振堂能夠看懂這種書,可見他跟着雲頂道長那些年,起碼在文化造詣上大有長進。
兩本書下邊,就是兩套道人服裝,一套稍新,一套偏舊。
我沒有打開仔細觀看,而是將木箱箱蓋合攏,又跟村子父子聊了幾句,確定他們暫時想不起來任何事情,我遂留了張名片給村長,請村長在他老父親想起更多有關黎振堂的事情之後聯繫我。
之後我帶着范要強走出村子,范要強問我:“你為什麼不讓我碰箱子裏的東西?說不定我還能想起更多事情來呢!”
“不是不讓你碰,我是怕你破壞了很可能在書本上保存下來的證據!”
“證據?你想保存什麼證據?”范要強充滿疑惑看着我。
我不跟他解釋,而是話題一轉,問他:“村長父親說黎振堂很可能喜歡上了縣城一個飯店的女服務員,你能想起來這件事嗎?”
范要強搖一搖頭,說道:“當時他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就仔細想過了,實在是沒有印象!”
“那就慢慢想,等想起來之後,再給我打電話吧!”
我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一整套的概念,只是不想跟范要強提起。
范要強能夠察覺到我有話沒說透,不過他瞅一瞅我,沒有繼續追問。
因為當天是周日,而我要做的事情並非特別急,所以我將那個木箱放在車子後備箱裏,避免范要強翻看。
當時才剛過中午,我帶范要強先去吃了飯,之後便去陵縣老城區,打聽四十年前“陵縣飯店”。
說是老城區,其實也都經過重新開發,只不過幾條街道,仍舊是按照從前的老城區來規劃佈局。
所以很多人記得“陵縣飯店”,說那是當年在陵縣最大的飯店,只是在十幾年前老城區重新開發建設的時候,才被拆除。
而陵縣飯店,當時是屬於國營企業,當年的負責人是誰並不難查找。
不過今天是周日,我決定還是等明天再說。
范要強一下午跟着我,並沒有想起更多事情。
不過他的情緒一直很低落,神情也相當陰暗。
那就讓我很懷疑他是不是想起來了某些事情,只是不肯跟我說。
到晚上吃飯的時候,范要強終於開口,說道:“我今晚就先回繁縣去了,我的案子就拜託給高同志了!我還是認為就是趙生遠殺了我……我是說是他殺了我的上輩子,他的那張臉我絕不會認錯!而且我相信,李耕就是趙生遠的轉世,要不然我不會轉世做了李耕的兒子!高同志你不要說我胡說八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塊轉世靈符的玉佩,我戴過那塊玉佩,所以我記得上輩子的事情!趙生遠也戴過那塊玉佩,所以他的轉世、也就是李耕肯定也能記得上輩子的事情!這就能夠解釋為什麼我的屍體會被人從大槐樹下轉移,也能夠解釋那塊轉世靈符的玉佩,為什麼會戴在……李山殺的那個女人身上!”
我有點發獃。
老實說我雖然已經有了一整套的概念,但我卻從沒有考慮過,李耕倘若當真是趙生遠的轉世會怎樣。
雖然范要強一再提到過這樣的觀點,但我總覺得那太過匪夷所思,根本不值得我去多考慮。
可既然連僅僅在死亡的最後關頭才有機會戴上“轉世靈符”的吳艷玲,都轉世成了一個小女孩兒,那麼趙生遠的轉世,就不該百分之百被否定。
而且正如范要強所言,一旦假設李耕是趙生遠的轉世,並且李耕也回想起了上輩子的所有事情,那麼所有的矛盾衝突點,都將順理成章。
比如那塊玉佩,完全可以假設是李耕在被范要強設計鋸掉半隻手之後,察覺到范要強就是他上輩子害死的黎振堂的轉世,所以他帶着李山去將大槐樹下埋着的屍體轉移,李山看見那塊玉佩,趁機佔為己有。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最初埋葬在大槐樹下的,到底是趙生遠的屍體,還是黎振堂的屍體?
如果是黎振堂的屍體,為什麼李山會將張新的屍體,埋在趙生遠的屍體附近?黎振堂的屍體,又在哪裏?
我心中暗暗盤算。
范要強卻不像我一樣考慮這麼多,而是恨恨不已又說幾句。
“反正我覺得,有一具屍體、也就是黎振堂的屍體到現在還沒找到,肯定是被李耕不知道轉移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們警察真該將李耕抓起來狠狠拷打,說不定他就說實話了!”
我禁不住苦笑搖頭。
“首先,現代社會可不興嚴刑逼供,真敢那樣做,警察自身就該被審判了;其次,就算李耕是趙生遠的上輩子,那他這輩子並沒犯法,警方憑什麼抓他?難道讓警方公告天下,說他的上輩子是個殺人兇手?更何況趙生遠又是被誰殺害的?為什麼他的致死原因,會跟你說的你上輩子的致死原因一模一樣,都是被砍刀砍死?”
“這一點很好解釋呀!”范要強立刻接口,“既然趙生遠的屍體也是在槐樹洞附近被找到,那會不會……趙生遠就是在跟我的上輩子拚鬥的時候,被我砍死的?只不過……我的上輩子先死,他跟着后死而已!”
“你的這個推測很合理,事實上我也是同樣推測!但問題是,既然你上輩子的仇人同樣被你砍死了,只不過比你晚死了幾分鐘而已,你也等於是報了仇了,那你又何必耿耿於懷,非要找人報仇呢?”
我一番話說完,范要強突然愣住,好像他從來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請看第048章《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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