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三十七

忙了一天,當同事們都陸續下班的時候,詹元樹站起來看了一眼窗外。窗外還下着小雨,淅淅瀝瀝的,讓人的心情也不由得變濕了。詹元樹回頭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六點剛過。“不知道吳研下班了沒有。”當他這樣想的時候,手機也就響了。電話是柳絮來的,詢問詹元樹下班沒有,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飯。詹元樹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拒絕了柳絮。理由很簡單,他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做完。

掛了電話,詹元樹收拾着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詹元樹以為是同事,所以連抬也沒頭的應了句‘進來’。

“詹工,還在忙嗎?”

詹元樹抬起頭來,柳絮笑瑩瑩地站在門口。

“怎麼是你?”詹元樹一臉詫異。

“剛才,我就站在門口打的電話。”柳絮解釋道。“他們説你還沒走,所以我想先確認一下你晚上是不是有事。”

詹元樹沒有説什麼,繼續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詹工,是要下班了嗎?”

詹元樹停下動作來,然後抬頭看柳絮。“你有什麼事?”

“想跟你吃晚飯!”

礙着老總的面子,詹元樹這一次沒有對已經站自己面前的柳絮拒絕了。雖然他並不想跟柳絮走太近,也完全沒有走太近的必要,但柳絮終究是老闆的外甥女,不給人家女孩子面子,總得給老闆面子吧。

對柳絮來説,能這樣約到詹元樹她自己是開心的。原本來的時候她還在想,詹元樹剛出差回來,可能會很忙,她去的時候沒準詹元樹正忙着畫圖,那麼也就不可能跟自己吃晚飯,所以她才先打了個電話問一下。雖然詹元樹在電話里以工作忙為由拒絕了,但她覺得既然來了,總得見一面再回去吧。哪裏知道,開門進去時,詹元樹正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讓詹元樹沒了拒絕的理由。

原本柳絮是想找一家很有情調的餐館吃飯的,但詹元樹不願意走太遠,説是一會回家還得繼續工作,柳絮也就沒有再堅持。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詹元樹,柳絮的心情非常好。

“詹工,最近忙嗎?”

“嗯!”

“聽小科説,你剛從重慶出差回來?”

“嗯!”

“你老家是四川吧,離重慶遠嗎?”

“幾百公里吧。”

這樣一問一答式的聊天方式讓柳絮覺得有些尷尬,但詹元樹就是這號人,要嘛你就忍着,要嘛你就別理他。

吳研從公車上下來時,天上還下着雨。因為今天下雨,所以吳研只去了公司附近的幾家店理貨,相對來説就輕鬆多了。被刀切傷的手指上還纏着紗布,雖然傷得並不嚴重,但不小心碰到受傷的手指時,還是會鑽心地疼,難怪人家都説十指連心,看來一點也不錯。

路過街邊那一排餐館的時候,吳研無意中扭頭看到坐在餐館裏的柳絮和詹元樹。隔着玻璃,吳研打着傘就那樣靜靜地看着他們。柳絮一直微笑着,看上去真漂亮,也很有氣質;再看看詹元樹,他頻頻向柳絮點頭,好像兩人相談甚歡。這一幕,讓吳研的心裏不是個滋味。是的,他們看上去很般配,郎才女貌。心裏的那份失落,又忍不住讓自己在心裏與柳絮比較。“我們真的差很遠吧!”吳研那樣想着。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無不形色匆匆地趕着回家。一輛急駛而過的汽車濺起地上的水花,弄得吳研的衣服上都是。也正是因為這樣,吳研的視線才被拉了回來。回頭看那輛惹禍的汽車時,早已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褲腿上濺濕了一大片,吳研低着頭看了一上,只無奈地嘆了口氣,誰讓人家開車的牛呢。

詹元樹跟柳絮一邊吃着,一邊閑聊。其實也不能算着閑聊,他們談的都是專業上的一些東西。雖然柳絮並不想在這種時候跟詹元樹談他們的的專業,但是,除此之外,詹元樹也不感興趣,兩個人根本聊不起來。所以,哪怕柳絮並不喜歡這個話題,但她很高興能以這樣的方式跟詹元樹溝通。詹元樹在專業上的很多見解,讓柳絮更加佩服眼前的這個男人,她覺得只有這樣優秀的男人都能做自己的愛人。可是,這個優秀的男人不解風情,更不懂憐香惜玉。

吃過晚飯後,柳絮説沒有再傘,詹元樹就不得不開車送她回家。

“詹工,謝謝你!”路上,柳絮客氣道。

“沒關係!”詹元樹的話仍然那樣,沒有半點感情。

“詹工,什麼時候回母校去看看吧,這兩年變化挺大的。”

“嗯!”

詹元樹專心地開着車。

“那個,詹工……”柳絮在思量着要不要問詹元樹關於吳研的事。

“嗯?”

“你不是一直是一個人住的嗎?那個吳小姐,她……”

“吳研怎麼了?”詹元樹回過頭來看了柳絮一眼。

“沒有。上次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的時候,吳小姐説她是住在那裏。”柳絮一邊説,一邊觀察着詹元樹的表情。“你們是……?”

“吳研是住那裏。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柳絮覺得詹元樹也真夠木訥的。他難道就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嗎?非得讓自己把話説明了。雖然柳絮有些着急,但誰讓遇上詹元樹這種男人呢。

“不是。”柳絮尷尬地笑了笑。

就在柳絮想再問的時候,詹元樹的手機響了。柳絮也就沒有説話。

“大哥……。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什麼事?……吳研啊?她挺好。……”柳絮看着一邊講電話,一邊開車的詹元樹,聽着他電話里的內容。她腦子裏邊有很多猜測,別的無法肯定,但有一點肯定的是,詹元樹和吳研的關係好像並不像吳研自己説的那樣。

“大哥,你再説一遍!”聽到詹元樹焦急的聲音,柳絮回過神來。

“……我知道了!”詹元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在掛了電話之後馬上把車停在了路邊。然後對柳絮説,“我還有事,不能送你了!”説着,伸手就幫柳絮開了門。

“詹工,出什麼事了?”柳絮擔心地問道。

詹元樹沒有回答,反而催促柳絮下車。

“詹工,是不是家裏……”柳絮沒有説完,詹元樹就打斷了她,“下車吧!”

柳絮只好下了車。詹元樹馬上關好車門,以最快的速度發動車子,然後消失在柳絮的視線里。

回家的路上,詹元樹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大哥的話。父親的癌細胞擴散了!!!詹元樹很清楚癌細胞擴散就意味着什麼。在父親動手術之前,他對這個病向醫生進行過詳細的諮詢,所以當癌細胞擴散的時候,也就代表父親的病不再是藥力所能及。想到父親可能不久於人世,詹元樹的心情就沒辦法平靜下來。而以他那樣的心情駕車在路上是相當危險的。還好,這一路上沒有出什麼事,他也總算安全到了家。

吳研剛剛煮了點面吃。知道詹元樹不會回來吃飯,所以她也沒有心情去做什麼菜,加上手指受傷了,也不方便。詹元樹回來的時候,吳研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發現詹元樹臉色很難看,吳研擔心地問了一句‘怎麼了’,詹元樹連理都沒理她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難道是跟柳絮吵架了?不過,剛剛看他們吃飯的時候不是還有説有笑的。吳研一個人在那裏猜測,她不敢去問詹元樹怎麼了。

詹元樹一直關在房間裏,他的腦子裏反反覆復出現的都是父親癌細胞擴散這句話。大哥説,沒敢告訴兩位老人,一是害怕母親受不了刺激,二是怕父親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心情不好,讓病情惡化得更快。所以,哪所現在詹元樹很想飛回家去看望父親,他也必須忍住。這也是大哥在電話里反覆叮囑的。想了好久,詹元樹還是決定聽聽主治醫生的意見,畢竟人家是專業的。不過,醫生在電話里並沒有帶給他更好的消息。一個人坐在黑暗的房間裏,眼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溢出。回想父親辛苦的這一生,詹元樹的心痛得不行。

吳研準備回房間睡覺的時候,去詹元樹房間敲了敲門。想到詹元樹回來時臉色那麼差,吳研總還是不放心。敲了好幾下門,裏面都沒有回應。吳研想了想,輕輕地扭動了門把。房間沒有上鎖,而吳研打開門后看到的卻是房間裏的黑暗。

“樹!睡了嗎?”吳研在門口問了一聲。

無人應答。

吳研打開了房間的燈,便看見詹元樹伏在書桌上,一動不動。

“樹!”吳研很是擔心。

還是沒有回應。

吳研輕輕地走到詹元樹的身邊,她以為詹元樹在桌上睡著了,還去床上拿過毛巾被披在詹元樹身上。他應該是太累了吧!吳研這樣想着。所以,她輕手輕腳的準備離開,讓詹元樹好好休息。

“大哥來電話了。”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吳研停住了腳步。

“啊!”

“爸的癌細胞擴散了!”詹元樹抬起頭來,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哽咽,臉也很憔悴。説完這話,詹元樹又把頭伏在書桌上。

吳研走到詹元樹的身邊,輕輕地摸了摸詹元樹的頭,像是安慰,又像是有千言萬語。然後,她從後面輕輕地抱着詹元樹,把頭靠在樹的肩膀,一切盡在無言中。詹元樹好半天才從桌上把頭抬起來,他輕輕拍了拍吳研的手,千言萬語都比不上此刻他們彼此的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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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來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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