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兩個陌生男人
吳叔不是個不通情理之人,江萍做到了這個份上,他還能有什麼好說的,本來想質問的初衷最後變成了理解和信任,特別是看到吳小七和江萍姐弟情深的場景,他更是高興的大醉而歸。
有了姐姐的日子,吳小七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惹得一幫子小夥伴們羨慕不已,由其是四麻子,更是巴不得也成為江萍的弟弟,一口一個姐的叫個不停,叫的比吳小七還親,還時不時地就跟在吳小七後面來江萍這裏蹭吃的。
身為軍統特勤人員的待遇,養活自己和這兩個半大小子,自然是沒有什麼壓力,江萍甚至還拿出錢來,帶着四麻子他娘去看病,可結果並不如意,積病纏身已難返重,只得回家來休養。江萍不敢告知四麻子和吳小七實情,只是告訴他們大娘沒什麼大礙,在家好好調養就行,只是在單獨面對四麻子他娘時,才會流露出一絲內疚的神色,沒能治好她,江萍還是有些難受的。
儘管江萍一再要求吳小七搬到她這來住,可他終究還是拒絕了,借口是那棟破屋子是老頭留下來的,不能荒廢了它,實際上他是不願污了萍姐的清白,畢竟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自己也是個半大不小了,雖說是姐弟,但人言可畏,可不能毀了她的名聲。
收糞工的活計萍姐也想讓他辭了,她確實不差這點錢來養家,可同樣被吳小七拒絕,他是有着自尊的少年,怎麼可能願意讓姐姐就這樣養着,什麼也不幹,那豈不是成了蛀蟲了?萍姐說了好幾次,都被他用同樣的理由給推拖:我閑不住,況且我也喜歡這個活。
其實若不是那丁點可憐的自尊心,他真的會聽萍姐的話,把這個又臭又臟又累,極度厭惡的活計給丟掉。
這樣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一個多月,眼看着就要到過年了。
吳小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盼着過年,沒有萍姐的時候,他很孤獨,每年過年時雖有吳叔拉他過去過年,可吳叔一家子的日子過的並不是很好,每每他一過去時,他們家的幾個孩子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強盜來了一般,這讓他十分不自在,往往沒吃兩口就借口跑回來。四麻子也會邀他去過年,可他們兩母子尚且要靠他救濟,年又能好過到哪去呢,只是去到他家裏,總算是能有點笑容,能讓貧苦的那個家有些生氣。
可是,這種興奮在過年前的頭幾天戛然而止了,原因是吳小七無意中發現了有個神秘的男人從萍姐家出來。
那天他懶經發作,糞水收到一半就不想收了,以前這種事他沒少干,可每每吳叔都是睜隻眼閉隻眼,所以也養成了他這種隔上不太久就會偷次吧懶的習慣。
正在黑暗中往家走,習慣性地望向萍姐住處時,突然發現她家的院門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了一個穿着洋裝的男子。
那人先是看了看四面八方,顯得很警惕,只是好像視力並不是太好,遠處黑暗中一動不動的吳小七他竟然沒有瞧見,確認沒有異常以後,他才急步而行,走出了一段距離以後,那人身前突然多出一道亮光,吳小七看得真切,那是一把手電筒,和鬼子一樣的手電筒。
一個陌生的男人從萍姐屋子裏出來,這讓吳小七很是擔心,他害怕這個人是來對萍姐不利的,正當他想跑過去看看時,卻又看到了萍姐的腦袋從門裏探出來,朝左右四周看了看以後才把門關上。
萍姐的這個動作無疑是告訴了吳小七,她是認識這個陌生男人的,而且兩人之間似乎還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吳小七第一時間想到的,這個人可能是萍姐一夥的,鐵血鋤奸團肯定不止她一個人,肯定還有着別的幫手隱藏在這座城市裏,所以對於這個陌生的男人,他並沒有刻意放在心上。
可第二天,又發生了件讓他疑惑的事情,平素極少出門的萍姐,今日卻是打扮的異常洋氣,還叫了輛黃包車在門口等她。
吳小七一時好奇,便抄近路先一步到了黃包車必須要經過的那條街上,在人流中他不顯山露水地跟着黃包車來到幾條街之外的一家咖啡館附近。
吳小七自小擅跑,也非常的聰明,他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追蹤術,但是他卻有着自己的一套辦法,每每能確定黃包車的去向時,他便抄小路,搶先去到了另一條街上,而且從頭至尾他沒有跑過一步路,這就更好地掩飾住了他的目地,看似簡單的方法,卻真真地讓吳小七跟蹤黃包車到這邊時,居然沒被萍姐和替她掩護的人發現,要知道她們可都是經過訓練的特工。
人進了咖啡館,他自然是不好進去,只是透過櫥窗玻璃,隱約看到了她和一個穿着灰色長衫的中年男人坐在了一桌,倆人一直在不停的說話,明顯是很熟悉的人。
吳小七敢肯定,這個灰色長衫的中年男人和昨晚那個穿着洋裝的陌生男人,不是同一個人,可這兩個人萍姐都很熟悉。
吳小七心中有個感覺,昨晚那個人和今天這個人絕對不會是一夥的,至於為什麼不會是一夥的,他也說不上來,只是他的直覺。
兩人交談了至少兩柱香的功夫,才先後走出咖啡廳,那個灰色長衫的男人走的沒影時,萍姐才緩緩走出咖啡廳,重新叫了輛黃包車。
只跟着走了短短的一段路,吳小七就已經猜到了,萍姐這是要回家了。既然要回去了,那跟着黃包車還有什麼意義,吳小七索性不再跟着,從幾條只能過人的小巷子鑽過去后,便先一步來到了初見萍姐的石橋邊上,他這是要等萍姐回來,順便問問她,那兩個男人是誰。
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到萍的回來,這讓他不免有些擔心和焦慮,着急她是不是碰到了什麼危險。
正想回頭再去尋找的時候,卻看到了萍姐坐的黃包車回來了,坐在車廂的她手上還提着一條魚,垂吊在車廂外面。
原來她是去菜市場了,吳小七暗舒了一口氣,所有的擔心和焦慮都一掃而空,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迎着黃包車走了過去,嘴上還親熱的叫着:“姐,你去買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