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見聞
萬子玄第一時間下了車，跑到那被撞的三輪推車旁，車上裝着滿滿的水果，這時候，水果已經灑落了一地，看到萬子玄過去，旁邊還有好心人提醒道，“年輕人，你可別過去，免得人家訛上你，說是你撞的。”
萬子玄無語，這世道，已經變得如此炎涼了，但他知道這不能怪別人，要怪只能怪這畸形的社會。
“兄弟，別耽誤時間了，先趕緊叫救護車，把你媽送醫院。”萬子玄對着地上那抱着那老婦女着急大喊的男子說道。
男子也猛然反應過來，感激的沖萬子玄點了點頭，拿出一隻老古董的諾基亞手機，正要打電話，後面卻是傳來一個聲音，只見李治平走了上來，“不用了，我已經打了，你先不要亂碰你母親，要是她身上有骨折啥的，你會給她造成二次傷害。”
男子使勁點了點頭，他是從部隊退役出來的，也懂得這些基本的常識，剛剛也是情急之下什麼都顧不上，這會，男子小心翼翼的將母親平緩的放到地上，再也不敢亂動。”
眼前的李治平穿着警服，這讓男子神色極為激動，“警官，剛才那輛車子撞了我們的推車，你都看到了吧，我希望你們警察能給我們一個公道。”
李治平看了一眼男子，微微嘆了口氣，要是換成另外一輛車子，他或許還能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但剛才那輛黃色法拉利，別說他只是一個治安中隊的副隊長，無權管這種交通肇事事故，就算是交警大隊的隊長在這，都不敢管這事。
“怎麼，李兄看樣子是認得剛才那輛車？”萬子玄從李治平臉上看出了一些異樣，問了一句，剛才那車子的速度太快，萬子玄根本沒來得及記住車牌，不過他相信只要交警肯查，調取路邊的攝像監控記錄，是完全能查出肇事車輛的。
“萬兄弟，剛才那輛車子來頭太大，說句丟人的話，我也惹不起，就算是把交警叫過來也沒用，沒人敢查的。”李治平苦笑道。
“哥，這麼明顯的交通肇事事故，難道你們警察就眼睜睜的看着不管嗎。”李思思看不下去了。
“小妹，有些人是惹不得的，你還沒畢業，見過的醜惡面還太少了。”李治平看了妹妹一眼，搖了搖頭。
“我們窮人就只有受欺負的份嗎。”地上的男子悲憤的說著，雙手死死的攥着拳頭，兩眼血紅，他在部隊就是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結果不得不提前退役，出來后，因為以前高中沒畢業，沒文化，也一時找不到工作，只能暫時跟着母親出來擺水果攤，生活的艱辛本就讓他充滿了不甘，今天又碰上母親被撞倒，男子都不敢想像如果母親有個三長兩短，又或者需要高昂的醫療費時，他們這個貧苦之家該怎麼辦。
“兄弟，你先別激動，現在把你母親送到醫院是當務之急。”萬子玄安慰着男子，他剛才看到那輛黃色的法拉利並沒有直接撞到老婦人身上，只是因為撞到三輪推車的邊角，導致三輪推車突然變向，老婦人是被推車前面那根橫樑撞倒在地的，也許只是昏了過去。
救護車很快到了，老婦人被抬了上去，萬子玄看着那男子跟着上了救護車，想也不想就從錢包里將所有的現金都拿了出來，約莫有兩千來塊，萬子玄都塞給了男子。“不不，這位兄弟，我不能拿你的錢。”男子一愣，感激的看着萬子玄，推着不肯收下。
“兄弟，別推辭了，說句直白一點的話，看你們的經濟狀況也不好，在肇事司機找到之前，醫療費對你們來說是筆不小的負擔，可別因為錢耽誤了治療，我身上就裝了這麼一點現金，回頭我多取點錢，給你們送去。”萬子玄說道。
“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男子看着萬子玄，眼眶隱隱有些濕潤。
一旁的李治平看着萬子玄的舉動，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他作為警察，這會幫不上半點忙，要是還干站着，李治平都覺得沒臉呆下去了，將自個錢包里的錢拿出來，他沒萬子玄那麼多，只有一千來塊，也都塞給了男子。
“我也有一點。”李思思從自己隨身的小包包里拿了近兩千給了男子，她快畢業了，過幾天就要去市一中當實習老師，這些錢是她準備給自己買兩三套較好的衣服，實習的時候可以穿，這時候也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
“你……你們，我……”男子哽咽着，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趕緊去醫院吧，別耽擱了。”萬子玄笑道，“哦，對了，你留個號碼給我。”
萬子玄留了對方的號碼，這時候救護車的一名護士也已經在催促着問男子是不是家屬，是的話就快點上車，不然要開車了。
男子匆忙的上了車，車門關上前，還一直不停的對萬子玄和李思思、李治平三人說著感謝。
看着遠去的救護車，李治平轉頭對萬子玄道，“萬子玄兄弟，你總是這麼古道熱情，要是這個社會多點你這樣的人，那真應了那句歌詞了，只要人人獻出一點愛，就變成美好人間了。”
“李兄，你也一樣嘛。”萬子玄笑笑，短短的相處，李治平給了他不錯的印象，或許李治平面對強權會選擇明哲保身，但這不是他的錯，他身在體制里，知道什麼不可為，明知不可為而去做無謂的傻事的人，不是英雄，而是傻子。
“比起萬兄弟來，差遠了。”李治平擺了擺手，“萬兄弟，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到婦聯去吧，要不然你今天來不及報到了。”
“好。”萬子玄點了點頭，坐上車之後，萬子玄不動聲色的問道，“李兄，剛才那輛法拉利的車主是誰？”
“還能是誰，濟安市有名的紈絝，安江集團的大少，聽說那家公司背後有老書記的背景呢，反正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這種小人物是得罪不起了。”
“是嘛。”萬子玄淡淡的點了點頭，又問了那輛法拉利的車牌號之後，萬子玄也沒再追問這事。
市婦聯位於濟安市長平路228號，李治平將萬子玄送到地頭后，對萬子玄觀感很好的他，和萬子玄互相留了電話，隨即跟妹妹李思思和萬子玄告別，兩人坐着車子離去。
萬子玄走進市婦聯，看着市婦聯略顯老舊的辦公樓，萬子玄翻了翻白眼，婦聯這種清水衙門，要油水沒油水，要實權沒實權的，可以想像，也沒錢建什麼新辦公樓了。
門口的保安看了萬子玄一眼，隨即又翹着二郎腿繼續吸着煙，萬子玄徑直走進辦公樓，想着自個過來，應該先去找領導報道一下才是，俗話說先拜拜碼頭，順便問問給自己安排啥工作。
從二樓慢慢找，萬子玄在走廊看到一名工作人，趕緊問道，“請問你們這婦聯主任的辦公室在哪一層。”
“宋主任走了，你有事嗎？”工作人員是名四十多歲的阿姨級別的大媽，斜着眼看着萬子玄。
“我新調來的，過來報到。”萬子玄咧嘴笑了笑。
“新來的？”女工作人員終於正眼看人了，臉上有些將信將疑，不過看了下手機，似乎有事的她也懶得多管，隨口道，“賈副主任還沒走，他是管人事的，你既然是新來的，可以去三樓找他。”
說完，就挎着包急匆匆的下樓去。
“嘖，還沒下班呢，就提前開溜了不成。”萬子玄看了下時間，也才五點左右。
照着對方的提示，萬子玄晃悠悠的到了三樓，幾間領導辦公室的門都緊閉着，但其中一間門外掛着‘副主任辦公室’的房間裏，隱隱傳來了聲音，其餘的都沒動靜。
“這應該就是那賈副主任的辦公室了。”萬子玄走到那間有聲音的辦公室門外，正準備敲門，門突的就從裏面打開了。
萬子玄看着對方，對方同樣有些發愣的看着萬子玄，隨即低着頭迅速離開。
不對啊，這女的臉色……前世作為情場浪子的萬子玄，對這臉色實在是太熟悉了，這分明是女人剛剛跟男的那啥之後，臉上還殘餘的紅韻嘛。
“誰在外面？”辦公室里傳來了一聲詢問。
萬子玄走了進來，本以為這婦聯副主任應該是個女的，不成想是個男的，四十多歲的年紀，再看看對方臉上略微疲憊的神情，萬子玄嘴角微微上翹，他要是還不明白剛才這房間裏發生了什麼，那他就真的是初哥了。
“賈主任，我是新來的萬子玄，過來報到的。”知道剛才這辦公室里發生了什麼，萬子玄登時感覺渾身不自在，好像這辦公室里的空氣中還瀰漫著那特殊的氣味。
“你就是萬子玄？”賈正站了起來，他是市婦聯的三個副主任之一，也是唯一一個男的，像他這種呆在婦聯的幹部，無疑是屬於混得不如意的那種，但不如意歸不如意，在婦聯這一畝三分地上，他說話還是有分量的。
打量着萬子玄，賈正皮笑肉不笑的道，“中午剛聽說有個省城來的要調來我們市婦聯，沒想到是小萬你，真是年輕有為。”
“賈主任說笑了，還得靠您多提攜。”萬子玄笑了笑，別看他只有二十七歲，但也在京城部委混了三年了，雖然他只是重生了一年，但之前那個‘萬子玄’的意識思想，他也是全盤接收了的，對官場並不陌生，深知混官場的要訣，縱使自身有強硬的背景，萬子玄這會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
賈正明顯對萬子玄的回答比較滿意，點了點頭，瞥了萬子玄一眼，不動聲色的道，“小萬來了多久了，剛才一直在門外？”
“我剛來，剛才在門外，不該聽的都沒聽到。”萬子玄咧嘴一笑。
賈正豁然抬頭，緊緊的盯着萬子玄，看着萬子玄那一口能晃得人刺眼的白牙，賈正第一次認真打量起了萬子玄，這小年輕……嘿，賈正眯起了眼睛，他最喜歡收拾那些有稜角的年輕人了，以為機關單位是那麼好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