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生產

李敬軒看了沈炫寫來的信，再也沒有理由不同意妻子去青河縣了，畢竟兒媳如今懷着雙胎，的確需要有個長輩在身旁陪着才安心

再說了沈炫在信里特意邀請李敬軒和許氏過去過年，所以撫平了李敬軒心裏的失落

於是許氏收拾好行禮，帶上幾個自己的心腹，丟下丈夫，匆匆趕去了青河縣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莫雨發作的時候是在半夜

“嗯~”莫雨突然醒來，肚子一陣陣的收縮，不由痛呼出口

“怎麼了？可是要喝水？”莫雨一動，沈炫就醒來，因為她最近常有半夜要喝水起夜的習慣，所以他並沒有慌亂

“我~我可能要生了”莫雨全身都痛得僵直着，額頭也有細汗冒了出來

沈炫一愣，隨即就懵了，一個翻身就滾到了床下，手足無措地站着，后才反應過來，忙將蠟燭點亮

又忙伸手準備扶起莫雨，莫雨忍着痛楚開口道：“你先去把郁麽麽和娘叫來，再把我抱去產房”

“好，你堅持住”沈炫急忙開門出去，連敲兩間屋子的門

“誰啊？姑爺嗎？”郁麽麽最近晚上都很警醒，敲門聲剛剛響起，她便翻身坐起，一邊穿衣一邊道：“可是小姐要生了？”

“麽麽，雨妹可能要生了”沈炫急促地聲音響起，說完又跑去敲許氏的門

“娘~娘~雨妹要生了，麻煩您來幫幫忙，我去請接生婆”沈炫匆匆說完，又跑回屋子

眼見丈夫出去了，莫雨忍着痛，慢慢翻身下床

“主子，怎麼樣了？”郁麽麽急匆匆地跑進來

“麽麽，這會兒沒痛了，你趕緊讓莫薇她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陣痛暫時過去，出了一身的汗，莫雨喘着氣吩咐道

“我已經吩咐她們了，老奴扶着你慢慢走走吧”郁麽麽上前扶住莫雨

莫雨點點頭：“咱們往產房走去吧”

沈炫疾跑進來，差點和莫雨倆人迎面撞上：“怎麼樣了？怎麼樣了？我這就送你去產房”

“姑爺，小姐這裏有老奴呢，姑爺還是趕緊去請產婆吧”莫雨陣痛襲來，痛得說不出話，抓了抓麽麽的手，郁麽麽忙開口道

“我就去”話音剛落，沈炫已經一陣風一般的跑出去了

“小雨，怎麼樣了？感覺如何？”許氏急匆匆而來

“夫人，小姐這會兒剛開始陣痛，咱們扶她去產房吧，姑爺已經去請產婆了”郁麽麽扶着痛得直哆嗦的莫雨慢慢往外走着

“行行”許氏也忙上前扶着莫雨的另一邊

整整提前了倆個月，好在自知道懷的雙胎的時候，莫雨便吩咐麽麽將生產的一切事宜都準備起來，該用開水燙過的，都是燒了開水煮過，用太陽暴晒過的

不過一間屋子的路程，硬是被莫雨走了一刻鐘，產房裏莫薇幾人已經準備好了熱水

由郁麽麽和莫薇伺候着莫雨沐浴梳洗一番，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這才由着莫雨慢慢在屋裏走着

“哎呀，你慢點，慢點，這婦人生孩子，哪裏有這麼快的，老婆子都被你扯的快沒氣了”沈炫在夜色里腳步匆匆，他身後的婆子一個勁地嚷嚷着

“婆婆少說些話，也好省些力氣趕路”沈炫回了一句，便低頭趕路，身後的婆子被他拉的一個踉蹌，只得閉上嘴，加快了腳步

沈炫帶着產婆到家的時候，莫雨正端着一碗荷包蛋，大口大口吃着，也不知是陣痛，還是熱氣熏的，反正是滿頭大汗

產婆看了莫雨的狀態，扭身不客氣道：“還早着呢，不過讓人將東西準備起來，剪刀，布，熱水，還有你個大男人趕緊出去吧，別在這裏礙手礙腳”

等莫雨吃完了飯，產婆洗了手道：“少夫人到床上躺着，容婆子查看查看”

莫雨點頭在郁麽麽的攙扶下，到床上躺好

產婆便上前在莫雨的肚子上上下摸索着，一會兒又讓莫雨曲起雙腿，檢查了宮口，這才笑着道：“少夫人別害怕，宮口還沒開，先起來走走，等會兒老婆子怎麼說，你怎麼做就是”

“多謝婆婆”莫雨艱難地起身，在屋裏慢慢走着

產婆重新洗了手，出得門來對沈炫道：“沈鏢頭，你去請個大夫過啦吧”

“可是雨妹有什麼事？”沈炫抓住產婆的雙肩問

“暫時沒有，不過鏢頭也知道，尊夫人懷的是雙胎，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請個大夫以防萬一”產婆搖頭，很是耿直地說

“你這婆子！會不會說話？什麼萬一？如果有萬一，請你做什麼的？”許氏皺眉厲聲呵斥道

“娘~沒事，多謝婆婆提醒，我這就去請大夫，娘這裏你先照看着，我去去就回”沈炫轉身去後院牽馬，跨上馬便直接從後門飛奔出去

沈炫直奔齊家，請了小齊大夫過來坐鎮，這才多少有些安心

“呼…呼…”莫雨喘着粗氣，按照產婆的指示躺倒床上，此時距離第一次陣痛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

“宮口已經開了，少夫人跟着老婆子說的來做”產婆在莫雨腳這頭大聲說

“好”莫雨強忍着疼痛，應了一聲

“來吸氣~呼氣~吸氣~使勁”隨着產婆的話語，莫雨吸氣呼氣使勁，疼痛再次襲來，再也忍不住，痛呼出聲：“啊~”

沈炫騰地站起來，疾步走到屋前，慾望屋裏去，被許氏攔在屋前，他皺眉問道：“娘，裏面到底怎樣了？都一個多時辰了，怎麼還沒有動靜？”

“別擔心，女人生孩子都要有個過程，哪裏是說生就生的？快走快走”許氏瞪着沈炫道

沈炫無奈，只能走到窗邊，對着裏面喊到：“雨妹，你別怕，我就在外面陪着你，有事就大聲叫我”

“啊！…”屋裏又傳來莫雨的叫聲

“已經能看到頭了，少夫人加把勁”產婆的聲音響起來

莫雨深吸一口氣，握着郁麽麽的一隻手，咬着牙堅持，郁麽麽則用另一隻手替她擦汗

“主子，堅持啊，你能行的”郁麽麽在莫雨耳邊道

“少夫人，使勁，按老婆子給你說的，快”產婆的催促聲再次響起

汗水模糊了莫雨的眼睛，頭髮早已濕透

“主子，主子，別泄氣，吸氣~呼氣~吸氣~使勁”郁麽麽的聲音有些變了

“莫雨~莫雨~你一定要堅持住啊，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那個時候我就對你留心了”沈炫在窗外大聲表白着

莫雨的耳邊一直嗡嗡響，根本沒有聽清丈夫在說什麼，只覺得好疼啊，渾身疼得沒有力氣，比生孩子都疼，生孩子？

莫雨總算又回神，記起自己在生孩子，若是泄氣，估計自己活不下去，孩子也沒命了，不行！我一定要孩子活着！

莫雨打起精神來，努力回想產婆的話語，深呼吸，往下使勁

“哇~哇~”小兒的啼哭聲在屋裏響起，許氏早就在一旁做好準備，忙用布毯裹住產婆手裏的小嬰兒

“小雨，是個男孩”許氏抱着孩子到床邊，彎着腰將孩子遞到莫雨面前，輕聲說

莫雨扭頭看了看，虛弱地沖許氏笑了笑，不過很快便笑不出來了，因為新的陣痛又開始了

許氏抱着大孫兒出了屋子

沈炫忙伸手道：“娘，讓我抱抱”

“那你小心一點”許氏笑着將襁褓遞到兒子手上，看着他僵直着身子，不知所措

便上前小聲指導他的姿勢，好不容易抱對了，沈炫已經滿頭大汗，僵直對許氏笑道：“娘，你看他好小，好軟，我都不敢使勁”

“來，給我吧，屋外涼”許氏伸手接過孩子，將他抱了進去

“齊兄，看見了沒，我當爹了”沈炫目送許氏進去，扭頭對小齊大夫傻笑道

“恭喜”小齊大夫拱手道喜

“同喜同喜”沈炫傻傻地回禮

小齊大夫扭頭，不去看沈炫，簡直是不忍直視

許是生了第一個，生第二個的時候就快多了，不過半個時辰，屋裏便又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產婆的聲音再次響起：“恭喜恭喜，又是一位公子”

莫雨再也支撐不住，閉眼暈了過去

產婆將兩孩子裹好，放在一起由許氏笑看着，便和郁麽麽一起替莫雨清理

大量的紅蔓延出來，很快便將毯子染紅了，產婆驚得後退一步，才大聲急呼道：“不好了，見大紅了”

郁麽麽也慌了神，轉身跑了出去，急呼道：“姑爺不好了，小姐見大紅了，快讓小齊大夫救救我家小姐吧”

“麽麽別慌，齊兄”沈炫扭頭看向小齊大夫

此時小齊大夫已經拿上藥箱，疾步上前來

沈炫帶着小齊大夫走進產房，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息，讓沈炫緊皺眉頭，向妻子看過去，她的臉一片蒼白，無力地垂着，沈炫小心伸手探了探鼻息，才略微放下心，忙看向大夫

此時床上一片凌亂，小齊大夫目不斜視地走到莫雨頭前，伸手把了把脈，從藥箱裏拿出銀針，快速地扎在莫雨身上幾個穴位上

“血止住了”不一會兒，產婆就驚喜出聲

拔了針，小齊大夫便走出屋子，到桌前刷刷幾筆便開好了藥方，又打開藥箱，從裏面抓齊葯，交給一旁的等候的莫薇道：“趕緊拿去煎了來，給你家少夫人喂下去”

扭頭對沈炫道：“等她喝下藥，我再把脈診治”

屋裏郁麽麽則和產婆快速地替莫雨清理乾淨，又給她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才收拾着屋裏的污穢

最後讓屏風搬到床前擋着，這才將窗戶打開，散散屋裏的血腥味

好在莫薇很快便端了葯來，郁麽麽忙親自喂莫雨葯

烏黑的葯汁順着莫雨的嘴臉流了下來，莫薇哭喪着道：“麽麽怎麼辦？小姐不喝葯”

聽見屋裏的聲音，沈炫忙跟着進了屋子，接過莫薇手裏的葯碗，自己大大的喝了一口，捏着莫雨的嘴，俯身湊了上去，好在這次葯汁沒有再流出來，就這樣沈炫親口喂完一碗葯

郁麽麽早已準備好了漱口水，見自家姑爺直起身子，忙將水遞了過去

“麽麽，去請齊大夫進來把脈吧”沈炫接過水，喝了起來

小齊大夫很快就走了進來，仔細地給莫雨把着脈，好一會兒才放下莫雨的手

“沈兄，咱們外面說”小齊大夫率先走出去

“莫薇，你先看着你家主子，我去看看大夫怎麼說”沈炫邊吩咐邊大步走出去

沈炫一出來，小齊大夫便一臉疑重的說道：“弟妹此番不太好”

跟在身後的郁麽麽懵了，反倒是沈炫很是冷靜地問：“看齊兄的樣子，必是能治的，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

“弟妹本就體弱，雖然這幾年調理好了，但體弱就是體弱，此番產子血崩，大傷元氣，目前我只是暫時用銀針和藥物控制住了，但那是暫時，必須連續七日進行針灸，再配以湯藥才能徹底止住血崩之勢”說到這裏，大夫有些猶豫起來：“只是這針灸需要褪去衣物…”

“即是能治，那就麻煩齊兄了，到時候我會陪在一旁”沈炫躬身行禮

小齊大夫一愣，要知道自古以來多少產婦死於產後血崩，大多是因為她們的丈夫諱疾忌醫，即便自己一個做大夫的，若是妻子真需要其他男人來救治，自己也是需要猶豫一下的，這個沈炫卻一點兒都不待猶豫的

郁麽麽在一旁本就焦急不已，此番沈炫一句話，便讓她冷靜下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欣慰

“那就現在就開始第一次針灸吧”小齊大夫很快回神，看向郁麽麽道：“麻煩這位麽麽將弟妹上身的衣物褪去，僅附上一層薄紗”

說完，便轉身打開藥箱，將自己的那套銀針拿出來，又再重新抓了一副葯，遞給僕人去煎藥

小齊大夫此時也很慶幸，幸好自己在藥箱裏根據可能要發生的情況，備齊了藥材，不然今夜沈弟妹恐怕是保不住

許氏讓身邊的大丫鬟照顧着兩孩子，自己則出來幫忙

“娘，這邊有我呢，倆孩子就只能麻煩娘先照顧着了”沈炫制止許氏往屋裏去，畢竟是外男給妻子施針，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許氏點點頭道：“小雨沒事吧？”剛剛抱了倆孩子回自己屋裏，隱隱約約似乎聽到有人喊見大紅了，也不知兒媳婦有沒有事？

“已經喝了葯，如今齊兄正把脈呢，沒多大事”沈炫將擔憂壓在心底，安撫着許氏

“那行！你看着點，我去照看倆孩子，對了，你們之前沒找奶娘吧？”許氏突然想起，好像之前兒媳啥都準備齊了，就是沒準備奶娘，說是要自己奶孩子，如今看樣子，估計是不能親自奶孩子了

“這事兒要麻煩娘操持一下了”沈炫將此事利落地託付給許氏

目送許氏離去，沈炫才疾步走進屋子，卻見小齊大夫正站在屏風處，見他進來立馬鬆了一口氣，跟在他身後走進屏風後面

此時的莫雨，僅蓋着一床薄紗，可以清晰地看見她嫩白的肌膚

小齊大夫目不斜視的看着沈炫，沈炫沖他認真地點點頭

小齊大夫這才開始為莫雨施針，每一個穴位，都務求一次到位，盡量不磨蹭，不過寥寥十數針，他的額頭已佈滿細汗

施完針，立馬避到屏風外，由沈炫再喂莫雨喝下一碗葯，蓋好被子，這才上前再次把脈

“齊兄有事不妨直說”出了屋子，沈炫看向板著臉的小齊大夫

這時候許氏也過來了，小齊大夫看了她一眼，才道：“弟妹此番即便能救回來，養好身體，也不會有孩子了”

“無事，我已經有兩個兒子了，再有沒有都無所謂了”還道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事兒，沈炫鬆了口氣

“沈兄豁達”小齊大夫是真的佩服沈炫了，寫下一方藥單，讓沈炫明日去抓藥，就拱手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