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玉滿環
“紫蘇,妾妃名你去見她。”紫蘇站在窗外,瞧着走出庭院裏的那男子身影,眸中閃過得逞的笑意,道:“不去。”
“可是……”站在身後的婢女有些為難,眼前這個女子才來王府中幾日就爬上了王爺的床,不好惹。
紫蘇轉頭看向婢女頓住為難的臉色,在其身邊緩步走着,道:“方才王爺的態度你們都看見了,這蘇海棠說到底不過是罪臣之女,若是沒有這個孩子,恐怕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你們覺得,王爺還會寵幸她嗎?”
站在旁邊的婢女猶豫了,思及數月來海棠對她們這些下人不是打就是罵,確實……不值得追隨。
“紫蘇姑娘說得對。”
“算你識相。”話落,紫蘇朝着外面走去。
古府。
凌霄面色憔悴走到槐樹下,低頭面對那玄衣女子,道:“古小姐,屬下要娶錦繡。”
古墨離秀眉輕挑,放下手中古書,篤定問道:“你想好了嗎?”
“嗯。”
把錦繡交付給凌霄,她心中也極為放心,如今變成這個局面,凌霄還能對綉兒不離不棄,實乃難得的良人。
“綉兒跟了你,此生定然不會吃苦,你且等着。”古墨離起身朝着內屋走去,隨後拿出一本黃曆翻看,凌霄站在旁邊,察覺古墨離儼然一副長輩模樣。
“小姐,不…不如屬下自己操心吧。”
“錦繡就像是我的親人一般,吉時自然要孤親自選,你先退下吧。”古墨離瞧了木木站在旁邊的凌霄,反正暫時幫不了什麼忙,不如叫他去照顧綉兒。
樹影斑駁,古墨離翻看着手中黃曆,頻頻搖頭。悠然起身朝着房中走去,不小心撞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方才抬眸,一張俊臉專註的盯着她。
帝玄昊牽着一團小身子出現在後院中,她竟未察覺,果然只剩下三層功力,一不專心就不知道又是誰來了。
“娘親,你在看什麼呢?”那團粉雕玉琢的小身子努力踮起腳尖,白嫩可愛的小臉帶着天真的笑意問道。
“……”古墨離看見那團小東西原本因為錦繡的事情憂心,此刻心情好了些,淡笑着完全無視了某人,道:“娘親在看黃曆。”
站着的紫服尊貴男子眸子中閃過一絲亮光,道:“娘子難道是在看我們大婚的黃道吉日?”
玄衣女子牽起了小水團兒的手,站起身道:“孩子都這麼大了,就不拘那些俗禮了吧。”
帝玄昊皺眉,說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可是不公然詔告天下,他還是覺得心中有些不自在。
“不行,必須成婚。”說著,便自動伸手拿過了古墨離手中的黃曆,走到槐樹下認真查看起來。
古墨離絕俗的臉上露出一抹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悠然抱着帝子淼坐在軟榻上,想到前事,問道:“昭明皇帝死後,盧妃怎麼樣了?”
“本是要放她出宮,但她後來在寢宮內用父皇當年賜下的寶劍自縊了。”想起盧妃自縊前的決絕,帝玄昊眼神僅微微頓了頓,便說出了這句話。
帝子淼拿起桌上的糕點,好奇道:“奇怪,那盧妃不是自己害死了皇爺爺嗎,怎麼又會自縊。”
她捏了捏自己這個兒子可愛的臉蛋兒,道:“子淼長大后就會明白。”
那雙水靈無辜的大眼睛轉而看着自己手中的糕點,糯糯道:“反正淼兒是不會傷害愛自己的人和自己愛的人。”
聽見子淼如此懂事的話,古墨離不禁面前坐着的男子:“看來這幾年你把淼兒教得很好,還很懂事。”
帝玄昊忽然看中了一個黃道吉日,又聽見了古墨離說的這話,抬頭,溫柔帶着一絲邪魅的笑意道:“不僅是淼兒,若是娘子願意,就是十個我也能把他們教好了。”
子淼一聽,包着嘴巴裏面的糕點:“好啊好啊,這樣淼兒就有弟弟妹妹了,娘親趕快給淼兒帶幾個弟弟妹妹來吧。”
古墨離一時面色有些窘迫,不知從何時起,面對眼前這個男子,自己竟然也會有些不知所措:“淼兒別聽你父皇的。”
“淼兒不聽,那娘子可否聽?”
聰明坐在二人中間的子淼忽然坐直身子爬下軟榻,奶氣道:“淼兒還未去探望綉兒姐姐,娘親與父皇先細說著弟弟妹妹的事情。”話落,那團小身子扭扭捏捏的朝着迴廊處走去。
如此一來,帝玄昊索性靠近了玄衣女子,吐氣如蘭勾引道:“娘子,淼兒都這樣說了,你……是不是決定要寵幸我啊?”
“沒…沒有。”古墨離瞧着眼前男子勾魂奪魄的模樣,似乎,與平日裏沉穩嚴肅的狀態大不相同。
“沒有?”帝玄昊深邃的眼眸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住了古墨離的穴道,邪笑道:“娘子既然不寵幸我,那……”
話音頓住,帝玄昊站起身雙手橫抱起軟榻上的玄衣女子,朝着古墨離閨房中走去。
見此情景,古墨離暗道完了,道:“帝玄昊,你幹嘛?”
“淼兒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如今兒子說要一個弟弟妹妹,總要滿足了他才是。”此話說得極慢,腳下卻是大步流星推門進去。
古墨離唇角抽了抽:“我看你不是為了滿足淼兒。”
帝玄昊把懷中玄衣女子小心放在雕花大木床上,俯身輕吻后,道:“離兒猜對了。”
“你……”
唇瓣被眼前這張人神共憤的俊臉堵住,他手下動作卻未停下,在古墨離不得動彈中輕解開了她的玄色銀紋腰帶,層層遞進,最終才觸碰到那光滑柔嫩的雪膚。
熟悉的觸感傳來,古墨離只感身上有一股隱隱的燥熱,腦中不由得思慮起四五年前的事,那個時候她中了迷昏媚葯還…還主動勾引了眼前男子。
古墨離想着,反正跟眼前這個男子又不是第一次了,索性閉上茶玉色眸子,身子放鬆回應這個深愛着她,她又深愛着的男子。
帝玄昊察覺到身下人的反應,在撫摸她的腰間時便無聲無息的解開了她的穴道。
玄衣滑落,世間萬種風情都不及眼前這個女子半分。
面對這樣一具巧奪天工的酮體,他溫柔環抱住她,帝玄昊沉浸在身下女子的溫柔鄉中,彷彿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不願從她的身體中離開。
“離兒……”在她胸前,略帶磁性嘶啞的嗓音響起。
“嗯?”她面色帶着隱隱的嬌羞酡紅輕哼回答。
見身下女子如此別樣風情,某人越發欲罷不能,只留得一室旖旎,滿房春光,纏綿縈繞輕紗羅帳。
一日後。
古雲楓找遍了古府,偶然撞見在後花園中拿着一朵極其珍貴蘭花走過的小身子,莫名覺得這蘭花草有些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小皇子可曾見到小姐了?”
小水團小心拿着手中蘭花,抬頭睜着水靈的眼睛忽閃忽閃道:“你下來,我同你說。”
紅衣男子好奇的蹲下俯耳在那團小身子身邊,問道:“小皇子請說。”
“娘親與父皇在辦正事兒,你千萬不要去打擾他們。”
“什麼正事?”他有些奇怪,如今大元穩固,天下太平。
“當然是為了我的弟弟妹妹了。”帝子淼不以為然的說道,笑看着手中拿着的蘭花草。
“啊?”古雲楓聽得一驚,隨即明白了是什麼意思,繼而又道:“放心,我這就傳命令下去,整個古府中人,誰也不能踏入後院,除非先看見皇上或者小姐。”
“對,還是雲楓叔叔考慮得周到。”
“嗯。”紅衣男子贊同性的點頭,轉而又看向那小手掌中握着的蘭花草,問道:“小皇子你這是在何處摘下的蘭花?”
“就在偏院中,我看它長在荒草中就摘了下來,怎麼了?”
古雲楓看着這人畜無害的一張可愛小臉,道:“沒……沒什麼。”心中卻有苦說不出,欲哭無淚,這可是他從荊州移植到帝京的珍貴蘭草,沒想到這兩日忙着辦事忘記去看,竟然開花了。
“雲楓叔叔怎麼了,莫不是這蘭草是叔叔的寶貝?”
“不是,雲楓叔叔多的是蘭花草,你儘管摘……”
小水團活潑笑道:“那就好!謝謝雲楓叔叔。”
……
夜裏,帝京大街上,來往百姓紛紛避讓着帶着血跡身穿破舊白衣的許文靜。
狼狽女子踉蹌着在街上走着,嘗試着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發出來的聲音帶着些男子的粗狂,不似從前那般悅耳。
抬頭見到旁人對她指指點點,她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異樣,雙目睜大瞪了回去。
被瞪的百姓忙往後倒退了幾步,明顯是被嚇到了。
見眾人都如此反應,許文靜想起了被放出牢中時古雲楓說的話……忙捂着自己的臉朝着帝京城門口跑去。
波光瀲灧的湖水中倒映着夜空中的圓月,許文靜蹲身在湖水邊,漸漸看清了自己現在的容顏。
除了一雙眸子未變,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火燒過般扭曲在一起,醜陋至極,絲毫看不出本來面目。
“不…不……我還要做皇上的女人,我不能變成這樣,不能。”她看着湖水中那張醜陋又陌生的臉,伸手打在了水面上,抱頭哭喊。
湖水遠處,自在聊天來了兩名名醉酒男子。
“叫你去醉仙樓,偏偏又要回來,真是掃興。”
“別說了,馬上到家了,明日再去也不遲啊。”另外一名猥瑣男子應道,忽然看見蹲在湖水邊的女子清秀背影,忙道:“兄弟,你看。”
旁邊拿着酒罈子喝的猥瑣男人猥瑣眨眼看去,興奮道:“沒去成醉仙樓,在這兒也不錯。”
說著二人走近了蹲在湖邊哭泣的女子,躡手躡腳道:“小美人,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麼呢?”
許文靜聽見身後傳來男子聲音,忙捂住了臉起身往前跑去,卻被二人一把拉了回來:“跑什麼跑,今日你遇到我兄弟二人是你的福氣。”
許文靜低頭掙扎着,抓住她的兩人伸手摸向她胸前,此刻,許文靜抬頭大吼:“放手!”此聲在外人聽了極其刺耳難聽。
兩名男子在見到被抓住女子的面容時,被嚇得僵住身體,隨後驚恐跑遠:“鬼啊!”
她絕望的摸上自己的面容,搖搖晃晃朝着帝京城郊樹林走去。
五日後。
許文靜狼狽不堪,憔悴敲打着一處大宅子的大門:“開門…開門。”
伴隨着一陣不耐的聲音,一下人打扮的人打開了大門,被嚇住,勉強穩定了心神,喝道:“那裏來的乞丐,去別處要飯!。”
“我…我不是乞丐,我是許文靜,這座宅子中的大小姐。”
那下人大笑譏諷道:“就你?這副模樣還敢冒充是我們家大小姐,你也不看看你什麼德性。”
“我真的…真的是……”
“滾吧!這裏不歡迎你,我們家大小姐面若桃花,怎麼會是你這個醜樣。”話落,那下人只當是鬧事的乞丐,正要關上大門。
“是誰?”突然傳來一慈愛的女人聲音,那小廝見了來的兩人,忙低頭稟報道:“夫人,門外有個乞丐冒充小姐,正要轟出去。”
站在許夫人身邊的純凈白衣氣質眾的‘許文靜’略微皺了下眉頭,盈盈道:“娘,不如打發了些那乞丐銀子,我們還要去寒山寺拜佛,不能耽誤了時辰,就隨她去吧。”
“嗯。”許夫人滿意點頭慈愛笑道:“還是靜兒想得周到。”
門外一身狼狽的許文靜震驚看着大門內走出來的許夫人,眸中閃過欣喜,轉眼卻看見其身邊站着的白衣女子容貌體態,滿臉不可置信。
激動衝上前:“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
門口家丁忙過來攔住,許夫人望向被攔住的狼狽女子,在對上那雙眸子時,心中閃過一絲熟悉,轉而望向自己身邊站着的白衣貌美女子時,打消了疑慮。
“你雖與我的靜兒眼神有些相似,但始終還是冒充不了靜兒,既然是為了銀子,不如就打發了去吧。”
“娘,我是靜兒,我就是靜兒啊。”狼狽女子哭泣道。
許夫人聽了此聲音,更加篤定眼前這個狼狽醜陋不堪的女子就是存心冒充,沉臉道:“把這個人轟走,不準靠近府門半步。”
“是,夫人。”
始終掛着淺淺淡笑身穿白衣的‘許文靜’纏上了許夫人的手臂:“娘,我們走吧。”
許夫人點點頭,安心的輕拍了拍身邊女兒的手,說來自己養了多年的女兒如今離開了帝京那個是非之地倒是懂事多了。
被家丁攔住往外拖下去的許文靜滿目絕望:“娘,我才是靜兒!我才是靜兒啊。”
上了馬車的許夫人仿若未聽見,只安慰旁邊坐着‘許文靜’,慈愛道:“這才是我的靜兒,現在回了老家倒是什麼阿貓阿狗都來冒充了。”
白衣女子始終面色無波,笑着回應道:“娘說的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