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坐在回去的馬車上,春暖臉上仍舊掛着笑意,她暗自盤算着,等賣了絹花拿到錢,就去買更多的布做絹花,賺到更多的錢以後,再去做其他的生意。
林元良坐在旁邊,目光落在春暖紅撲撲的臉蛋上,只見她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閃着興奮的神采,看到她那麽高興,他的嘴角也不由得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察覺到林元良在看她,春暖便對他笑了笑,「賣絹花的事情謝謝你。」
林元良溫和道:「不謝,能幫到你我很高興。」
聽到這話,春暖心頭歡喜,笑得更燦爛了。
馬車路過墨香齋的時候,林元良正好要去買紙筆,便在墨香齋外面停下,春暖也和他一起下了馬車。
走進墨香齋,林元良去選紙筆,春暖看到店裏的牆上掛着一些字畫,不由得停下腳步欣賞起來。
牆上掛着的字畫,基本上都是臨摹古代名家的作品,有些臨摹得還不錯,保持了古代名家的風韻和精髓,又融合了自己的特色。
看着那些字畫,春暖就想起了顧鴻遠,他的字畫也相當好,在他身邊當鬼的那些年,看他品評和收藏過許多的字畫,也看過他教小皇帝如何鑒賞字畫,她跟着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不得不說,顧鴻遠真的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文治武功樣樣都很出色,他能當上攝政王也在情理之中。
不一會兒,林元良買好了紙筆,轉頭看到春暖在欣賞一幅山水畫,便走到她身邊,開口道:「這是臨摹的王維的《雪溪圖》,《筆法記》雲,王右丞筆墨婉麗,氣韻高清,巧寫象成,亦動真思。」
春暖在顧鴻遠身邊當鬼的時候,也聽他這樣跟小皇帝說過,那是小皇帝偶然得了一幅王維的山水畫,拿去給顧鴻遠鑒賞,顧鴻遠就如同林元良這般,說了剛才的那一段話。
「我就是隨便看看。」春暖轉頭對林元良笑了笑。
林元良點點頭,「我已經買好紙筆了,我們走吧。」
兩人又一起離開了墨香齋。
馬車上,春暖忽然想起過完年開春之後就是春闈了,便問林元良道:「你是不是要參加來年的春闈?」
林元良「嗯」了一聲,望着春暖晶亮的眸子道:「我在努力準備。」
春暖聞言抿了一下雙唇,想說他這次考不上,但轉念一想,這麽說也太打擊人了,只好改了口,鼓勵他道:「那你好好用功!」
聽了春暖的話,林元良儒雅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隨即爽朗地應了一聲,「好。」
接下來兩日,春暖都留在家裏給全家人做衣裳,空閑的時候就忙着做絹花。
到了第三日,林元良來了,還給春暖帶來了好消息。
「月娘告訴我,你做的那些絹花都賣完了,這些是給你的錢。」林元良把裝錢的袋子拿給春暖。
春暖接過去一看,沉甸甸的一袋子,頓時又驚又喜,道:「怎麽會有這麽多錢?」
林元良笑道:「月娘說你做的絹花很受歡迎,原本十五個銅錢一朵,後來賣到了二十個銅錢,所以就多分了一些給你。」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春暖很高興,心中對林元良和月娘都很感激。
看着她喜笑顏開的樣子,他如玉的臉龐也帶上了笑意,他問春暖,「你有沒有做新的絹花?月娘說絹花賣完了還有顧客來問,你要是有新做的,就一併拿去錦繡坊賣。」
三天下來,春暖正好做了七朵,聽了這話,當下就去把絹花拿來交給了林元良。
他接過裝絹花的包裹,一邊道:「我付些訂金給你。」
春暖一聽,忙擺手道:「不用不用,錦繡坊能幫我寄賣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麽好收你的訂金?」
「這是做生意,一碼事歸一碼事。」林元良一臉正色道,最後臨走的時候,還是付了三十個銅錢給春暖當訂金。
拿了錢,春暖決定去買更多更好看的布料回來做絹花,於是她收拾一番便拿着錢出了門。
到了街上,春暖還是決定去相熟的那家布莊買布,然而在她穿過街道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了,忽然感覺到一陣眩暈,眼前陣陣發黑。
就在此時,前方忽然衝出一匹馬,馬似乎失去了控制,竟直直朝春暖奔了過去,騎在馬上的人不禁大聲疾呼道:「讓開、讓開,快讓開!」
旁邊的人群也發出陣陣驚呼聲,「天啊,誰能去救救她?」
【第三章春心萌動】
眼看着那匹瘋跑的馬就要撞上春暖,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如同天神降臨一般,攬住春暖的肩頭就往旁邊一帶,正好避開飛奔而過的馬兒。
男子把春暖帶到街邊,她的頭還有些發昏,眼前一陣發黑看不清楚,只聽到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關切地問道——
「姑娘,你有沒有事?」
春暖緩了緩,待到頭暈過去,眼前視線逐漸變得清明,只見一張戴着銀色面具的臉出現在她眼前,銀色面具在陽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她忍不住又眯了一下眼睛。
「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去看一下大夫?」耳邊再次響起那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低沉醇厚的聲音。
此時,春暖感覺已經好了一些,便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不用看大夫。」
感覺到男子還扶着自己的胳膊,春暖掙了掙,想要把胳膊收回來。
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察覺到她的意圖,輕輕地放開了手,溫聲解釋道:「剛才情急之下冒犯了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春暖把手收回去,福了福身,感激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男子微微一頷首,「無事便好,以後小心些,告辭。」
春暖已經無礙,他便也告辭離開了。
望着男子離去的高大背影,燦爛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有那麽一瞬間,春暖真覺得他宛如天神一般。
男子很快就走遠,再也看不見,春暖便收回視線,緩步走進街邊的布莊。
布莊的老闆娘看到春暖進門,忙把她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又去倒了一杯水給她,關心道:「我剛剛都快被你嚇死了,馬兒跑得那麽快,你怎麽不躲?」
春暖喝了一口水,扯開嘴角對老闆娘笑了笑,「剛剛忽然有些頭暈,眼前發黑,看不清楚路。」
老闆娘抬手摸摸她的頭,沒發燒,便關切地道:「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一下?」
春暖搖了搖頭,「不用了,可能是這兩日沒有休息好,我回家去睡一覺就好了。」
這幾天她忙着給全家人做衣裳,另外還要做絹花,晚上很晚才睡,夢裏又常常夢見上輩子的一些人和事,一整夜都不得消停,早上起來就跟沒睡一樣難受。
布莊老闆娘關心道:「你前些日子生病,這幾天才好起來,還是趕緊回去歇着吧。」
春暖點頭應下,又跟老闆娘說了她要買布頭。
老闆娘一聽,不由得好奇問道:「我一直沒問你,你買這些布頭要做什麽?」
春暖如實道:「買回去做些絹花。」
「小姑娘就是愛美。」老闆娘不知道春暖做絹花是為了賣錢,還以為她是想做來自己戴,就對春暖笑了笑,讓她稍等片刻,起身去店裏面把剩下的布頭都拿了來,以很便宜的價格賣給了春暖。
「多謝老闆娘。」買到想要的布頭,付了錢給老闆娘,春暖用包裹把布頭包起來就回家了。
回到家裏,傅向榮已經下工回來了,正坐在堂屋裏休息喝茶。
春暖先回房把布頭放好,再過去堂屋。
「爹怎麽這麽早就下工回來了?」春暖走進堂屋,笑着問道。
傅向榮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道:「今天是小年,晚上還要祭灶神,我做完工就提前回來了。」
「原來時間過得這麽快,再有幾天就要過年了。」春暖不禁有些感嘆,她重生回來都快一個月了,過了年她就要滿十四歲了。
想到爹生病就是在她滿十四歲之後不久,她須得在這些時日裏多存些錢才行。
想着這些,春暖就有些坐不住,跟傅向榮說了一聲,就回房去忙去了。
到了傍晚,傅永安下了學堂回來,看到她在屋裏做東西,便問她這些天都在忙什麽。
春暖不好跟他說賺錢的事,便推說是在做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傅永安一聽便不再問了,只說他一會兒要背書,讓春暖考考他,春暖笑着答應下來。
晚上吃過晚飯,春暖把碗筷拿去廚房洗,收拾好又去傅永安屋裏考他背書。
傅永安有些地方學得不好,春暖一開始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講解,就努力回想上輩子顧鴻遠給小皇帝講課的內容,然後照着顧鴻遠的法子對傅永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