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曲水偶遇
吳國地處東南,氣候濕潤,夏季多雨,又緊鄰着滄水,時常發生洪害。可一過了中秋,雨水就開始變少,河流也就恢復其正常的水位了。每到這時,街市上就會熱鬧起來,整日裏出着燈市、酒市,市集上還售賣許多吃食、糖果、首飾、小玩意,供逛夜市的人們購買消遣。
到了晚上,家家戶戶就會聚集在河邊放河燈,感恩今年沒發洪災,祈求明年能風調雨順。
無月酒館的四人都是初來滄城,這種熱鬧怎麼能不湊呢?於是在烏眉的邀請下,四人欣然答應。
用了晚膳,眾人就一同出門了,此時太陽還沒落山,光線將天空中的雲霞染的金燦燦的,連帶水面也映襯出了同樣的色彩。
“看啊,這可是滄城一奇景——佛光萬丈,這樣的景緻可難得一見呢。”烏眉當起了嚮導,指着遠方山上的佛塔,得意洋洋的說道。
“呀,可不是嘛!那佛塔金光四射,就好像是活佛現身了一般。”豆蔻驚奇地指着山頂的佛塔,應和着烏眉所說。
眾人在烏眉的率領下,在滄城的大街小巷兜兜轉轉,聽他講滄城十景都聽了五六遍了。吳月倍感無聊,正想提出打道回府,卻聽烏眉說道:“快看,燈市出了!”
原來太陽已經落山,天黑下來后,市集上就更加熱鬧了,懸挂在空中的燈已經點亮,就像一串串星星,將夜晚照得如同白晝一般。逛街市的有青春靚麗的姑娘,也有四處亂竄的淘氣小子,還有恩愛的平民夫妻。
看到這個景象,吳月也提起了興趣,連忙拉着豆蔻就擠進了燈市。兩位“保鏢”也不敢落後,緊隨其後擠了進去。燈市上的燈多種多樣,每家都有自己的特色,有的店鋪專門做動物形狀的燈,吸引了一圈小孩子,吵吵嚷嚷要大人給買。
也有的店鋪做工細緻,那六角宮燈上繪着美人圖、山水圖,畫工高超,想必要價也不菲,這樣的店鋪,行人們往往圍着看一看,卻少見有人掏出荷包。
燈市熱鬧非凡,賣點心吃食的也不會錯過這做買賣的機會,沒走幾步,就會遇見個小販吆喝着:“自家糖糕嘞,甜絲絲正宗糖糕嘞!”
這種小販賣的就是簡單的白糖糕,用糯米蒸的,蘸着白糖吃。做工簡單,也就是小孩兒喜歡吃,滄城糕團那麼多,大人們哪裏看得上這個。不過吳月兒時卻是最中意這種糖糕,雖然簡單,可那甜蜜蜜的糖在嘴裏炸開的瞬間,卻讓人格外幸福。
她打量了一會兒那小販,轉過身去掏自己身上的荷包,結果摸了半天,也沒摸着。難不成是忘帶了?吳月有些遺憾,好不容易逛次夜市卻身無分文,這回可別想買東西了。
一直跟在身後的江逸舟看出了她的心思,連忙買了兩個糖糕,裹了厚厚的白糖,遞給了吳月和豆蔻二人。吳月自然是吃的心裏美滋滋的,吃着他親手買的糖糕,嘴裏更加香甜。
可一邊陸乘風卻不樂意了,他拍着江逸舟的肩膀不服氣地說道:“哥,我的糖糕呢?”
江逸舟甩開他的手,搖了搖頭便往前走,不理會他的話,這讓陸乘風更窩火了:“什麼人啊,重色輕友,再也不理你了!”他氣鼓鼓地說道,雙腿卻十分誠實地跟了上去。
“小風風,你想吃糖糕啊,哥給你買呀。”烏眉妖孽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嚇得他直打了個寒顫。“咦,真噁心……”陸乘風摸了摸自己顫抖地胳膊,頭都不回地快走,甩掉那個妖精。
沒走多久,卻發現前面已經擠得水泄不通了,吳月與豆蔻兩人擠在裏面,江逸舟卻站在外圍怎麼也擠不進去。
“哥,怎麼回事啊!”陸乘風用胳膊肘戳了戳江逸舟,還沒等他回應,就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猜燈謎?猜對燈謎……就送燈。”他文化不高,念着牌子上的字,也是結結巴巴。
這樣的猜謎遊戲可是夜市中最熱鬧的,雖然獎品不貴重,可猜中燈謎本身就顯示了這個人的才華。人群中不乏前幾日歌舞會中見到的少爺公子,就連那個白衣公子都搖着扇子湊熱鬧。
吳月與豆蔻二人在那絞盡腦汁地思索着,時不時也跳起腳喊出個答案,可惜謎面哪裏會那麼簡單呢?兩人竟一個都沒猜出來。江逸舟見兩個姑娘玩的開心,也不去打擾,反而一起思考起謎面來。“孤散天涯外,竟夕起相思”,打一個成語……
“是……是瓜田李下!”江逸舟高聲喊着。
“答對了!恭喜這位公子答對了!”老闆將一個碩大的彩燈遞與他,可他這一上前,卻吸引了無數目光。
“呦,這不是那日連詩的那個人嗎,看着還真有兩把刷子。”眾人議論紛紛,那白衣公子猜了半天沒猜中,此時又逢老對手,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獎品是個嫦娥奔月形象地彩燈,嫦娥懷中還抱着個可愛的小兔子,做的十分立體、栩栩如生。早先瞧着吳月的積極勁,江逸舟就明白她十分喜歡這燈,拿到燈后,他趕緊要尋人,將手中的彩燈送出去。
結果巡視一圈,也不見吳月與豆蔻的身影。“月兒?月兒?”江逸舟邊找邊喊着,可老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猜謎,人又湧入了一大圈,要想找到兩個嬌小的姑娘就更難了。
陸乘風找到了擠在人群中焦急的江逸舟,卻給出了更加讓人緊張的消息:“江大哥,烏眉也不見了……”
原來早在江逸舟猜謎的空檔,吳月已經擠出了人群,去逛前面賣首飾的小攤去了。她慢慢向前走着,卻許久不見那幾人跟來。吳月心中有些害怕,可還是給自己打氣,街市上人那麼多,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不一會兒,她就逛到了燈市的邊緣,人漸漸稀少起來,她也不敢繼續往前走,如果迷路了,可就鬧大笑話了。
她在末尾的幾個小攤轉悠,卻發現燈市這頭立着個牌子,上面用飄逸的行書寫着三個大字——曲水巷。
這名字可是讓吳月耳熟能詳,烏眉嚮導一路上講着滄城的歷史,可沒少提這個名字。
曲水巷可以說是滄城的富人區,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富紳就是世家。她繞着這牌子轉來轉去,等待同伴們尋來,可突然,自己的眼睛卻被一雙手蒙住了。
“猜猜我是誰?”那個人故意捏着嗓子說著,從聲音還真的辨別不出來。
吳月以為是誰在與自己開玩笑,連忙猜到:“舟哥哥?不對不對,舟哥哥才沒這麼無聊,是陸乘風吧?這麼幼稚肯定是乘風了!”
“不對不對,我才不幼稚呢,再猜!”那人聽吳月說自己幼稚,很是不痛快,聲音也稍微變了變樣。
“那是誰呀,是烏眉嗎?”這句話卻好像戳中了那人的心。他嚎叫了一聲道:“啊?我怎麼會像那個娘娘腔!!”
“不猜了不猜了,你快告訴我……”吳月已經猜遍了身邊的男人,可他卻都說不是,一定是有人在存心戲弄。她不想繼續玩這個無聊的把戲,便叫那人趕緊公佈答案。
“好吧好吧,你連我都不記得了……”那人口中滿是委屈,正要鬆開雙手,卻聽得背後生風,一對飛鏢直衝着自己飛來。他連忙躲開,順帶把吳月帶到一邊。
“不好,有刺客!”他嘟囔了一句,可身邊也沒有個幫手,只能自己硬着頭皮上了。他四下尋找,終於發現了個趁手的磚頭,打算與刺客一決死戰。
吳月聽到那人的本音覺得非常耳熟,轉過身想一看究竟,卻見到江逸舟、陸乘風等人飛奔而來。“賊人,快束手就擒!”江逸舟大喝,他看此人輕易躲過飛鏢,摸不清實力,想要先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可沒想到那人卻還了口:“誰是賊人,你才賊人呢,你全家都賊人,看我板磚!”他揚起手中的板磚就要衝江逸舟砸過去。
聽到這句話,吳月終於猜到他是誰了,連忙跑到二人中間叫停,轉過身,看清楚了這男子的面貌,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弟弟,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