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有家酒館
“瞧一瞧看一看嘞,無月酒樓開業大酬賓,桌桌送酒,住店打折,消費滿十兩銀子就有老闆娘私房畫送上嘞……”
“得得得,要喝的什麼呀,再瞎說把你送出去!”老闆娘吳月鳳眉微挑,揚起扇子就給了店小二一巴掌。“今日倒是奇怪,嚷嚷這半天,倒是沒幾個客上門。”吳月小聲嘟囔着,理了理身上的紅裙,風情萬種地靠在了店門口的柱子上,蹙了蹙眉,額頭上的花鈿變得越發的紅艷,從懷中掏出雪白的帕子輕輕一抖,空氣中滿是撩人的風姿……
“咳咳咳,您可別再抖嘍,這香味嗆死個人了……”隔壁茶攤的大叔邊咳嗽邊向吳月投去參雜着嘲諷又憐憫的目光。
“喂,你個死賣茶的,幹嘛這麼看我!”
大叔指了指自家的旗子“什麼死賣茶的,看着沒,茗潤齋,俺們東家可是大梁最有名的茶商了,每年那最好的茶可是要進貢的。”說著又咂了咂舌頭“嘖嘖,果然女人頭髮長見識短,二十好幾了還拋頭露面的……不和你一般見識,告訴你,再怎麼要喝今天也不會有人上門了,你可知道,今天南邊的吳國派人來朝覲見,那個大架勢,人們都去湊熱鬧了,那四台大轎抬來的姑娘聽說是吳國公主呢,果然南方的姑娘,身材婀娜,文文靜靜,不像你,嘖嘖嘖……”
吳國公主……吳月聽到賣茶大叔如此大放厥詞,本想上去揍他個滿地找牙,但是吳國來訪一下就提起了她的興緻,更加探出身去想看個究竟。
“月姑娘,飯備好了,請來用膳吧。”江大廚已經重新換上了寬袖長襟,高高束好了頭髮,甚至還換上了新靴,戴上了玉佩。他禮貌又不失體面地作了個揖,邀請吳月來大堂吃飯。說起這個江大廚,也是奇怪,前幾日吳月正督促着店裏的裝修,突然就進來個身着素衣、溫文爾雅的公子進來詢問可還缺大廚,一個月只要十錢銀子,但求包他與所攜小廚吃住。雖看他這既講究又潔癖的模樣,吳月十分懷疑他是不是個騙子,但看到他的一整套刀具和獨家調味料,還是半信半疑地決定給他一個月試用期的機會。至今吳月還記得她點頭答應時,江大廚感激地快要流淚的雙眼,“不就是十錢銀子,至於嗎”吳月總是忍不住在想。
“逸舟,給我講講今天的菜色。”吳月施施然落於上座,又輕搖了下小團扇說道。
“啊開飯啦開飯啦!我都聞着香味了!”店小二從後院一溜煙跑了進來,抓起一雙筷子正要夾起眼前的爆溜肚絲。
“啪!”吳月一巴掌打開了店小二的手“你說你,這般瘋癲都要糟蹋了江先生的菜了。不過你跑的可真是快,正應了你這個名字,陸、乘、風,你爹娘可真會替你起名。”乘風委屈巴巴地收回了筷子,小聲腹誹着:凈瞎講究,月姐姐最會欺負我。
江先生這才輕輕挽起袖子,袖中散發出有些清冷的香氣。“這道菜名為「千里秋色萬點舟」,這紅黃雙椒就像秋天漫山的楓葉,暗色的肚絲就好像游弋在江中的扁舟,這道菜的典故取自……”江逸舟正說著,乘風已經完全按耐不住自己的手了,邊把菜放在嘴裏邊嘟囔着“我不管,我就吃爆溜肚絲!”
坐於江先生下手的幫廚豆蔻姑娘咯咯地笑了出來,頭上的兩個小髮髻一顫一顫的。江先生嘴角很難察覺的咧了一下,而老闆娘吳月則是邊搖頭邊給陸乘風翻了個白眼。
吃的最快的乘風一路狼吞虎咽,又在那八卦了起來。“我今兒出去逛,你們猜我見着什麼了?”吳月與江先生二人默不作聲自顧自地吃法,小豆蔻揚起了好奇的小臉“乘風哥哥快說呀,什麼呀!”陸乘風見勾不起那兩人的興趣,撇了撇嘴轉向豆蔻“今天啊,南邊吳國的使臣與公主來朝覲見呢,前兒不是咱們的鎮遠將軍揮師南下,把吳國那些士兵打的落花流水嘛……”
“你能不能講點新鮮的,這些事我們都知道呀。”吳月習慣性地挑了挑眉,又開始品味面前那一小盅湯。
“嘿!馬上就到重點,我打聽啊,這次他們來是送公主來和親呢!話說五年前也是咱們梁國和吳國結親,臨到日子,那吳國公主卻跑了,不知這個公主會不會也是這個路子?”吳月已經用完了湯,開始用茶漱起了口。豆蔻放下筷子更加專心地聽着。
“不過依我看,跑了也好,如今咱梁國沒成親的皇子,一個是像大皇子又老又蠢又丑,一個是十皇子,才八歲吧,要不就是給人家做小。不行不行,太慘了,還是跑了好……”吳月伸出手擰着乘風的臉道“就你的嘴會說話,以後再敢妄議皇室,看我不把你掃地出門!”
見乘風吱哇亂叫着求饒,吳月這才鬆開他的腮幫子,翩翩走回自己的卧室。江先生見月姑娘回房,便起身衝著她的方向作了個揖,也回房了。
乘風委屈地看着豆蔻說:“你說這兩個人,一個這麼凶,整天打我,一個又稀奇古怪的,咱酒樓就我們倆是正常人。”說著伸出手想捏捏豆蔻圓乎乎的小臉。豆蔻連忙躲開,笑嘻嘻地跑回房中。
空蕩蕩的大堂就只有桌椅與乘風作伴,無聊的他爬上了屋頂,邊數星星邊捋着自己臉兩側的垂髮,思索着等豆蔻長大了會不會也變成一個那麼凶的女人,江大廚當廚師是不是生活所迫,門口的賣茶大叔都那麼大歲數了為啥沒老婆,誒月姐姐不也沒嫁,跟他正好湊一對。曾經聽說長安俠士雲集,怎麼自己遇到的都是這麼些奇怪的人呢,我陸乘風什麼時候才能成為赫赫有名的大俠呀!!!
正思索着,眼尖的乘風發現前院閃過一個黑影,“是誰?”乘風大喝一聲,便翻身下房追了出去。
天上的星星依然明亮,彎彎的月悄悄躲進了雲里,乘風心想,我當大俠的機會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