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此為防盜章
石淮揮了揮手,也沒再說什麼,“辛苦你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吧,一會兒我請你吃飯。”
雖然袁世昀應該是故意的,但是如果能讓江照誤會,然後鬆口離婚的話,陰錯陽差地讓兩個人都死心,也算是幫了他的大忙了。
袁世昀反覆確認了一下石淮的臉色,確定他真的沒有生氣的意思,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聽電話里人的語氣,應該是愛人之類的關係,但是又像是糾纏不清的前男友,總之只要石淮的態度還可以,那他就還有希望。
另一邊,江照的手機在牆上摔了個四分五裂,巨大的動靜把外面的助理給引了過來,“江哥?出什麼事了嗎?”
江照的手還是抖的,臉色鐵青,嚇人的不得了,把小助理給嚇得後退了兩步。
“江、江哥?”
江照深吸了一口氣,咬着牙憋字,“我沒事……羅銳,給我去買機票,我要回Z城!”
小助理驚呆了,“啊?江哥,你這個腿,醫生說還得再觀察觀察,趙大哥不會讓你出院的吧……”
“那就買周末最早的那一班……不用了!你開車!我們周五晚上出院就馬上回去!”
羅銳搞不懂自己跟的這個藝人出了什麼事,江照素來溫柔,但是最近脾氣突然變得反覆無常起來,老是會露出一些有點猙獰的表情。他想想又想不起來網上最近有沒有黑江照的言論,只當他是每個月心情不佳的時候到了,也不敢去說什麼話招惹他,立馬答應了下來。
江照這次骨折算得上是傷筋動骨,要恢復就得兩個月,復健完成總得三個多月了,這三個月裏他肯定是要在家裏養着的,現在劇組只能先略過他,把其他人的戲份集中起來拍。但是江照是男主角,脫離他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到能脫離拐杖走路之後就要馬上進組去補落下的戲份。
這件事其實涉及到賠償,但是誰也不好說到底是因為江照自己不小心才摔下去的,還是因為陽台的欄杆年久失修,導演又是以後還指望着繼續合作的,經紀人趙銘帶着公司的法務團隊跟劇組還有投資人已經開了個會,決定還是協商解決。
等他回到醫院,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江照發了一整天的瘋,先是把手機砸了吵着要回Z城,然後又搞什麼絕食,還要拿醫院的電話給別人打電話,反反覆復打了一下午,接不通就說是醫院的信號不好。
趙銘頭痛得要命,在電梯裏捂着腦袋不想上樓,“最近江照是什麼情況啊?脾氣怎麼變了這麼多?以前就算裝也裝得溫柔好說話啊,摔了個跤把腦子摔壞了?”
小助理羅銳也表示迷茫,“是又出了什麼不好的新聞嗎?”
否則這心情差簡直差得毫無道理——要說是因為要休息一陣跌損人氣的話,江照也不像是那種人啊。
趙銘揉了揉眼睛,“算了,別管他,你盯着他一點。”
江照還不知道自己苦心營造的人設已經一朝崩塌,他的腦子裏正在狂風駭浪,一個有點小心翼翼的聲音炸得他理智全無。
石淮這是出軌了嗎?趁他不在家的時候?
他原本是抱着剪了結婚證之後非常歉疚的心情想打電話給石淮好好說話的,誰知道就被別人接了……這麼早的時間,還洗澡,還幫忙接電話,一看就是很親密的人吧?在一起住了一晚上吧?
江照到底是文藝工作者,看了這麼多的劇本,腦補能力完全是頂級的,直接給自己腦補了一出綠帽情節,把自己氣得快要瘋魔。
趙銘進病房的時候,江照正打算下床撐着拐杖練習走路去。
“別動!”趙銘大喊了一聲,快步跑過來,扶住江照,“你要做什麼?我來幫你,小心點啊你這個腿……”
江照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都有點抖,“我坐不住了……”
“多動症?”趙銘頗有點不明所以,“那我給你拿個電腦過來玩玩吧,醫生說你還不能忙着下地,要再修復修復。”
江照有苦說不出來,只能被趙銘盯着、一點點坐回去,他恨恨地錘了一下病床。
因為媒體的大肆報道,江照周五出院的時候引來了不少粉絲圍醫院,還有舉牌子祝早日康復之類的,還好是私立醫院,安保設施非常全面,擋着沒有讓這些粉絲衝進來。趙銘從公司叫來了五六個保安,開了兩輛車,帶着江照從人少一點的側門走了。
“現在就回Z市?要不先這邊住一陣吧?”
S市也有他們公司的房產,江照自己在這邊也投資了一套小房子,空關了沒一陣,已經升值了二十來萬了,趙銘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就想着讓他在這邊先住幾個禮拜,複診也能方便一點,晚點再回Z市。
江照緊緊地抿着唇,一點都沒有猶豫,“現在就走。”
趙銘看他這麼堅決,嘆了口氣,“那讓小羅陪你住兩天吧,家裏阿姨也在,不行的話我再請兩個陪護。”
“不用了,我……我一個人住就行。”
“那怎麼行!到時候恢復不好,你膝蓋不想要了?”
江照憋了一口氣想據理力爭,突然又意識到自己的提議本來就不符合常理,他根本沒有辦法告訴趙銘石淮的存在,自然也不能回他跟石淮的那個家了。
而且趙銘看到過石淮的身份證,說不定已經記住了石淮的名字,他腿腳不便的時期似乎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了。
江照非常氣餒。
說實話,他之前也想過把石淮的存在告訴趙銘,但是不說趙銘會怎麼樣,就是公司也不可能會接受他這樣的行為。江照現在是標準的上升期,他的起點很高,拿了很多演員也許一輩子都拿不到的影帝,更要小心維護自己這段星途,要走得比別人更謹慎,每一個戲、每個廣告都要三思後行才可以,不能給人抓住一點點的話柄。
現在公司傾其所有在捧他、把所有最好的資源都往他身上砸,希望他除了官方的認可之外,還有能達到與之相配的熱度,他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鋼絲一樣,走得小心翼翼不說,身上還掛着無數員工的指望和期待,如果他崩了,那掉下來的就不只他一個人,有可能是整個公司了。
江照從沒想過放棄演員這條路,雖然他是後來才入的行,但是他是真正的喜歡演戲,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價值。
他本來以為石淮能理解的。
江照撐着脖子,盯着天空看了一會兒,只覺得人生一片迷亂,找不到正確的出口。
。
石淮第三次被點了名,忍不住開始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惹到了什麼人。
酒店每周都會有管理例會,每天早上還有部門例會,從早上的管理例會上,總監就點了他兩次名,讓他解釋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之後,餐飲部的每日部門例會上還被點名起來。
總監這種行為本身就違反常態,他已經算是行政管理級別的高層,餐飲部的大小事情都是石淮說了算的,一般他就是聽聽就過去了,很少會這麼主動地三番兩次發言的。
石淮解釋完前幾天的營業額波動原因之後,坐下來撐着頭,忍不住用餘光打量這個外國佬。
盯着敲了一會兒也沒看出什麼來,他便開始走神,偷偷地拿着本子寫寫畫畫——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情況的呢?好像是總經理離開酒店之後沒幾天。
難道是上面出了什麼意思,讓這總監緊張起來了,所以開始忍不住要針對他了?
石淮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好讓這些老外關注的點。他自認在這個酒店已經升到頭了,也沒有再一步往上爬的意思,平時對這幾個領導也是恭恭敬敬的,他在職期間餐飲部也沒有出過什麼大問題,到底有什麼好關注他的呢?
一直到例會開完,石淮還沒想明白,便去買了星巴克,跑到銷售部去找他們那個副經理。
副經理是本地人,又是干銷售的,素來消息最靈通,跟石淮還是同一時期進酒店的人,雖然比石淮升得滿了一步,但是兩人關係還是很好的。
“啊,還沒有確切消息,不過我是聽說……總經理要換人了。”
石淮頓了一下,大腦開始飛速地運轉起來了。
這兩個人其實並沒有互相蹭熱度的必要,都是圈內大佬級別的人物,所以相處起來確實也少了一些拘束。江照跟着易希一起走進休息室,坐下來之後認真地把詞重新看了一遍,跟着歌的旋律哼了幾句。
易希見了,頓時就笑了起來,“江照,你太緊張了。”
“啊……”
“你的聲線很適合這首歌,但是用力太重了,反而顯得不協調。”易希確實是專業的,點出了幾個字,都是江照發音過重的地方,然後清唱了兩句給他示範了一下,“走音也不要緊,到時候調音師都能修的,不用太緊張。”
江照跟他說了幾句,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易希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有點高冷,實際上相處起來卻讓人覺得親切,一點大牌的架子都沒有。兩人說了幾句之後,很愉快地進行了合作,還順便加了個微信。
等江照回到公司給他的住所時,趙銘忍不住又提起了這件事,“你們就這樣做好朋友就行,別人能看出粉紅的,到時候公司再稍微引導一下……”
江照一下午的好心情再次被這件事破壞,緊緊地蹙起了眉,“我說了不行……”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江照看了一眼屏幕,朝着趙銘搖了搖頭,“我媽的電話,我去接一下。”說著,就朝卧室走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趙銘已經習慣了,江照平時特別大男子的感覺,一碰到他爸媽的電話,立刻就小綿羊起來,還不樂意讓人聽,他也沒放在心上,在心裏盤算着一會兒要用什麼方法說服江照。
江照側耳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確定趙銘沒有什麼動作之後,小心翼翼地鎖上了門,接起電話,“媽。”
電話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照照啊,最近辛苦嗎?之前受的傷好了嗎?要不要媽媽來看看你啊?”
江照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扯出一個笑來,也不知道是給誰看的,“沒事的媽,已經好了,今天剛還錄歌去了,放心吧。倒是你跟爸,你們倆……還好嗎?”
“就那樣,我跟你爸說不要再做治療了,他非不聽……”
江照厲聲打斷了他媽,“說什麼呢!我賺了這麼多錢,你還在擔心什麼?又不是治不起,骨髓肯定能找到的……”
話雖然這麼說,江照的心裏卻一點點無力起來。
他媽是兩年前查出來的毛病,白血病,當時他還沒成名,家裏的積蓄也還夠用,就去做了初期治療。數不清的化療和穿刺耗光了家裏的錢,在變賣房產之前,他爸媽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當時江照已經拍完了那部改變他命運的電影,也很快拿到了影帝大獎。為了有錢給他媽治病,去尋找合適的骨髓,江照非常着急地和公司簽了霸王條款,拿了一大批簽約金,她媽媽的治療也得以順利繼續。
江照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石淮——石淮的工作已經夠辛苦了,他不能再給他增加壓力了。
沒日沒夜的工作之後,他靠着做藝人賺了一大筆錢,足夠供他媽完成所有的治療了,合適的骨髓卻怎麼都找不到,只能慢慢地做適配,等待骨髓出現的那一天。
當時江照已經投身於繁忙的工作,和石淮的交流越來越少了,自然也少了說這件事的機會。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把照顧父母的壓力壓在石淮身上,這本該是他這個兒子去做的事。他也不敢把自己已經跟男人結婚這件事告訴爸媽,只好拚命地買房子投資,為了沒有後顧之憂。
因為S市的醫療條件更好,他爸媽早就被接到了S市生活,他這個做兒子的卻不敢讓爸媽跟自己生活在一個城市,一是因為他一直在全國各地跑,接劇、拍廣告,本身也不會長時間停留,二也是因為石淮的存在。
誰能想到石淮……江照突然有點後悔,也許他當時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石淮才對,或許石淮就能理解他了。但是這時候再說,又顯得自己像是在使苦肉計了。
江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慰道:“沒事的媽,咱們有錢,全世界的骨髓庫都能找,放心吧,很快就會找到的,你又不是什麼熊貓血……”
掛了電話之後,江照很疲憊地撲倒在了床上。
生活就像是狗血小說,所有他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發生了。
他一意想要扛起所有的壓力,給石淮最好的生活,誰能想到,第一個要離開他的竟然是石淮。江照再怎麼強勢成熟,到了這時候才露出本來的、一個只有二十幾歲男人的沉重青澀。
石淮下班之後看到江照留在桌上的紙條,也沒有什麼表情,隨手就扔進了垃圾桶里。
江照的工作狂潛質他早就發現了,帶傷去工作也很正常。他雖然恨不得現在就抓着江照去民政局離婚,但是想想也知道小心謹慎的江照不會答應的。
萬全之策也很簡單,安排好民政局那邊,別讓人拍到就行了,反正也就是簽個字的事情。等江照想明白了,他去找人塞點錢就好。
石淮把那兩個大箱子再次拖了出來,把江照疊放整齊的衣物再次胡亂一氣地塞了進去。
這次是真的要走了,石淮有些自嘲地想。
再也沒有一個江照會突然出現攔住他了。
石淮本身給搬家預留了兩天的時間,時至今日,他對這些都不甚在意了,打電話找了三四個家政去已經付了錢的房子那邊里裡外外地打掃了一邊,自己開着車帶着行李趁着夜色就搬了過去。
到底是租的房子,雖然看的時候覺得挺滿意了,真的坐進了沙發之後,就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如自己家了。
石淮抿了抿嘴唇,在心中盤算了一番,想要把這沙發給換了,那也不止沙發要換,床、柜子……要換的東西太多了,他又歇了勁兒。
反正又不是長住……他總是要去買房子的。但是這買新房又是勞心勞力的事情,原來住的那套房子是寫在他名下的,老家、S市、H市,江照都有房子寫了他的名,房產稅不說,到時候還得分,又是勞心勞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