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幾日二小姐已吃了不少,若是再做出這種事,那您的閨譽……」
「我這會兒也顧不了這麼多,眼下當務之點是要讓安定候府主動出退親,只要能不嫁到張家,要我怎麼做我都願意,青兒,我此刻身邊的信任的人有你,你按我說的去做是了,記着這事千萬不就讓府里其它人知,就連奶娘都不能說。」一旦讓奶娘知道,她定會告訴娘,所以這事連奶娘她都瞞着。
「可他都有半年多沒有音迅了,也不知他是不是……」三年多前,崔開平走後,每隔兩個月就會寄一封書信回來,讓住在她家壁的虎子托她轉交小姐,小姐嘴上雖沒明說,但每回收到他的信,小姐總會眉開眼笑,捧着信一讀再讀,可自半年多前開始,崔開平就不曾再寄信回來,這人也不知是生是死,若他已經死了,小姐這麼傻可就不值得了。
白蘊惜出聲輕斥,「不許胡說,他不會有事的。」
見素來脾氣溫順的小姐沉下臉,青兒連忙改口,「嗯,開平哥那麼機靈,又打小跟着寺里的師父習武,定會平安回來的。」
見小姐對開平哥這般痴情,她也希望他能平安無事,否則小姐這些日子所遭的罪和這片苦心就白費了。
白蘊惜緩了神色,點點頭,「你照我說的去辦吧。」
待青兒出去后,獨自留在房裏的白蘊惜輕撫着手腕上那枚玉扣,依她先前所作的那夢,崔開平不僅不會有事,他還會立下大功。
但他突然斷了音訊,難免讓她掛心,也不知他是因何故沒再寄信回來。
「你放心,我會等你回來,你要平安歸來。」她臉上流露一抹思念,幽幽對着手腕上的玉扣低訴着。
須臾,她取出藏在柜子裏,先前讓青兒偷偷幫她買來的蝦子,閉着眼,一口一口吃着,一邊在心裏為污衊嚴大夫誤診的事,默默向他道歉。
安定候府。
晌午時分,張泰一名侍妾走進安定候夫人的院子。
「桃娘,你不是來請過安了,怎麼又來了?」安定候夫人斜躺在軟塌上,見到她,不冷不熱的問了聲,她身旁兩名婢女一名替她捶着腳,一個替她捏着肩。
「夫人,親身剛得知一事,特來稟告您。」桃娘福身道。
「是什麼事?」
「妾身聽說二少爺要迎娶的白家二小姐得了怪病,全身長滿紅疹,多日不退。」她容色艷麗,是張泰數名侍妾里最受寵的,她先前曾見過白家二小姐,她模樣十分清麗標緻,讓她有些擔心白蘊惜過來后自己會失寵,因此一得知出事便連忙趕來告訴婆婆,想攪黃這樁婚事。
她心知張泰早晚要娶正妻,但那正妻可不生得太美,以免奪了張泰的心。
見她說的事與兒子有關,安候夫人坐起身子,「你這事是打哪聽來的?可莫要道聽途說,就來我跟前亂嚼舌根。」
「妾身沒胡說,這事是從白家請的大夫那兒傳出來的,我有個遠房表姊就嫁給那大夫為妻,正巧我弟媳昨兒個上那兒去,聽她說起了這事,我弟媳知道咱們要迎娶白家二小姐進門,覺得這事非同小可,所以今早特地來告訴我,妾身不敢瞞您,一得知這事趕忙過來稟告。」
「這麼說,消息是真的?」她可不能容許娶進門的媳婦染了什麼怪病。
「錯不了,妾身哪敢拿這種事來欺瞞您,若是您不相信,可差個人親自到白家去瞧瞧那二小姐是不是長滿了疹子。」她溫言細語,面露擔憂的接着道,「妾身是擔心,萬一她嫁進來后把怪病傳給二少爺就不好了。」
安定候夫人當即吩咐一個婆子,親自到白家去瞧瞧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不久,那婆子領着四個丫鬟提着食盒來到白府,在偏廳里見了顧氏。
「這巧味齋的糕點,我家夫人嘗了后讚不絕口,特地差我帶些過來給您和府里幾位少夫人與小姐們也嘗嘗。」婆子臉上帶着笑,恭敬的抄着手。
顧氏微笑的謝了聲,「夫人有心了,這麼惦記着咱們,府里今早也做了些荷花酥,味道也十分爽口,你也帶些回去給夫人嘗嘗。」嘴上客氣的說著,她心下琢磨着在這當頭安定候夫人突然派人來送糕點,究竟是何用意。
婆子笑呵呵接腔說,「多謝白夫人,我家夫人差我過來時,提起了幾年前她生辰時,白夫人曾帶白府兩位小姐親自過府給她祝壽的事,那時我家夫人就對府上兩位小姐贊個不停昵。聽說二小姐時常到寺里抄寫經書,這回還特地吩咐我帶了串紫檀佛珠讓我送給二小姐呢,不知二小姐可在?」
不好一來就要求要見白蘊慍,她委婉的以這種方式求見白蘊惜一面。
顧氏不動聲色,溫聲笑說,「哎呀,這可真不巧,蘊惜她今兒個出門去上香了。」
女兒此刻全身佈滿疹子的模樣可見不得人,萬一讓這婆子見了,到外頭去亂說,對女兒的名聲可不好。
「是嗎?那可真不巧,不知二小姐是去哪座寺廟上香?!」
顧氏隨口說了句,「她去善有寺。」
「我家夫人有時也會去善有寺,聽那裏的和尚講經說法。」
顧氏笑應道,「我偶爾也會上那兒去,以後有空倒是可以約候爺夫人一塊去聽經聞法。」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敘了幾句,婆子才告辭,因着沒能見着白家二小姐,出了白府,她即刻轉往善有寺,親自去查問白家二小姐是否真來了寺里上香。
而後她返回安定候府,向自家主子稟道,「白夫人說二小姐去了善有寺,奴婢出了白家便轉去善有寺問了寺里的知客僧,那客僧說白二小姐今兒個並未去寺里上香。」
「白二小姐沒去善有寺,白夫人為何要這般騙你?」
「怕是不想讓奴婢見到白二小姐。」
安定候夫人忖道,「這麼說來二小姐可能真的染了怪病,所以白夫人才不肯讓你見她一面。」她臉色頓時一沉,「倘若白二小姐真得了怪病,我兒可不能娶她進門。」
「不過咱們畢竟沒見到人,她是不是真染了怪病也不好說。」婆子謹慎答道。
「你說的沒錯,這白鼎然到底是須州太守,咱們確實不好就這麼退了這門親事,還得要有憑證才成。安宋定侯夫人略一沉吟,吩咐道,「你再去她診病的大夫那兒走一趣,親自問問他白二小姐究竟是得了什麼病。」有了大夫的話為憑,他們要退親事,白鼎然也怨不得他們。
「是。」婆子離了主子的跨院,先去張泰的侍妾那裏打聽大夫的醫館在何處,這才出門往醫館而去。
半晌后,她將探得的消息,如實稟告自家主子。
「夫人,那大夫說白二小姐確實全身起了紅疹,連日不消,至於是何緣由他也不知,換了幾帖藥方都遲遲不見效,故而他也無法確定這病何時才能痊癒。」
聽完,安定侯夫人面露慍色,「白二小姐果然染了病,這白家竟然瞞着咱們不說?這可不成,這祥的媳婦咱們泰兒不能娶,萬一進門,把怪病傳給泰兒可怎麼好,我去找侯爺退了這門事。」說完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