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陸義要進門當然不難,但周慶應該是個死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進門恐怕會嚇破人的膽,所以他帶周慶走了地道,直接進了溫家大小姐的小院。

讓兩人意外的,是溫柔和阿澪已在那裏。

「那是陸義的房,雖然很少人過去,可凡事總有意外。」溫柔替他倆倒了熱茶,道:「若讓人看見我們在陸義房裏,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所以天亮前,我們倆就過來了。你們找到東西了嗎?怎麼全身都濕了?」

「東西在水底。」周慶把木盒擱到了桌上,「我還沒看過。」

「先把衣服換了吧。」溫柔擱下茶壺,從衣箱裏翻出一黑一白的兩套男裝,「別著涼了。」

那是他的衣,他偶爾會到她這兒過夜。

他脫去濕衣,穿了那件月牙白的,陸義則拿了黑色的換上。

再回到桌前,木盒上的鐵鏈已被阿澪解開,她伸手撫着木盒上方的鳳凰,眼底透着不明的情緒。

她已卸去了溫柔的臉面,恢復了她原來的樣貌。

「奇怪,這盒沒縫,也沒鎖孔,不知怎開?」溫柔好奇的站在一旁,傾身查看。

「鳳凰如意令。」陸義走上前來,看着澪說:「那是鑰匙。」

澪聞言,眼睫一顫,但仍沒抬眼,只抬手取下掛在頸上,垂在她胸前的銅牌。

木盒上的鳳凰是陰刻,銅牌上的鳳凰是陽刻,放上去剛剛好就能完整對上密合。

她旋轉銅牌,木盒前方瞬間彈出一個小方塊,讓人能掀起盒蓋。

做這木盒的工匠,技術十分精妙,木盒雖然長年泡在水裏,但木盒裏卻依然滴水不進,萬分乾燥。

盒裏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隻密封的竹筒。

阿澪看着那竹筒,卻沒有伸手,最後是溫柔將它拿了起來,打開竹筒上蓋,從裏面倒出了一張捲起來的紙。

溫柔將它攤開來,看見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字,她很快看了一遍,然後白着臉將它遞給了他。

周慶看着她,接過手,垂眼也飛快看了一遍。

那上頭詳述了如何佈陣的辦法,甚至清楚註明了每一塊封印石的位置,包括他們沒有找到的那一塊,但那沒有解決他們的問題,事實上反而把一切弄得更複雜困難了。

「怎麼了?」看出他倆臉色不對,陸義開口問。

「若要重啟法陣,封印白鱗。」周慶抬眼,看着溫柔,語音干啞的說:「得先讓白鱗的魂魄合而為一,回到他的本體。」

這話,讓阿澪一震,猛地抬眼,伸手就將他手裏的圖紙抓了過去。

她一目十行,越看臉越白,到最後甚至因為太過震驚而坐倒在椅子上。

末了,她甚至握不住那圖紙,只能讓那張紙從她抖顫的手中滑落在桌上。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為她會放聲尖叫。

她沒有,可她臉上血色盡失,就連唇也泛白,眼底有着掩不住的恐懼。

傳因其有神之血,遭妖咒以分食……

《魔魅異聞錄》裏是這麼寫的,陸義方才也證實了這事,事實上,當年白鱗大鬧蘇州,就是為了要吃她。

周慶看着那嚇得魂不守舍的巫女,第一次清楚意識到,這女人數千年來一直生活在這種狀況下,更糟的是,他很清楚,若白鱗抓到她,絕不可能給她一個痛快。

她會再次被囚禁起來,回到當年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狀態。

驀地,她毫無預警的轉身走了出去,沒有人阻止她。

如果是他,他也會立刻離開這裏,頭也不回的跑去躲起來、藏起來,藏到沒有人找得到的海角天涯。

【第十六章】

「你打算怎麼做?」

阿澪走了之後,陸義沒有離開,反而看着周慶開口問了這問題。

「宋應天的法陣,需讓白鱗魂魄元神歸一,才能開始作用,我們不能等他自行衝破封印,需出其不意。」

「你想主動破壞最後一塊封印石?」

「對,如此一來,方能攻其不備,讓主控權掌握在我們手裏。他的本體被封壓在太湖底,白鱗尚未得知,我們可以先行在此佈局,再破封印石,白鱗在第一時間會知道,必會儘速趕至。這法陣上也說了,白鱗元神歸一之時,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我們便能重啟法陣,將其再次封印。」

「白鱗手下那些妖怪,不會坐視這事發生的。」

「我知道。」周慶看着那張攤在桌上的法陣圖,道:「但這城裏的妖,不是全都支持白鱗。」

「你想找墨離?」溫柔問。

「若有機會解決白鱗,我想墨離他們會願意一起合作。」他抬眼看向陸義:「除非你有更好的辦法。」

他沒有。

若在八百年前,他或許還能去找鳳凰樓的人幫忙,但那麼多年過去,物換星移,人事全非,就算鳳凰樓真有後人,此時此刻也不在這裏,否則這座城也不會變成妖怪聚集地。

陸義提醒他:「白鱗是上古大妖,那些妖若得知,封印他之前,得先讓他魂體合一,你可能無法得到太多的合作。」

「我知道。」周慶扯了下嘴角,道:「不過白鱗從來就不是個太好的主子,他們就算不合作,也不會傻得留在這裏。」

陸義聞言,點頭:「何時動手?」

周慶才要開口,就聽溫柔道:「五月五如何?」

溫柔起身拿來一張地圖,攤開來,看着他倆,指着上頭的地圖說。

「白鱗的本體在太湖底,那是在這。今年溫老闆當家,可將龍舟賽事改在城東外這兒的金雞湖舉辦,附近的人,都會為看龍舟賽聚集過來這兒看熱鬧、做生意,這是一年一次的盛事,很少人會錯過。太湖在西,金雞湖在東,之間有一段距離,如此一來,若出了什麼狀況,人潮都在金雞湖這兒,就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周慶和陸義低頭查看桌上地圖。

「如此甚好。」陸義點頭同意。

周慶更直指着兩湖之間的幾個點,道:「我們可以在這裏、這裏,和這裏,設下埋伏,以阻擋白鱗的手下。」

溫柔一聽,即刻再道:「那好,周慶你去和墨離連繫,官府那兒我會打點。」

她邊說邊取紙拿筆,開始快速寫下該做的事情,一邊道:「陸義你能幫我請管事們過來嗎?」

「他不行。」周慶握住她振筆疾書的手。

她一愣,抬眼只見周慶一把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溫柔輕呼出聲,小臉又紅,只見周慶將她抱上了床。

「你應該先休息。」

「休息?你胡說什麼?我們沒有時間了。」她面紅耳赤的。

「當然有。」他脫了她的鞋襪,將她塞到被子裏,然後也跟着去鞋脫衣上床。

「我以為你要去找墨離?」她滿臉通紅的試圖坐起身,卻被他長臂一舒,攬進懷中。「你不是不知道他在哪裏?」

「他一直派人在監視這裏,若他還活着,很快就會自己出現的。」

「至少讓我和陸義說——」

「他已經走了。」

溫柔眨了眨眼,抬頭一看,這才發現屋子裏早沒了旁人,下一剎,他的大手再次探來,將她的腦袋壓回枕上。

「我們還有很多的事要做。」她紅着臉,擰眉咕噥。

「那男人知道該做什麼。」他和她躺在同一張枕上,說:「他不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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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半兩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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