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敵方為首的三個人堵在路口沒敢再過來，沈墨威名在外，來之前主子便吩咐過，此人狡詐多計，千萬不可當常人看待。現在他這麽簡單就被逼進死路，他們怕其中有詐。

剛剛他們這方三十多人也沒能堵住這區區幾個人，他們已經有些惱，並且相信這沈墨很厲害，雖然殺了他有大功，可誰也不敢第一個上。

沈墨帶着驚鴻下了馬，氣定神閑地摸着馬鬃等着，驚鴻拉着他的手站在旁邊，劍奴和幾個侍衛倒是一直盯着敵方，看他們什麽時候會衝過來。

這一僵持就是一刻鐘，沈墨看驚鴻無聊，就指着那些人為她一一介紹，「最左邊那個是霍亂手下第一殺手白虎，據說長得不怎麽好看，但是功夫很好。中間這個是排第二的老鼠，最右邊的第三青龍，三個人若是聯手其實可以殺了我，但是他們膽子都小。」

驚鴻聽得冷汗直冒。這樣挑釁別人真的沒關係嗎？自個兒這邊分明是處於弱勢啊！

聽着沈墨這樣的評價，那幾個人顯然有些不安，第一是不知道沈墨怎麽會認得出他們，第二是覺得沈墨這樣的胸有成竹，難不成有什麽陷阱正等着他們？

等的時間長了，老鼠首先不耐煩，揮手道：「上吧，殺了他元帥會給咱們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干什麽只看着？」

「要上你先上啊。」青龍粗聲粗氣地道：「別光叫別人上。」

「都當縮頭烏龜，那老子也不能先去送死。」白虎輕哼一聲，後退了一步。

驚鴻目瞪口呆，沒想到他們都成砧板上的魚肉了，這些人都不敢砍，甚至還起內訌了。

沈墨嘆了口氣，開口道：「這裏沒陷阱，你們進來殺我吧。」

這句話一出，那三個人更加不敢往前了。

過了半個時辰，外頭響起了馬蹄聲。

「他們還有人？」驚鴻白了臉。人再多的話，他們一定就有膽子衝進來了啊！

「不，是我們的人。」沈墨搖頭，看着對面一群人突然變了臉色，很是無奈地道：「若換成你們元帥，就算裏面有埋伏他也會衝進來先殺了我，很遺憾你們膽子都太小了。」

那三人立刻吹了一聲口哨，身後的人紛紛四散，可是沒跑幾步，就被叢叢火把包圍了。

「還好沒有來晚。」石琮的聲音在黑夜裏格外清晰，「將軍，屬下來了。」

沈墨重新上馬，將驚鴻抱在懷裏，慢慢策馬出去，「來晚了，要不是他們膽子小成這樣，我怕是今天要把命丟在這裏。」

石琮笑了兩聲，隨即一揮手，身後的一百多人便將敵方三十多人給抓了起來。

「左青龍，右白虎。」沈墨笑得溫柔，月光再度出來，灑得人滿身光華，「可惜就算中間加上只老鼠，你們也還是輸定了。不用怕回去會挨罵，你們不會有機會回去的。」

這樣溫柔的聲音，卻讓一群人都白了臉，白虎等三人看了沈墨一眼，臉色分外扭曲。

【第二十五章第二回得勝】

驚鴻不知道那三十多人最後的下場如何了，因為沈墨早早地帶她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一路越過山崗到了山下的小鎮，她都沒有再看過那群人。

石琮帶來兩百餘人，會合之後便不用再擔心安全的問題。

沈墨一邊喂她喝粥一邊問：「你這一臉興奮的表情是為什麽？」許是方才她真嚇着了，剛拿起碗時手還有些抖，他乾脆將碗接過來喂她，反正這事在過去那些日子也沒少做過。

驚鴻笑嘻嘻地道：「我想起了以前，你抓流匪的那一次。那一次我也是感覺死定了，你卻突然出現救了我。」

沈墨一愣，接着將湯匙放在碗裏，認真地道：「夫人不說，為夫都快忘記了，夫人曾經智斗流匪，堪比男兒，實在讓為夫佩服。」

驚鴻臉紅了，想起自己當初不要命地往流匪身上撞，將人撞出去老遠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哪個女人能剽悍成這個樣子啊？這不是光榮的事兒，傳出去人家還會覺得她粗魯的。

但是沈墨明顯開心了，出去放個碗時還跟石琮玩笑道：「石琮，我忘記說了，以後驚鴻身邊不用放那麽多人，她打得過流匪。」

驚鴻目瞪口呆，人就在門口說話，她想不聽見都難啊，一抬頭就看到石琮驚愕加崇拜的眼神，他甚至還抱拳朝她行禮道——

「失敬了，夫人！」

驚鴻哭笑不得地看着沈墨。

再上路的時候，驚鴻在馬車裏就聽見外面的士兵小聲議論。

「聽聞將軍夫人能制伏流匪？」

「對啊對啊，聽說能以一擋三，當真是女中豪傑呢！」

「也就是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咱們將軍！」

驚鴻揉了揉額頭，她覺得頭疼。流言果真是最不靠譜的東西，她已經由一個勉強撞退了流匪一步的女子，變成能一個打三個的巾幗英雄了，估計再過兩天，大家就要說她能打一隻吊睛白額虎，還能自己扛下山。

石琮本來是讓十個人在她身邊護着的，沈墨那樣說了，也就當真減少了人，只三個人守着她。驚鴻倒是不在乎這個，反正沈墨在她身邊，她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行軍的過程艱苦枯燥，好在沈墨時常陪伴着她，一路上儘管辛苦，倒也還熬得住。

終於到了陝北，天氣正熱，石城裏像被火烤着一樣，人站在外頭都會難受。驚鴻被安排住在一處小院子裏，沈墨陪在她身邊，跟她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霍亂損失了三員大將，肯定是更想殺了我的。」沈墨輕聲道：「無論是戰場之上還是戰場之外，都有危險，而夫人你，很不幸的就離我這個危險最近。」

驚鴻正襟危坐，一副好學生聽夫子教育的模樣，「我能做些什麽？」

「夫人什麽都不用做。」沈墨眼裏有些愧疚，「只記得無論何時都相信我就好。」

這麽一段日子相處下來，驚鴻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習慣了沈墨，習慣了他的氣息，他的身體，他的溫柔。雖然不知道心裏對他是不是愛上了，但這種習慣足以讓她全身心地信任他。

於是，她很認真地點了頭。

沈墨輕輕吻了吻她的唇，低笑道：「之後我便去軍營了，你要在這裏等着，怕不怕？」

驚鴻心裏一跳，「我一個人在這裏嗎？」

「嗯。」

「好吧。」驚鴻動了動自己的腿，現在想小跑一下也沒什麽問題了。

沈墨帶她一起離開，可以說是為了掩人耳目，除了據說很厲害的霍亂，其餘人是沒人知道沈墨要上戰場的，可真來到戰場後，女人就沒什麽用了，反而是累贅。

不過，她不一樣，一路都被沈墨奉為手中至寶的她不一樣。

驚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是沈墨將她一個人留下，她便當真是做好了覺悟的，萬一出了什麽事，沈墨沒來得及救她，那麽她要想法子用袖子裏的匕首殺個敵人，若是殺不了敵人，至少在被折磨之前先殺掉自己。

匕首是沈墨給驚鴻防身用的，是他經常用的那一把。沈墨現在拿着沈老太君給的劍，據說那是老將軍征戰沙場用過的東西，直到現在老太君才拿出來給沈墨。

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出去，驚鴻就乖乖坐在屋子裏等着，喝喝茶，看看外面院子裏的花。她身邊有三個侍衛守着，站得跟松樹一樣直，一動也不動。

「夫人，該用點心了。」院子外有人喊了一聲，驚鴻渾身都抖了抖，有些不安地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旁邊有人動了，替她去開門，接過那人手裏的點心便再次將門關上。

驚鴻正伸着頭想看是什麽點心，那侍衛就直接連盤子一起丟進了花壇里。

「屬下三人會保護夫人的安全。」那侍衛嚴肅地道：「請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