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虎頭蛇尾與不安
“喂喂喂……這還是人類嗎？”滝川法生將眾人的心裏話說出來后，又問道：“你沒事吧，樂康。”
“還好。”將被子推到一邊，樂康想抹去嘴邊的血，但是手伸到嘴邊的時候又頓了一下。
就在這時，一張手帕被涉谷一也遞到了他面前：“以後，不要修鍊氣功了，也不要使用氣功……你的氣，應該和惡魔的力量結為一體了。”
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后，看着手帕因為自己的血液腐蝕而冒出來的青煙，樂康笑了笑，然後低聲道：“這似乎……由不得我吧。”
林興徐張了張嘴，想叫樂康回涉谷PsychicResearch，但是話到嘴邊，他就想起自己完全無法守護樂康……之前佈下的結界沒有絲毫異常卻有惡靈潛入，就已經明明白白的說明了這點。
而涉谷一也雖然有強大的力量，但是每次使用都會對肉骵造成非常大的損害，林興徐縱使想要救樂康，但是他也不會允許涉谷一也多次使用氣功救樂康……那等於是讓涉谷一也自殺！
況且，這麼做的話，樂康會同意嗎？
隱隱的，他有一種認識了……樂康的性格很好沒錯，會虛心的接受別人的指導也沒錯，與冷冰冰又自戀驕傲的涉谷一也似乎是截然相反的人，但是他其實和涉谷一也一樣，是一個非常自負的人！
短短一個多月，樂康的英語水平從勉強交流到能夠流利交流，GH器材的使用和資料的處理都掌握了相當水平，日語雖然還很差，但是也可以開口和人說話了，甚至對神秘學方面也有了一定的研究。從這些方面可以看出，樂康絕對是一個聰明人，而且不是一般聰明的聰明人。
但是這樣一個聰明人在得知自己會招來百鬼等怪異惡魔的窺視，而且親眼見證了銅錢劍上所依附的惡魔的可怕后還會選擇離開，這就不是一般的聰明人會選擇的選項了。
一般的聰明人會知道取捨，知道留在哪裏才是對他們最好的選擇。
但是樂康非常果斷的選擇了離開，而且離開之後還在找工作，想要賺錢還委託金……愚蠢嗎？不，那是自負！
不願虧欠他人，那就代表着他對自己一個人有着非常強大的自信，相信自己一個人可以處理好所有事情！
這樣一個人，又如何會願意讓別人為了幫自己而陷入危險呢？
那代表着的是他的無能！
一種就算是死也不想背負的無能！
或許是同類相知，林興徐想到的東西，涉谷一也也早就看出來了，所以他從樂康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說出讓樂康回涉谷PsychicResearch的話，就算林興徐說起，他也直接拒絕。
不過，同為自負者，他既然已經接受了樂康的委託，自然會把樂康的事情處理好，哪怕樂康現在已經放棄了這個委託，但是他也不會允許自己出現失敗。
失敗，是無能最明顯的表現，也是對自負者最大的打擊！
俯視着樂康蒼白的臉，涉谷一也道：“除了氣功以外，還有很多對付靈和惡魔的方法。”
“但是……包括氣功在內，沒有任何一種方法可以徹底解決我身上的問題吧？”將手帕丟到了被子上，樂康打算從床上下來，卻發現雙腳痛得厲害。放眼看去，就見自己腳上有着非常明顯的勒痕，便放棄了下床，揚起頭看着涉谷一也道：“不過能多學一點東西也不錯的……身為外派人員，我是否有資格去涉谷PsychicResearch看一些外面看不到的書呢？”
樂康的話讓涉谷一也皺了一下眉頭。
不是說他不想讓樂康去看涉谷PsychicResearch的書，而是他從樂康這句話裏面讀出了另外一個意思……除了學習知識以外，樂康不想再得到涉谷PsychicResearch任何幫助！
這是妥協，但是又不能說是妥協。
“隨便你，那些書又不是什麼多寶貴的東西。”冷冷的說完后，涉谷一也道：“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吧。”
私人交涉結束，那麼自然是公事了……他還有警視廳處理紅鞋子鬼的委託。而且他也不覺得這個委託的分量比樂康的委託分量輕。
委託，就是委託，任何一個委託都需要竭盡全力去完成。
“沒問題……正好泉田巡查部長也來了。”樂康笑着點了點頭后，看向了站在門口扶着原真砂子的泉田准一郎：“相信他也需要我的口供。”
將自己睡着之後的事情娓娓道盡后，樂康接過了滝川法生遞過來的一杯水，潤了潤喉嚨后，問道：“這種情況，可以說那些紅鞋子鬼已經被除靈了嗎？”
“如果你沒有說謊的話，那麼應該是如此。”原真砂子用有些彆扭的英語道：“不過，雖然來困擾你的紅鞋子鬼已經被除乾淨了，但是不代表紅鞋子就此消失了。”
“為什麼？”這不是樂康問的，而是泉田准一郎問的，他手裏正拿着筆和紙，記錄著所有聽到的內容。
“你之前說過記錄在案的自殺者不過十三人，而樂康卻說他見到了十七個靈。這多出來的四個靈又是哪裏來的呢？而且還全部都穿着紅鞋子。”涉谷一也在一邊解答了泉田准一郎的問題后，盯着樂康看了一會兒，道：“那些自殺者的靈，應該已經被你消除了。但是紅鞋子，你卻沒有消除……明天我要繼續用你做餌，看看能不能引出紅鞋子。”
樂康眨了眨眼后，笑道：“沒問題。”
他果斷的回答讓其他人都有些愣住了。
這種危險的事情做一次已經夠嚇人的了，現在卻馬上要做第二遍……
“還是先休息一段時間吧，樂康先生。”原真砂子有些擔憂的道：“身體越虛弱，越容易被靈附體，你又特別容易招來邪穢之物，太容易出問題了。”
“正是因為這個時候虛弱，容易被靈附體，所以才要在這個時候做餌。”樂康依舊在笑着，溫和如春風：“紅鞋子到底是什麼，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但是它控制的靈都已經消失了，那麼還想來附體的話，又會是通過什麼手段呢？我這麼誘鬼，如果它真的看上我了，那麼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吧？”
聽樂康說完，原真砂子也知道這或許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可以引出紅色的女式高跟鞋的本體，一舉除掉。
但是……
想不出該說些什麼的原真砂子看了看錶情冷淡的涉谷一也，隨後看向了林興徐。
在她看來，林興徐和樂康同樣來自中國，而且似乎關係還不錯，這個時候應該會阻止這種行為。
雖然她對樂康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但是也不想眼睜睜的看着樂康因為這種輕率的舉動死在這裏……和超自然的存在打交道是非常的危險的，一步走錯，便會萬劫不復！
身為靈媒師的她非常清楚，如果輕易的讓會控制人自殺的邪物附體的話，那麼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看見原真砂子的眼神后，林興徐嘆了口氣，對樂康道：“第一次見到靈的時候，你還會嚇得跑來找我，現在卻敢在自己無力的時候面對……我該說你是瘋子嗎？”
“不，該說我破罐子破摔了。”依舊笑着，但是臉頰的肌肉卻有些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樂康道：“現在有你們在，我不用太擔心自己的安全，但是若你們不在呢？我必須儘快取得面對這類東西的經驗！”
林興徐一時無語，隨後，他站的這個角度看到了樂康的左手正緊緊的攥着床單。
很明顯的，樂康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坦然，他非常的緊張，甚至可以說非常的恐懼。
但是現在的他沒有退路，必須要面對！
而要面對這類超自然的存在，必須要有實力……樂康，現在是用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去換取面對這種他過去十幾年生涯都沒有遇到過的麻煩的實力！
只是讓人詫異的是，第二天，甚至接下來了好幾天時間，紅色的女式高跟鞋都沒有在樂康的床前出現過，甚至涉谷內前幾天頻發的穿着紅色的女式高跟鞋自殺事件也沒有再出現一例，似乎涉谷一也他們所認為的紅色的女式高跟鞋並沒有消失其實只是一件錯誤的猜測。
面對這種情況，無論是涉谷一也還是其他人參與驅魔的人，都無法說出個一二出來，只能在經過一個多星期的守候后，放棄繼續守候。
事件就由此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不過所有人心中都有着非常大的不安在沉澱着……虎頭蛇尾的結束，是否就代表着接下來可能會以更加可怕的姿態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