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名其妙
“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這個我似乎在哪裏看過……這不是九歌嗎?”樂康看着面前求遍了書法QQ群大佬才翻譯出來的句子,不由滿臉的沮喪。“虧我以為這是什麼秘籍呢,結果就是這東西……這不就是《九歌》中的《禮魂》嗎?”
說話間,他看向了擺在電腦桌上面的織錦古帛,以及一起擺放的一把銅錢劍,輕輕嘆了一聲。
樂康今年十九歲,是浙江某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學生,古帛和銅錢劍都是他約莫一個多月前得到的。
時間回到大概兩個月前,樂康因為感覺在大學社團裏面玩兵擊的時候感覺身體素質不行,在爬山鍛煉的時候偶然間遇到了一個趴在路中間面色蒼白,穿着古樸道袍的老道士。
由於自身比較喜歡傳統文化,加上對於道家有些仰慕之情,於是他便扶着老道士到路邊休息,照料到老道士醒來。
那老道士醒來后,對樂康說了句:“後生仔,你心地不錯。不過隨意攙扶別人是很危險的,縱使不訛你,出了其他問題咋辦?”
樂康也沒有多想,只是撓了撓頭道:“那也不能讓老人家躺路中間吧?而且就算你不出事,也礙着別人了。”
那老道士似乎沒有想到樂康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不由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後生仔可以!礙着別人……對啊!躺路中間確實礙着別人了!”
笑着說完后,老道士認真的盯着樂康看了幾眼,直看得樂康渾身發毛,還以為老道士是有什麼特殊愛好的人……畢竟他長得很是清秀,總是被室友調侃為女裝的好料子。
但是就在他心底發毛打算告辭離開的時候,老道士突然道:“後生仔,你叫啥名字?”
“樂康。”樂康也沒有多想就把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
“樂康……哪個樂哪個康?”
“快樂的樂,健康的康。”
“幾歲了?我說周歲。”
“周歲?十九。”
“知道八字嗎?”
“八字?這個我不記得了。”
隨着老道士越問越多,樂康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這是查戶口嗎?
不過老道士終歸不是查戶口的,得知樂康不記得自己的字之後,他就沒有繼續問了,而是一臉沉思的點了點頭,隨後對樂康笑道:“後生仔……樂康是吧?我記住了。”
說完,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穿着的道袍站了起來,對樂康拱了拱手:“樂道友慈悲。”
“誒?啊?”樂康愣了一下,隨後手忙腳亂的拱手回禮:“哪裏哪裏……誒……那個……我不是道教徒,只是喜歡道家文化而已……道友這個稱呼……”
“哈哈……放鬆一點,不用那麼在意稱呼,只是老道的習慣罷了。”老道士哈哈笑着讓樂康放鬆下來后,又道:“老道俗家姓屈,你喊我屈道士就可以了。”
說完,老道士看了看天色,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又對樂康道:“老道還有些雜事要辦,就不耽擱樂道友了。”
說罷,老道士再次對樂康拱了拱手,也不等樂康回應他,便往路邊的羊腸小道走了進去,沒幾下就消失無蹤。
樂康雖然滿頭的霧水,但是怎麼想也不得頭緒,只能自顧自的鍛煉的一圈后便回家了。
又過了二十來天,當樂康爬山鍛煉再次抵達此處的時候,又見到了那個老道士。
老道士就如之前一般趴在路中間,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老道士這次可沒有上次乾淨,渾身污泥不說,臉上身上還有數道傷口,有幾道甚至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頭,鮮紅的血液將地面染紅了一大塊!
他的兩隻手,各自攥着一卷古帛和一柄銅錢劍。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來了,奄奄一息的老道士抬起了頭,看到了滿臉驚恐的樂康后,雙眼一亮,張開了嘴:“樂……樂……”
雖然有些害怕,但是聽到老道士似乎是在叫自己,樂康不由自主的便走了過去:“屈……屈道長?你沒事……沒事吧?”
這簡直可以說是廢話……一身的傷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以說是沒事嗎?
但是老道士並沒有在意樂康的問話是否是廢話,只是伸出了手,把古帛和銅錢劍遞給樂康:“送……送……送……”
似乎是受傷太重的原因,老道士發不出擁有完整意義的句子。
見此,樂康道了句:“我叫120過來!”
便馬上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算撥打急救電話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老道士的一聲大喝。
“呔!”
被突然的一聲大喝嚇了一跳的樂康也顧不得手中被嚇掉的手機,轉頭看向了老道士的方向。
這一轉頭,他就見老道士蒼老的臉上滿是祈求與哀傷的看着他,最後一點一點的化為灰燼消失在瞪大了眼睛,腦袋已經當機的他眼前。
再之後,他突然感覺渾身一寒,一股刺骨的寒意不知從哪裏瞬間湧進他的身體,讓他腦袋一昏直接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他已經在醫院裏面了,父母正滿是擔心的守在病床前。
花了一兩天待在醫院裏讓父母安心之後,一出院回家,樂康就跑到了自己經常鍛煉的山上,花了數天時間跑了個遍。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沒有找到老道士的一點蹤跡,之前老道士趴着的地方別說是痕迹,就算是之前染上的血跡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完全沒有存在過一樣!
這樣的結果,導致樂康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被好心人救回來后一起送到醫院的古帛和銅錢劍上。
經過一番簡略的研究后,他從古帛中抄出了一段文字發到練字的時候加入的QQ群中,時至今日,總算讓大佬們識別出那是先秦時期楚國的文字。
但是識別出來后卻只是一段普普通通的九歌之一,這讓他非常的失望。
見識到老道士那不可思議的消失方式后,他就知道了老道士絕對不同尋常。
但是那又如何?
人找不到,東西是幹嘛的也不清楚,他還能怎麼辦?
“送?單單一個送字要我做什麼?送給我?還是叫我送給別人的?”有些煩躁的咕喃了一句后,樂康站起來把銅錢劍和古帛拿出來繼續打量起來。
“噫?”
驀然,他發現銅錢劍的劍穗有點問題。
在他得到銅錢劍的時候,劍穗是殷紅的,好似剛剛從血里撈出來一般,只是尾部有些許的黑色,如同血乾涸了一般。但是此刻的劍穗卻有大半變成了黑色!
“沾了墨水了?不對啊!我又沒有在那裏放筆。”
樂康晃了晃銅錢劍,劍穗掃過了他的手腕,如同刀一般直接切了進去!
“啊!”痛呼一聲,樂康直接把銅錢劍和古帛扔到了電腦桌上,忙不迭掐住了手腕:“卧槽!什麼鬼?”
但是就算如此,傷口處的血液還是止不住的噴涌而出,明顯是切到了動脈!
“卧槽!”氣急的樂康只能不停的發出擁有各種意義的咒罵,狠狠的瞪了一眼銅錢劍,然後打算先去醫院包紮一下再說的時候,突然發現纏繞銅錢劍的紅色絲線泛起了微薄的紅光,與劍穗部分不斷蠕動地黑色對抗!
“唰啦……”不等樂康從這種異像中回過神來,他突然又聽到一聲似乎是翻書的聲音,隨後之前同樣被他扔掉的古帛驀然張開,一把將他和銅錢劍裹了進去,隨後,黑暗向他襲來,將他的意識完全湮沒。
“……巴特……闊茲……等覺瑞士……”
迷迷濛蒙的醒來,隱隱約約間,樂康感覺自己聽到了有人在耳邊爭吵着,但是那些人的口音他完全聽不懂,似乎並非是本地人的口音。
“老爸老媽不會把我送到外地的醫院了吧?那也太誇張了……雖然我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自殺一樣。”
勉強睜開自己似乎掛了千斤墜一般的眼睛,樂康就發現面前站着兩個男子。
一個非常年輕,看起來和他歲數差不多,穿着漆黑的襯衫和西褲,容貌俊秀,氣質高冷。另外一個則是穿着白色襯衫和亞麻色馬甲西褲,容貌雖然和年輕的那一個相比有着明顯的不同,但是同樣英俊,而且氣質甚至比之前那個更加的高冷,就像是冰山一樣。
似乎是覺察到他醒了,兩人停止了爭吵。
隨後,年輕的那個男子看向了他:“Goodmorning.AreyouOK?”
誒?為什麼用英語?等等……之前感覺奇怪的口音現在想想似乎說的就是英語!
樂康心中滿是疑惑,但是他依舊感覺全身無力,雖然能夠睜開眼睛,但是想要開口說話卻完全辦不到,張開嘴也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但是那男子似乎也從樂康的眼神中覺察出了樂康的疑惑,便微微挑了挑眉,換了一種語言:“大丈夫ですか。”
日語?為什麼又要說日語?
不論是日語還是英語,樂康都可以聽懂一些,畢竟他是大學生,而且平日裏也喜歡看日漫。
所以,先不管其他的,樂康先勉力點了點,表示自己還好再說。
不過……這裏似乎不是醫院吧?
“どうぞ。”就在這時另外一個男子端了一杯水過來,遞到樂康面前,頓了一下后,似乎是明白了樂康現在渾身無力無法自己喝水,便微微皺眉把樂康扶了起來,把水送到樂康的嘴中。
做這些動作的時候,他的眼中隱隱透出了一股嫌惡的意味,讓樂康非常的不舒服。
於是,在喝了一點把喉嚨潤濕之後,他就閉上了嘴。
那男子也不繼續喂樂康,只是把他放到了床上,又起身站到了一邊。
“Whereisthis?”潤了喉嚨之後,他終於可以發出聲音了,雖然那聲音沙啞又艱澀,難聽的就像是公鴨的叫聲一樣。
“SHIBUYAPsychicResearch.”
“What?”樂康沒有聽清楚,只能再次詢問。
“SHIBUYAPsychicResearch.”年輕男子到沒有生氣,只是語氣平淡的重複了一遍。
但是就算是他重複了一邊,樂康還是感覺自己聽不懂……好吧,PsychicResearch他還是聽得懂的,那是似乎是心靈研究、心理研究的意思,莫非他老爸老媽因為他那類似自殺的情況誤會他心理出現問題了,所以送到了心理研究所來?那也太誇張了吧?而且SHIBUYA是什麼鬼?西部呀?什麼西部呀?西部心理研究所?
於是抱着這種疑惑,他皺着眉頭道:”SHIBUYA”
那男子沒想到樂康會問這個問題,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但是依舊語氣平緩的說道:”Yes,SHIBUYA.TOKYO,SHIBUYA.”
“TOKYO,SHIBUYA……嗯?TOKYO?SHIBUYA?東京涉谷?”既然經常看日漫,而且也懂得一些基本的日語,那麼他自然會從這些音節中辨識出男子所說的是什麼地方。
但是……他不是在中國嗎?什麼時候跑到日本來了?就算是他老爸老媽也不可能把他送到日本就醫吧?
在驚呼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年紀大一點的男子在他說東京涉谷這個中文詞彙后表情微微變了一下。
“WhyamIhere?”
“What?”年輕男子似乎被他的問題給問住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雷系中國忍?”年紀大一點的男子突然出聲問道。
“誒?”
樂康眨了眨眼睛,還有點昏沉沉又滿是疑惑的腦袋轉了幾圈后,才明白年紀大一點的男子說的是什麼……那是粵語‘你是中國人?’的意思!
這要多感謝他平日裏喜歡體聽粵語歌和看的一些粵語配音的老版電影了。
“是的,我是中國人。你也是嗎?”
“中國香港。”那個年紀大一點的男子表情變得柔和了一些,隨後又恢復原來高冷的模樣:“我系林興徐,你叫什麼名字?”
“樂康,快樂的樂,健康的康,浙江人。”樂康自我介紹完了之後,馬上又迫不及待的問道:“這裏是日本?為什麼我會來日本?我爸我媽呢?他們有在這邊吧?”
被樂康連珠炮一般的問題轟的眉頭皺起來的林興徐抬手示意樂康先放鬆一點后,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裏。我們見到你的時候,你就躺在我們所的會客室裏面,手腕被割破了,身邊還有這兩個東西。”
說話間,他指向了房屋的角落,在那裏,樂康從老道士那裏得來的古帛和銅錢劍正端端正正的擺着。它們的周圍貼滿了黃色的符咒!
“你是從哪裏得到它們的?”
樂康遲疑了一下,但是還是道:“是一個姓屈的老道士送給我的。”
樂康撒謊了。
老道士雖然在消失……或者說死前說了“送”這個字,只是並沒有明確的指出是送給樂康的,更大的可能是想要求他送到某人那裏。
但是就目前來說,樂康還不想放棄古帛和銅錢劍。縱使它們確實詭異,甚至讓他差點死去,又讓他莫名其妙的來到了日本……話說這裏真的是日本嗎?樂康實在是有些懷疑。
可是眼前的情況還是有些不太明了,身邊也儘是不認識的人,再加上他的身體不適,就先當這裏是日本吧。順便,也先把東西的所用權先歸到自己身上……其他事情等他身體好了一點后,自然可以慢慢摸索出來,但是東西的所有權一旦不屬於自己,那麼以後想要再拿回來那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是他還是隱隱約約可以猜出眼前兩人不是簡單的貨色……不論是貼在古帛和銅錢劍周圍的符咒還是林興徐對於銅錢劍的重點關注,都說明了他們不簡單!
“姓屈的老道士?”林興徐皺眉想了片刻后,對邊上年輕的男子搖了搖頭,隨後又對樂康道:“你先休息一下吧,遲些時候聯繫一下你的家人朋友來接你。東西……如果你有困難的話,可以先放在這裏,或者叫那位屈道長來取。你最好還是不要碰了。”
“為什麼?”
“那不是一般人能夠接觸的。”拍了拍樂康的肩膀,示意樂康好好休息后,林興徐與年輕一點的男子一起走出了房間。
隨後,樂康就聽到了門外隱隱向起了對話聲音,只是聲音有些小,而且說的又是英語,他一時之間也有些難以分辨說的具體是什麼……他雖然會英語,也可以進行基本的對話,但是也僅僅如此而已。
況且英語又不是他的擅長科目,只應付考試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用來交流就有些困難了。
嘆了口氣,感覺腦袋還是昏沉沉的樂康打算閉上眼睛休息片刻,隨後就打電話給他的父親母親,了解一下具體情況的時候,突然瞥見了牆上的日曆。
“1989年3月13日?”
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之後,樂康本來還有些無力的身體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
“1989年?現在不是2018年嗎?惡作劇?”
如果現在是1989年,那豈不是時間倒流了?而且還是回到了他出生那年的九年前!
坐起來的他看向了窗戶外面,入目的是蔚藍的天空,下方是各種或新或舊的陌生建築,偶然間看見的廣告牌上,用的也是日文。
“卧槽!這是用科技模擬的還是為了惡作劇花了大本錢?”強撐着身體從床上起來挪到窗前,樂康摸了摸窗戶后,一把推開。
清新的空氣伴隨着有些寒冷的風破窗而入。
“靠!真的!”
發出了這個感嘆之後,他突然感覺腦袋一沉,隨後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