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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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子毅與孟雲英過來找到趙晨她們。孟雲英笑嘻嘻對方泓墨道:「我一個時辰沒說話,你可得說話算話,請我們吃飯。」

方泓墨道:「你說的我一個字也不信。」

孟雲英扯着俞子毅的衣袖道:「子毅可以為我作證。」

俞子毅忍笑點點頭,道:「她看雜劇的時候真的忍住了,一句話沒說。」

方泓墨仰天,「果然還是要賭上吃食,才能讓你閉上嘴啊。」

他們在另一邊找到瞿承廣,方泓墨帶他們去了一家酒樓,這一家擅做膾切,即為生切的魚片。他們坐在席間,不久就有廚子帶着活魚過來,當場做膾切。

廚子耍得一手好刀,迅速無比地將鮮活的魚剖骨去皮,轉眼就成兩片粉嫩凈肉,再切成薄如蟬翼,透明勝紗的片狀,沾上芥辣、醬油,入口綿軟嫩滑,食一片膾切,佐以一口清爽米酒,鮮爽無比。

食罷歸家,已是天將明時了。

【第四十三章姊妹兩人境遇不同】

上元節後,方泓墨去了次王老大夫的醫館。

瞿承廣介紹他認識了一個波斯商人,此人長居淮京城,在城裏買了宅子,官話講得極為流利,還給自己起了個漢名,叫做榮遷。

三人先前便約好一起去醫館,看看那個受傷的胡人。

節日中亦有人生病,醫館照常開張,王老大夫預先收到方泓墨的來信,知道他們要來,一見他們便熱情相迎,寒暄幾句後,將他們引入內。

一路上,王老大夫說明此人因乞討度日,體質較弱,因此傷勢恢復得緩慢,如今還是需要打着夾板,固定傷肢靜養。

他們到了胡人休息那個小間,榮遷一瞧便道:「他不是波斯人。」

如今這人洗沐乾凈了,並非當初蓬頭垢面、難辨面目的樣子,就連方泓墨也能瞧出來,此人雖然同樣高鼻深目,卻是褐發藍眼,與波斯、大食等國的人相貌還是有所差異的。

好在淮京城內所居異國人眾多,互相有交流,榮遷還知道少許別國語言,過去交談,輔以手勢比劃,也能與其簡單溝通。

榮遷問了一會兒,回頭對方泓墨道:「他是坐海船來的,出生於葡萄牙里斯本,叫迪亞哥?羅德里格斯?德席爾瓦?貝拉維斯克。」

因全名太長不好稱呼,便稱其為迪亞哥。

榮遷又連問帶比劃地與迪亞哥交談好一會兒後,對方泓墨道:「他在海上航行時意外落水,漂流了一天後幸運地被漁船救起,漁船載他到了岸邊小漁村,因語言不通,不清楚自己所在,又找不到自己的船,就這麽一路乞討,流浪過來的。剛到淮京城裏,就遇到你們的馬車,救了那小童,自己也受傷了。」

方泓墨沉吟道:「他落水是因為海難嗎,所乘船隻是否也遇難了?」

榮遷再問迪亞哥,一面比劃着翻船的手勢,只見迪亞哥一邊說話一邊使勁搖頭。

榮遷回頭道:「他是夜裏大風大雨時意外落水,船是大船,那樣的風雨應該不會有事。」

方泓墨又向榮遷道:「請你問明他所乘的船隻名號,要確切,若是能知道原來預備停靠的港口就更好,也許可以幫他找到那條船。」

榮遷照着問了,一番交談後,得知他所乘船為瑪格麗塔號,預備停靠明州港,迪亞哥還寫下葡萄牙文船名。

出了醫館後,瞿承廣與榮遷另外有事,先行辭別,方泓墨便去找俞子毅,托他幫忙去市舶提舉司查查是否有這條船在明州停靠過。

俞子毅一口答應,又與方泓墨聊了幾句後,說起孟雲英去了方府的事。

方泓墨道:「她和我是命里相剋,最近沒事老是跑去我家做什麽?」

俞子毅笑道:「雲英或許與你是相剋,與你夫人卻頗為相合,說是難得有個親戚讓她覺得這麽投緣,要親上加親呢。」

方泓墨挑眉道:「她又搞什麽?什麽叫親上加親?她這是要拐走我家阿晨,還是看中我兒女了?」

俞子毅忍不住大笑起來。

今日一早,趙晨陪着韓氏忙完家事,回到自己院裏,讓廚房準備韭黃、白菜、香菇、豆乾、豆芽等各色蔬菜,再分別配以肉絲和蝦仁,將這兩種餡料煸炒至七成熟後,調味並勾厚芡,起鍋在盤中攤開,讓其冷卻。

即使大富之家,冬日裏能食的蔬菜種類也極為有限,而立春為春之始立,萬物生髮,便有了這立春吃春餅的習俗,亦稱咬春。

今日正逢立春,廚房一早做好了春餅皮子,按着這裏的傳統吃法,是用餅皮直接包起時鮮蔬菜來吃,但趙晨吩咐廚房將一部分餅皮攤得比平常的薄,攤開如一掌長,包上煸炒好的各色餡料,卷攏後兩頭折起,最後捲成約二寸六分長、八分寬的長形條卷,用稀麵糊封口,再將這些小捲入鍋油炸,等表皮金黃後撈起,蘸醋食之。

恰逢孟雲英來訪,趙晨便讓廚房炸一盤春卷招待她吃。

春卷剛端出廚房,她老遠就聞着香味了,等瞧見這一盤,新奇地問道:「這是什麽?」

趙晨道:「春餅啊。」

孟雲英大奇,「春餅炸過了?不是該卷着直接吃嗎?」

趙晨笑道:「我覺得這樣應該更好吃,就試着做了,叫它春卷吧。你嘗嘗,不過要小心,因為裏面勾了芡,比尋常炸物更燙,可也因為勾芡,讓裏面的餡料更多汁爽滑。」說著,把醋碟向她推近一些。

孟雲英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立時大讚,「美味!表皮香脆,裏面的蔬菜鮮嫩多汁,太好吃了,怎麽做的?把詳細做法寫給我,我回去也要照着做。」

趙晨便去拿來紙筆,把做法寫給了她。

孟雲英收起寫着做法的紙箋,邊吃春卷邊問她,「上元節那天晚上是怎麽回事?淵渟和太子殿下怎麽……」

趙晨也知那天晚上泓墨與紀燁宸之間的氣氛頗為異樣,瞞也瞞不住孟雲英,以她的性子,能忍到今天才過來詢問,而不是第二天就來問,已經很出乎她意料了。

房裏只有從露、從霜伺候着,她便將過去的事告訴了孟雲英,說萬華寺救方萱時與太子遇到過,太子選妃時,她又恰好與方家有了婚約,祖母就拒了,至於喜宴上太子來喝過喜酒之事,孟雲英那時也來赴宴的,自然不用再提。

孟雲英聽得咋舌,「難怪啊難怪……我說殿下看淵渟怎麽就一副看不順眼的樣子,原來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啊……」

趙晨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道:「你呀,向來口無遮攔,但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我做人清清白白的,與太子殿下只不過見過面說過幾句話而已,又何來情敵一說?」

孟雲英捂着嘴道:「是我說錯話,我吃春卷不說話了,你說我聽。」說著,夾起春卷咬了一口,卻被裏面餡料燙了舌尖,還捨不得吐掉,直吸着氣把那口春卷吸涼了才咽下去。

趙晨又好笑又無奈地遞給她一杯涼水。

孟雲英接過杯子,含了一口水在嘴裏,好讓燙到的舌尖能舒服些。

趙晨道:「我知道你說這話是無心,我也是與你交心才不瞞着你,不過此事你可不能再告訴別人了。」

孟雲英口中含着水,鼓着腮幫子連連點頭,接着咽下水,喘了口氣道:「你放心,你信任我,我亦是把你當手帕交,才會開這樣的玩笑,可絕不會對別人透露半分。」

趙晨點頭,她也是知道孟雲英的性子,雖然爽快耿直,卻不是魯莽愚蠢,不然那晚上當場就會忍不住問了,若非如此,自己也不肯告訴她這些過往的。

孟雲英夾起那大半隻春卷,這次小心地吹涼了才開始吃,邊吹的時候,還與趙晨說話,「你說殿下會不會以後再找淵渟麻煩?可得讓淵渟小心些……」

趙晨輕輕搖頭道:「其實也沒到那種程度,再說他貴為皇太子,咱們是平民百姓,平時根本沒遇到的機會,也就這次過節才巧遇而已。說來也是有點運氣,正好藉此告了高馳他們一狀,京兆尹有殿下給的壓力,就不得不按律懲辦那些人了。」

孟雲英卻大大搖頭,「我可覺得不是巧遇,也不是運氣,一定是殿下從門樓上看見你了,故意過來找你說話的。萬華寺殿下遇見你時,他大概就記住你了,可偏偏選妃時被拒絕了,得不到的最稀罕,大約就是這樣讓他惦記上你了。」

趙晨微笑道:「但凡以後那位可能出現的場合,我都不去就是了。」

方泓墨正從外面進來,問道:「什麽地方你都不去了?」

孟雲英立即低頭,認真地吃着春卷。

趙晨含笑說:「但凡不該去的地方都不去。」

方泓墨微微笑了笑,便不再追究,轉臉朝孟雲英道:「又來我家騙吃騙喝了,還每次都趁我不在家時過來。」

孟雲英用筷子指了指盤中道:「阿晨新制春卷,我是來試吃的,本是犧牲自我之舉,還因此負了傷,怎能說我騙吃騙喝?再說我每次可都不是空手來的,哪一次不是帶着東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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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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