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因雖是夏日將盡,餘威仍在,只是早晚稍許涼快些了,她除了為即將出世的昕兒準備衣物鞋襪,也要為方泓墨與自己準備秋衣,因又見常開誠的衣裳穿來穿去就那兩三套,便讓丫鬟們也替他縫製幾件秋衣,

她一方面是見方泓墨頗為信賴開誠,又總是帶他同進同出的,她自己也欣賞常開誠這種忠厚赤誠的性格,再一方面也是可憐他孤身一人,離開老家父母出來闖蕩,雖然三餐無憂,韓氏都會命人送過去,但若再要吃點其他的就不是那麽方便,而除了飲食,其他方面也少人照顧。

人家一口一個嫂子地喊她,她總得多照應着點,便連常開誠的衣食都一起關心。

從露聽趙晨說要她們為常開誠做新衣,就朝從霜眨了下眼睛,從霜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趙晨瞧見了這兩個丫頭眉來眼去,挑了挑眉梢,卻沒說什麽。

量體裁衣,要替常開誠做衣裳,要先向他借來合體的舊衣裳量尺寸,今日方泓墨與常開誠並未出門,趙晨便對兩個丫鬟說要去向開誠借身舊衣裳,還故意問道:「你們倆誰去跑一回?」

從霜還有點忸怩,從露在她身後推了一下,她「啊」了一聲,只得接話道:「婢子去吧。」

趙晨回想起來,這幾天但凡送什麽東西給開誠,大多是從霜去的,這會兒再瞧見從霜從露這番小動作,不由皺眉,難道說……

於是她道:「還是從露去跑一回吧,從霜選顏色選得好,替我一道參謀參謀。」

從露訝異地張大了眼睛,隨後應道:「是,婢子這就去。」

從霜則略顯失落地應了聲好。

趙晨見狀,越發確定自己所想,只是不知這小妮子是悄悄地芳心暗許呢,還是開誠與她兩廂情願,更怕這兩人已經做出什麽事來了。

第二天清晨,送方泓墨出門後,趙晨把從霜叫入裏間,面色肅然地盯着她瞧。

從霜被趙晨這麽盯着,立時慌張起來,她不安地問道:「是不是……婢子做錯什麽事了?」

從霜與從露的性子完全不同,因此趙晨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錶少爺?」

「啊!」從霜聞言一驚,圓圓的俏臉立刻漲得通紅,雖然沒親口承認,但也等於承認了。

趙晨皺起眉頭,「表少爺知道你的心思嗎?」

從霜搖頭。

趙晨見狀略略鬆了口氣,誰想從霜又道:「婢子、婢子沒對錶少爺說過。」

趙晨察覺其中的差異,沒開口說過,並不代表不知道,男女間有時只需一個眼神,或是一個似乎不經意的小動作,就能明白彼此是否有好感。

常開誠雖然耿直,可不木訥呆傻,從霜若是對他有情意,相處多了很難說他會完全不知情。為了從霜好,她還得問問清楚才行。

「從霜,你老實對我講,表少爺對你是什麽看法?他有沒有說過喜歡你?」

從霜使勁搖頭,「沒說過,表少爺……表少爺就是對婢子挺好的。」

趙晨把這丫頭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語重心長地說:「從霜,你和從露都是我的身邊人,我看重你們倆,因此特別希望你們倆能有好歸宿,你知道嗎?」

從霜點點頭低聲道:「少夫人,婢子知道的。」

趙晨把語氣放柔了說道:「你既相信我會為了你好,便把與表少爺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都對我說一遍。」

從霜欲言又止,俏臉卻越發紅了。

趙晨見她這般模樣不由得暗暗皺眉,問道:「難道他碰你了?」

從霜含羞帶怯地把下大雨那天常開誠抱過她的事說了,接着又道:「不過後來表少爺就沒再碰過婢子了。」

趙晨不太信,追問了一句,「真的再沒有其他事了?」

從霜急迫地望着她搖搖頭,「少夫人,其他真沒什麽了!婢子,婢子沒想過攀高枝,一直都謹守着自己的本分,從沒有暗示過表少爺什麽。」

趙晨長長地鬆了口氣,便道:「一個男子對女子好,有時目的並不單純,你又是個丫鬟,稍有不慎,就會毀了你的。你明白嗎?」

常開誠雖然憨厚樸實,但這世間不是憨厚樸實的男子就一定不會始亂終棄,萬一因一時衝動做出什麽事情,對從霜來說就極為不利。更何況,即使常開誠真心待從霜,這兩人要在一起也難得很。

「為了你好,這幾天你不要單獨去見表少爺了。」

從霜默默點頭,退了出去。

趙晨低嘆了口氣,這事,還真讓人為難啊。

連着幾日,趙晨與院裏的丫鬟們忙着選衣料、裁剪、縫製。方泓墨的衣裳自然是趙晨自己縫,她的衣裙上需要繡花,便讓擅長女紅的心香負責繡花的部分,縫製的活兒別的丫鬟一起做。

從霜因答應了趙晨不去見常開誠,縫製起他的衣物來比平常更為仔細,她不光白天閑時縫製,晚上臨睡前還要拿上針線,至少縫上一個時辰,針腳細密,極為用心,將一番情意全寄托在親手所縫的衣物上面。

趙晨把她這些舉動瞧在眼裏,不由得暗暗感慨,卻只裝做不知。

一天夜裏,從霜晚睡了兩個多時辰,終於把常開誠的秋衣縫好,第二天由從露送了過去。

常開誠迎出來,見是從露,頓時滿臉都是失望。

他好幾天沒瞧見從霜了,不由得納悶至極,他想不明白自己哪裏又得罪她了,反覆回憶卻一點頭緒也沒有,心裏只覺女兒家的心思真是難懂得很。

之前還好好的,但凡表嫂讓人送東西,都是她來,見面後兩人有說有笑的,雖然也沒說什麽重要的事,卻讓人心裏歡喜得很。怎地從從露來借舊衣裳那日開始,她就連來也不來了,這麽多天裏只見到她一回,也是跟在表嫂身後,站得遠遠的,也不抬眼瞧他,讓他越發煎熬,卻又不好意思在表嫂面前流露半分。

從露瞧見他失望的神色,便明知故問道:「表少爺見着婢子怎麽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是婢子招人厭煩,還是婢子做錯事了?」

常開誠急忙搖手,「不是不是,我沒厭煩你,我就是不明白從霜這幾天怎麽又生我氣了?你和她要好,你告訴我到底是我哪裏做錯了好不?」

「少夫人知道你們的事了。」

「啊!」常開誠吃了一驚,他和從霜雖然彼此都對對方有意,卻都沒挑明,突然被從露點破此事,頓時覺得難為情起來,但除此之外他更有許多擔心,便一疊聲追問道:「表嫂知道了?她怎麽說,有沒有責罰從霜?」

他怕表嫂生他的氣,卻不好來怪他,只讓從霜一個人承擔,若真如此,他可是太對不起從霜了。

從露輕輕搖頭,「責罰是沒有,少夫人只不過要從霜別再單獨來見您了。」

常開誠雙肩垮了下來,眼睛望着地上,滿臉失落的神情,看來表嫂不許他們倆在一起,才會要求從霜別單獨見自己的。

從露見他垂頭喪氣地不說話,便把手裏的包袱遞上,「表少爺,這是新做好的衣裳,您原來那身舊衣裳也洗乾凈了,一塊放裏面了。」

常開誠心不在焉地接了過來,又聽她道:「這幾件新衣,可全是從霜一個人縫的,她不肯讓婢子們幫忙,自己一個人趕工,縫到三更半夜才睡,熬了好幾個晚上才做完的呢。」

常開誠愣了愣抬頭,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從露等了會兒不見他說話,便提醒道:「表少爺可有什麽話或是物件要婢子帶給從霜的嗎?」

「噢,有、有!」常開誠反應過來,「你等我會兒。」他奔回裏屋,不一會兒又大步出來,手中拿着一隻小盒交給從露。

從露接到手裏一瞧,原來是一盒月娘子家的胭脂。

常開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偶然見到的,聞着香氣覺得和她用的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挺好聞的,我就買了想送她。」

其實他一個大男人哪裏會「偶然」瞧見這些胭脂水粉,只因從霜幾日不來,他以為自己是哪裏得罪她了,有心討好她,特意找了好幾家鋪子,才終於買到這盒與她身上香氣一樣的胭脂,想不到連着幾日都沒機會送給她,這會兒經從露提醒便拿了出來,讓她帶給從霜。

從露忍住笑道:「表少爺還有話要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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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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