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思年是你嗎
兩人剛一進雅思軒,何將軍便一把扯過卞思年的衣袖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中。
卞思年一驚,奈何比不過男子的力氣,始終掙扎不脫。
“將軍這是何意?”卞思年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定了定心神說道。
“表面上的意思,恕在下多言,姑娘在青樓這等煙花之地,賣身要比賣藝賺錢的多,也更有機會翻身,何苦做個貞潔烈女。”
何將軍用手托住卞思年的下巴,致使她不得不仰頭與他對視。
“多謝將軍的一番好意,奴家覺得做個清倌挺好的。再者,將軍口口聲聲說只談風雅不談風流,現下這番行為,是否有些出爾反爾。”
卞思年絲毫不畏懼何將軍,迫人的視線緊逼着他,蔚藍的雙眸閃過一道寒光。
“姑娘這一晚我可是花了一千六百兩的黃金,汝以為本將軍花那麼多錢只為與你單聊天的嗎?
若姑娘肯將第一夜交付於本將軍,那麼另外四百兩黃金便是屬於姑娘的。”
見卞思年還是執迷不悟,何將軍有些惱了,自稱也從在下變成了本將軍,隱隱有警示之意。
笑話,想他大國舅的身份何時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大費周章過,若此女再好話聽不進去,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將軍何必花如此大的手筆,您大可留着這些錢去找別的姑娘,無需浪費在我身上。”
卞思年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沒有流露出任何被打動的神情。
這下何將軍是徹底被激怒了,一把將卞思年從懷中扯出,拉到了床邊,猛推倒在床榻上,將她的手越過頭頂扣在榻上,雙腿制住她蠢蠢欲動的腳。
“沒想到何將軍看着是個衣冠楚楚的君子,實則是個衣冠禽獸。”卞思年的藍眸掀起了波濤,現在的情形讓她無法再保持冷靜。
“呵,若姑娘識時務,本將軍自當以君子之禮對你,可姑娘並非如此。本將軍堂堂國舅,錢自然多的很,姑娘不必擔心本將軍下回沒有錢財去找別的姑娘。”
何將軍說著,手上動作也不落下,嫻熟的解着卞思年的衣裙。
“你!放開我!”卞思年奮力掙扎了起來,驚慌中忽略了他說的國舅兩個字。
曹操見時機差不多了,伸手扣了幾聲木窗,何將軍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犀利的眼神看向茶几旁的窗戶,攏了攏衣服拿起一旁的劍慢慢的朝窗戶靠近。
卞思年趁機穿戴好了衣裙,從床上一躍而起,閃到一旁拿起了一個燭台。
只見何將軍慢慢的從劍鞘里拔出了劍,一步一步走向窗檯,忽然猛的一推窗,將劍對準了外面,卻不見任何人影,只有黑透了的天。
遲疑的收回了寶劍,何將軍微微伸出頭想要一探究竟,結果下一秒就被一個手刀劈暈,倒在了窗台上了。
卞思年握緊了手上的燭台,心裏緊張到快要罵人了,果然青樓的就是事兒多,但總比露宿街頭餓死的好。
想及此,窗外忽然探進一雙質地不凡的靴子,接着便有一道人影撐着窗框躍了進來。
男子身高近七尺,月光下,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裏閃動着一千種琉璃的光芒。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卻緊抿的唇。
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着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黑色絲質冠帶,他的身上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氣息。
之前那匆匆一瞥並未仔細端詳過曹操,現在一看,倒是有些驚艷到卞思年了,再回想起那些史書上複印的曹操畫像,卞思年發誓這兩者絕對不是一個人。
但是這有些過於年輕了?曹操這時應該29了,這般年輕的模樣有些不太妥,看着倒像是20出頭的青年。
眼見曹操開始邁步朝自己走來,卞思年也無暇再想這些,慌亂的向後退去,直到後背抵在了冰涼的牆上。
知道自己無路可退了,卞思年心下一狠,將燭台對準了曹操,大聲喊道:“將軍倘若再上前一步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曹操不動了,看向卞思年的黑眸帶着深意,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自己倒了杯茶下肚,看似不經意的問道:“錦瑟姑娘這是何意?貌似是在下救了姑娘吧。”
說著,雙眸還示意性的掃了眼趴在窗台上的何將軍。
“若不是將軍早就潛伏在窗檯外,怎會出手的如此及時。”卞思年顯然不信曹操,他本就是以奸詐出名的,自然得小心為上。
“先不說我,倒是姑娘你的膽子讓在下望塵莫及,連國舅也敢再三拒絕,甚至出聲辱罵。”
曹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語氣平淡的說道,但他眼底流露出的一抹興味卻是無聲的出賣了他。
國舅?卞思年這才反應過來,一臉訝異之色。
三國時期,又是漢靈帝當朝,這莫不是何進?!她造了什麼孽,穿越過來還沒幾天,就陸陸續續見到大人物。
不對,先解決了曹操再說,卞思年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藍眸忽明忽暗的閃爍着,強裝鎮定的說道:“奴家覺得現下的情況,將軍怕是比我更危險吧,奴家只是罵了他一句衣冠禽獸,而您卻是動了手,甚至將國舅打暈了過去。”
“呵,這有什麼,只要我不留下任何蹤跡,這件事便是無果。況且只是讓他暈了過去,又沒讓他受傷。”
曹操邊說邊起身,一陣危險的氣息朝卞思年逼近。
卞思年拿着燭台的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視線不敢直視曹操。
不是她怕,而是不敢相信那如夢魘般纏了她足足十多年的人,現在竟如此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就像夢一樣。
瞧着卞思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獃,曹操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迅速的從她手中奪過燭台,放在一旁的榻上,惡趣味的將她困於自己的兩臂之間。
如此近距離的看着卞思年,看着那雙熟悉的藍眸,曹操的神情恍惚了起來,鬼斧神差的摸上了卞思年的臉龐。
這些年,他為了尋找童年時期的女孩,找遍了所有藍眼睛的女子,甚至動身去塞外的蠻夷之地去找胡人女子,終是一無所獲。
雖然他知道這麼多年小女孩肯定也長大了,但是那些有着藍眼睛的女人沒有一個給過他那種熟悉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這份執着源於什麼,是因為她那張給予了自己肯定的笑臉,還是因為她就像夢一樣,虛幻而飄渺。
畢竟不會有人就那麼平白無故的消失,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再也找不到。
“思年,是你嗎……”曹操盯住了那雙彷彿能將人吸進去的藍眸,輕聲問道。
卞思年聽到這一句話微微偏過了頭,深呼吸了一口與曹操對上視線。
他們只是童年時期見過一次而已,沒有必要讓曹操記着不放,他有他的陽關道,她有自己的獨木橋,他們二人之間本就不該有牽連。
卞思年暗地裏握緊了雙拳,將它們藏於身後,語氣冰冷的回應道:“將軍請放手,奴家名喚錦瑟,並非什麼思年。”
曹操的心臟驟縮了一下,黑眸愈發的深邃,也讓卞思年更加的看不懂。
“錦瑟姑娘收拾一下,明個兒我們再見。”
曹操莫名的說了這麼一句,直讓卞思年摸不着頭腦。
走至窗邊,揪着何進的衣領一把將他拎起,曹操回望了一眼依舊呆愣在原地的卞思年,嘴角微微上揚,眼角的淚痣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一種異態的美。
“記住我的名字,在下曹操,字孟德,錦瑟姑娘可喚我……阿瞞。”
曹操故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語氣,眼底帶着不易察覺的狡黠,帶着何進跳下了雅思軒。
等卞思年趕至窗邊時,早已沒了身影,只留下空氣中淡淡的一句,“錦瑟姑娘可喚我……阿瞞。”
卞思年沒好氣的笑了笑,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頭髮。
我當然知道你是曹操,不僅你的字表和小名,還有你畢生的經歷,你的一切我都爛熟於心……
卞思年嘆息着,抬首望向明凈的月亮,心裏已是惆悵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