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歸宿
塔倫騎士長心情沉重。
作為賽西爾伯爵的心腹，塔倫對超凡力量很了解。
塔倫本人，也是超凡者。
只是時代變換，騎士八美德，已經逐漸成為道德範疇的要求，而不是獲取超凡力量的路徑。
塔倫騎士長內心，並不敬畏超凡力量。
強大如霍頓爵士，只不過是金雀花王室供養的高級打手。
尊貴如紅衣主教奧斯頓，在賽西爾伯爵大人面前，也要保持謙卑。
賽西爾伯爵大人曾私下說過，超凡力量衰退，是真實發生並且無法阻擋的。
終有一天，巫師，這些人上之人，會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塔倫騎士長深以為然。
可是，眼前這個黒巫師……
恐怖的超凡力量……
殺傷力驚人的邪惡法術……
肆無忌憚的施法……
當一個巫師掙脫權力、法律的束縛，徹底放飛自我，竟然如此恐怖！
這還只是個巫師學徒！
兩百多年前，黎明巫師遍地走，正式巫師不如狗的年代，又該是什麼樣子？！
騎士們節節敗退！
銳利的長槍、艱苦的盔甲，在黑巫師的法術之下，脆弱的可怕。
幾位大騎士，憑藉堅定騎士信仰的加持，才可以稍微阻擋一下。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塔倫騎士長回頭看了一眼。
霍頓爵士躲得遠遠的。
這個，指望不上。
塔倫騎士長內心很清楚。
霍頓爵士的實力，來自身上的超凡物品，自信，源於皇家巫師的身份。
現在，超凡物品已經損傷大半。
而狂暴的黒巫師夏洛特-哥爾，想必也不會對皇家巫師心存敬畏，更不會手下留情。
“斯特恩大人！”
塔倫騎士長喊道：“您必須做些什麼，不然我只能下令撤退，將戰場交給教會。”
……
……
神恩祭祀斯特恩臉色平靜。
這些騎士，只不過是消耗品。
相比於夏洛特-哥爾，這些代價不值一提。
斯特恩一點也不着急。
這位好運又倒霉的黒巫師，現在有多威風狂暴，以後就會有多悲慘可憐。
好運的是，他有一段非凡的經歷，是新天鵝城堡事件的倖存者，見證過半位面，很可能還接觸過神明級別的超凡存在！
倒霉的是，他遇上了自己！
斯特恩作為光明教會高層，對真實世界的了解，遠比絕大多數人深刻。
超凡力量衰退的速度，正在加快。
巫師戰爭之後，最後一個晉級的正式巫師，已經要追溯到一百前。
真正可怕的是，作為神恩祭祀，斯特恩至今從未沐浴過神恩，從沒有得到過光明女神的回應！
教會的高層，甚至已經“女神”兩個字去除。
光明女神教會。
光明教會。
兩個字的差別，卻隱含了讓無數白袍恐懼的東西。
斯特恩也恐懼。
所以，任何有關神明的線索，都必須重視。
比如，眼前的黑巫師。
再比如，巫師戰爭的核心地區，湮滅森林。
“不要急。”
斯特恩對塔倫騎士長說：“想要捕捉髮瘋的野獸，首先要將野獸的力氣消耗乾淨。”
塔倫騎士長愣了一下，皺眉：“我參加過狩獵，也遇到過發瘋的野獸。最好的解決辦法，肯定是快速殺死，不然，很可能會有很多平民受傷害。”
斯特恩長嘆一聲：“可是，那會破壞野獸好看的皮毛。”
塔倫騎士長聽明白了，有些憤怒。
“看。”
斯特恩並不在意塔倫騎士長的冒犯，提醒：“野獸的力氣快耗盡了。”
……
……
夏洛特有些疲憊。
剛則易折。
盛極而衰。
再飽滿的精神力，也有耗盡的時刻。
夏洛特像是猛然驚醒。
周圍，空空蕩蕩。
空氣中瀰漫著法術污染。
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屍體。
再遠處，是嚴陣以待的騎士、白袍巫師。
夏洛特更疲倦了。
活躍的靈魂，也有衰竭的跡象。
這種感覺，真糟糕。
清醒和理智，在回歸。
但是，膨脹的力量感，也在極速遠去。
即便自己有懷錶，但又能撐得了多久。
夏洛特轉身就逃。
熟悉的逃亡，又要開始。
……
……
斯特恩一點也不着急。
黒巫師，已經被打上了秘法印記。
他，已經逃脫不了。
最後一段旅程，就讓自己親自送他走完吧。
斯特恩追了上去。
塔倫騎士長不敢怠慢，也跟在後方。
很明顯，黒巫師已經是強弩之末。
晉級，很可能已經失敗了。
前方一陣法術波動！
一道死灰色射線迎面而來。
斯特恩面不改色，甚至沒準備耗費自己的精神力。
聖物之盾！
斯特恩身上，浮現聖光凝聚的盾牌。
血肉分解，被擋住。
斯特恩繼續追趕。
有超凡物品的加持，自己的速度優勢十分明顯。
更關鍵的是，前方的黒巫師，狀態越來越差，已經到了肉眼可見的程度。
黒巫師再次出手。
霜凍射線！
垂死掙扎罷了。
斯特恩十分冷靜。
一道璀璨圖章矗立。
輝煌圖章！
作為光明教會的高層，可不是霍頓那樣的貧窮巫師能比的！
黑巫師站在原地，放棄了逃跑。
準確的說，是沒有能力逃跑。
斯特恩輕笑了一聲。
進階高級巫師學徒，怎麼可能輕易成功？！
尤其在超凡力量衰退的年代，超凡存在，已經極少回應巫師的呼喚。
巫師自然進階的成功概率，已經低到令人髮指。
只有教會這樣的大勢力，才保留着藉助超凡物品，強行進階的路徑。
斯特恩冷漠的看了黒巫師一眼：“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邪惡驅散！
作為光明的信徒，斯特恩是對付不死系黒巫師的專家。
一道柔和但堅定的光芒，籠罩向黑巫師。
果然。
黒巫師掏出了懷錶。
這種時光類的超凡物品，的確難以對付。
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斯特恩謀划已久，早有準備，抬手施法。
聖光術！
一團閃耀的光球，升到半空，照亮了叢林。
殘留的法術波動，被凈化。
被死亡系法術輻射毀滅的草木，開始重新煥發生機。
看起來，如同神級。
懷錶的超凡效果散去，處於聖光下的黒巫師，陷入的痛苦的掙扎。
精神力乾涸枯竭，靈魂被壓縮克制，甚至肉體開始崩潰。
遠處的騎士們歡呼起來。
邪惡的黒巫師，終於要被殺死了！
斯特恩面色平靜，小心拿出一個充滿銹跡的盒子。
巫師戰爭時代的超凡物品！
巫妖命匣！
正式巫師已經十分罕見。
巫妖早已經成為傳說。
巫妖命匣，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沒想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場。
斯特恩不需要活捉黒巫師。
巫妖命匣，可以捕獲靈魂。
到時候，黑巫師的一切記憶，包括半位面中的一切，會完整的呈現出來，可以慢慢欣賞。
糟糕。
黑巫師的靈魂開始崩潰了。
斯特恩微微皺眉，加快了腳步。
……
……
夏洛特不想死。
自從踏上超凡之路，除去在自由巫師協會的那段時間，夏洛特其實一直面臨著死亡的威脅。
尤其最近，陰差陽錯，陷入了持續不斷的追殺。
夏洛特已經不記得，自己多少次死裏逃生。
這一次，終於逃不了了。
在靈魂出現崩潰跡象的時候，夏洛特就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
晉級高級巫師學徒，終究是失敗了。
初級覺醒藥劑，終究沒有讓自己覺醒。
缺乏指導，讓夏洛特無法找到繼續超凡之路的方向。
尤其是相對罕見的不死系傳承。
夏洛特只遺憾了一秒鐘。
不過是死亡罷了！
沒什麼可怕的。
死亡，是所有生命的最終歸宿。
包括神明。
甚至文明、世界、宇宙，最終也要衰亡消失。
生而平等，是可笑的謊話。
但死亡面前，的確沒有誰有特權。
希望死亡能來的快些。
夏洛特平靜的等待死亡。
……
……
斯特恩感覺有些不妙。
黒巫師靈魂崩潰的速度，似乎超出想像。
這很不正常。
斯特恩微微皺眉。
法術波動已經消散，黑巫師的肉體已經死亡。
靈魂，開始溢散。
成為巫師，踏上超凡之路，追求的不只是人上之人的榮耀感，也為了擺脫短暫壽命的束縛。
真正能坦然面對死亡的，萬中無一。
否則，那些史詩英雄，就不會被長久讚頌。
斯特恩打開巫妖命匣。
很可惜，沒有辦法捕捉到靈魂。
邪惡的黒巫師，竟然真的主動迎接死亡。
就這麼死了？！
那自己豈不是百忙一場！
不對！
還有些微弱的靈魂波動。
斯特恩有些煩躁，再靠近一些。
一隻奇怪的手骨跳出來，站到黒巫師的頭頂。
是某種黒巫師的邪惡煉金產物嗎？
斯特恩暗自警惕。
手骨在瑟瑟發抖，卻站在黒巫師的頭頂不肯離去。
只是一隻弱小的活化生物？
斯特恩很快看穿了手骨的底細。
這種小東西，沒什麼威脅。
斯特恩微微皺眉。
黒巫師的靈魂波動，似乎又強了一些。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對！
斯特恩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黒巫師，是不死系的傳承。
而傳承，就是對超凡規則的解構、消解、模仿！
不深刻認同傳承對應的超凡規則，同樣無法獲得規則的認同，自然談不上進階！
而不死系傳承，最核心的規則，就是死亡！
黑巫師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坦然迎接死亡，才換來了規則的認可嗎？！
該死的黒巫師！
該死的不系傳承！
斯特恩心中有了決斷，抬手一道聖光術直擊黒巫師的頭顱！
靈魂，捕捉不到無所謂。
在一個光明教會神恩祭祀面前，一個不死系的黒巫師，進階高級巫師學徒，絕對不行！
黒巫師的靈魂，如同燭火般湮滅飄散。
斯特恩暗暗嘆氣。
算了。
能捕捉一點是一點吧。
斯特恩再次打開巫妖命匣，耐心的捕捉靈魂碎片。
一隻蒼白乾枯的手，悄無聲息的摸索着，用力握住了斯特恩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