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真相
柯盈抿了抿唇,呼吸已經很急促了。
“我和你外公為了救好你娘,搜羅了不少葯,她起初不想吃,覺得既然遲早要死,那吃了也是浪費,後來還是為了你才願意一試的。那些葯雖然沒能完全治好她,但也讓她的氣色稍好了些。等到她好轉后,我想去找悠柔……”
“咳,你還是叫我娘的全名吧。”
楚瑤終於受不了的出聲提醒。
這種感覺真是太難受了,每當看到柯鴻哲用着溫柔深情的模樣喊出悠柔兩個字,她只想起雞皮疙瘩……還想順便給他一拳。
叫自己妻子時連名帶姓,叫她娘時卻是只有名字,這樣真的好嗎?
聽了楚瑤的話,柯鴻哲的臉似乎是暗了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算是勉強接受了楚瑤的“提議”。
“可當我去她的住處找她的時候,才發現她竟然已經不住在那裏了,我問了周圍的人,他們說她已經離開好些天了。”柯鴻哲面上有了悲色,“算算時間,似乎是我聽聞楊芸出事時離開后的幾日,她一定是生氣了,才不告而別的。”
楚瑤:“??”
生氣了?生你的氣?
你恐怕想多了,依我看,娘是覺得你煩不勝煩,才在你走後趕緊逃離的。
楚瑤心中默默的說著,垂下了眸。
“我找了她很久,都沒找到,只得給周圍的人一些錢,請他們在得知悠……楚悠柔的消息后及時告知於我,這之後我就回了門派。”
“我娘姓楚?”楚瑤突然出聲。
“嗯,你隨你娘的姓。”柯鴻哲看了她一眼。
楚瑤皺着眉,不知道低頭想着什麼。
“哼,你連爹都沒有,不姓你娘的姓又該姓什麼?”柯盈狠狠瞪着楚瑤,冷聲的嘲諷。
楚瑤莫名其妙的抬頭看她,“你瘋叫什麼?說的跟你有爹似的。”
“你!”柯盈氣急咬牙,“我當然有爹,你在說些什麼!”
“呵呵,你爹可是一心想着當我爹呢。”楚瑤冷笑。
“楚瑤!”柯鴻哲面色有些尷尬的出聲喝止。
楚瑤勾着唇無聲笑着,朝着柯盈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滿意的看到她又炸毛了。
這丫頭真是的,自己可沒惹她,她受了刺激心中不高興,就想把氣撒在自己身上?
想的美!
“時間一晃而過,兩年後我才又有了她的消息,鄰居有人曾在街上見過她帶着一個小女孩,我知道消息后就趕緊去找,終於再次見到了她,她變瘦了很多,可卻很有精神,看着楚瑤時的眼神柔和無比,只是對着我依然寡言。”
柯鴻哲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慶幸,又或是兩種情緒都有。
為了找到楚悠柔,他給了附近的鄰居一大筆晶石,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及時告知自己消息,但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年。
找到了楚悠柔,她的日子過的比起先前好了一點,柯鴻哲也是才知道她竟然很懂藥理,雖然獨自帶着孩子無法出去歷練賺錢,但卻可以在城中的鋪子裏找些活計,若不是如此,她恐怕根本無力照顧楚瑤。
尋到楚悠柔后,柯鴻哲高興非常,只是楚悠柔除了最開始的詫異外卻是表現淡淡,有禮的打了招呼后便話極少,見到柯鴻哲給她晶石和物品也都一概拒絕了。
柯鴻哲有些失落,但見到楚悠柔的驚喜卻讓他把這小失落放到了一邊,問起了她這兩年的近況。
楚悠柔的語氣雲淡風輕,可他卻知道她在平淡的身後肯定承受了常人無法忍受的痛楚與艱難,他憐惜非常,不由分說的就替她請了照顧的下人,不顧拒絕的購置了許多東西,只希望她們母女能生活的好一些。
柯鴻哲沒有冒犯楚悠柔的意思,自不會提出住在她家,而是在近處直接買下了一處宅子,打算陪着她一起。
他才住了三日,就收到了楊裕的消息。
門中老掌門壽元到了,到了選出新掌門的重要時機,作為最有機會的柯鴻哲,他必須回去了。
跟楚悠柔告別後,他就回了門派,在楊裕的鼎力支持下他終於順利的登上了掌門之位。
忙完繼任的一系列雜事後,他才找到了機會離開門派,再次去找楚悠柔,可是哪知這一去,就讓他看到了悲痛欲絕的一幕——
“……那天我才走到院子裏,就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還有她的凄厲叫喊。”
柯鴻哲聲音發緊,手已經不知何時的握成了拳,面上也有着痛色,“我走近一看,她身上已經中了劍,血流不止,地面都染紅了,而那兩個黑衣人正要對楚瑤下手,我及時救下了她,那兩人不是我的對手,交手過後便迅速逃離了。”
楚瑤咬着下唇,唇上已經有了點點血漬,她此時緊緊盯着柯鴻哲,不想錯過他任何一個字。
“你娘她氣息奄奄,只是留了一句話,遞給我一件東西,便撒手而去了。”
柯鴻哲看了看楚瑤,眼神帶了些憐惜和感嘆。
“說了什麼,留了什麼?”
楚瑤啞聲問。
“她讓我照顧你,不要對你說起她的事,也不要對你太過疼愛,只希望你能成功一個普通的修士,過着平淡的生活。”
說著,柯鴻哲就拿出了一個東西遞給了楚瑤,“至於東西,就是這個了。”
那是一個拴着彩繩的墜子,墜子是用修仙界很常見的白玉製成,形狀是朵祥雲,看着是一條項鏈。
不管是繩子還是墜子都很常見之物,不,說起來這東西比常見東西還不如,因為做工有些粗糙,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時間久了,繩子的顏色也有些暗淡,看着十分不起眼。
“這個東西是……”
楚瑤伸出手,有些畏懼也有些緊張的把東西給接了過來。
玉觸手冰涼,拿在手裏過了一會兒後方才有些暖意透了出來,楚瑤下意識把它握緊,就感覺到了它的通潤光滑。
“我以前見你娘戴過,應該是她的貼身之物了,留給你應該是想給你個念想吧。”柯鴻哲說道。
“她沒有說別的嗎?殺她的人是誰?”
楚瑤問道。
柯鴻哲眼眸一閃,搖搖頭,“她沒說,那兩個兇手也沒有留下線索,他們矇著面,不管是招式還是武器都沒有什麼特別的。”
“我娘帶着我艱難生活,手頭也沒錢,根本沒有招人眼紅的原因,這麼多年都沒有危險,可你一找到她她就出事了,我能不能懷疑,這件事跟楊芸有關,或者說,是跟楊裕有關?”
楚瑤冷聲說道,目光在柯鴻哲和柯盈身上掃過,問道。
“你胡說!”柯盈瞬間叫着否認,“不可能的,我娘最溫柔不過,怎麼可能會殺你娘!我外公也不會!”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楚瑤冷笑,“你娘也就罷了,我沒見過沒有發言權,可你外公是什麼人,你自己難道心裏沒點數?”
“我,不,不會的。”柯盈搖搖頭,眼淚流了下來,“他沒有理由那麼做,那個時候我娘已經是……他何必這樣?”
“盈盈說的不錯,他們都沒有理由這麼做。”柯鴻哲點頭,同意了柯盈的話,“我帶着你回到門派后,才不到一個月時間楊芸便去了,事實上我成為掌門的那幾天她的狀況就已經很差了,顯然時日無多。”
“這不是理由,至少不是說服我的理由。”
楚瑤站起身,“這麼多年我在門派里過的怎麼樣,你們都很清楚,這是拜誰所賜,你們也知道。”她說著便看向柯盈,“之前你要殺我,說是因為我娘勾引你爹,所以你娘才被氣死了,你認為這一切是我做的,所以對我接連追殺,那現在呢?”
柯盈眼睫一顫,抿緊了唇,沒有看她。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娘沒有勾引你爹,而且你也聽清楚了,是你爹一直在騷擾我娘,我娘都換了地方他還不消停!你娘是自己病死的,跟我娘沒有關係!反而我娘的死因蹊蹺,若她的死與你娘還有外公有關,那柯盈,我是不是也該把這筆賬算到你的身上呢?”
楚瑤滿眼的嘲諷,儘管有着淚,可狠色與痛意也還是讓柯盈心中一顫。
怎麼會這樣……
今天從爹那裏聽到的一切都讓柯盈措手不及,這與她預想的不同,自己堅持多年的想法竟然全都是錯的,她一直怪柯鴻哲對不起娘,還氣死了她,可現在才知道……
他的確對不起娘了,因為他愛上了別的女人,不顧娘親病重也想着去陪那個女人,但是他卻是的的確確救了娘的命,若不是他當初所做的事,那娘早就死了,也根本不會有自己的存在。
亂了,一切都亂了。
“楚瑤,你戾氣太重了。”聽了楚瑤的指責,柯鴻哲顯然有些不滿。
什麼叫他在騷擾悠柔?什麼叫悠柔是為了自己才搬地方的!
這不可能,他不承認!
“若你是我,那你恐怕戾氣更重。”楚瑤輕笑了一聲,“你還真是把我娘的話執行的很徹底了,她不讓你對我太過疼愛,你就對我放手不問,任着楊裕派人折磨我。你女兒一心殺我,你也沒有幫到什麼,柯鴻哲,我其實真的很想說,你沒有必要把我帶到沐陽宮的,那個地方,我真的一天也不想待。”
“我以為我想讓人欺負嗎?你是她的女兒,我對你的心情跟盈盈都差不了多少!”柯鴻哲有些氣急的模樣,不知道是楚瑤哪句話刺痛他了,“但是盈盈的外公知道了我曾對你娘動了心思,為此還冷落了楊芸,這才想讓你受點苦,為了讓他出氣,我只能不去阻攔,否則氣急了他,他會對你更狠!”
“呵,你看,他早就知道了你的心思,所以派人去殺我娘,又有什麼不對?”楚瑤挑眉。
她不想再提及沐陽宮的往事了,也許在柯鴻哲看來,前面十幾年都是他在庇護自己,他實際上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吃了那麼多苦。
給她安排了一個快死的師父,就是為了讓她不能再另拜別人,師父死後她就交給了杜松,那人整日安排活給她,打罵苛刻折辱,讓她幾乎連修鍊時間都沒有!
若不是楚瑤暗地裏與他鬥智斗勇,想辦法摸透他的性子好與之周旋,那又怎麼會有今天!
楚瑤承認自己心狠心黑,但這卻是她的生存之道,她改變不了那個環境,就只能改變自己來適應生存,走到今天一切都不容易,柯鴻哲提到楚悠柔時一派深情,可楚瑤卻只覺得噁心!
他自以為在照顧楚悠柔,卻根本不顧對方的抗拒,人家礙於禮貌才沒有直言拒絕,他不知道嗎,他傻嗎?他不,可他就是裝作不知,把對方的涵養當成他不要臉的借口,硬着頭皮往娘身邊擠!
楚瑤不知道那兩個殺手到底是誰,不管是楊裕還是別人,楚瑤都覺得柯鴻哲也脫不了干係。
沐陽宮那個地方,看來她離開是對的。
“楚瑤,你不要太激動,這件事還得慢慢去查才是。”柯鴻哲張了張嘴,皺了下眉說。
“事情我會自己查,等到查清之後我自會再來找你們。”楚瑤目光冷冷的從他們眼前掃過,冷哼了一聲便離開了。
她走後,柯鴻哲和柯盈相顧無言,前者是想到他今晚提到另一個女人的次數太多,面對着女兒有一些小小的尷尬,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而柯盈是因為知道的事情太多,有一些還與她曾經的想法完全相悖,這才心情煩亂不知如何開口。
“盈盈,天色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別忘了還得參加洲選比試呢。”
一會兒后柯鴻哲柔聲開口了。
柯盈卻是站着沒有動,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抬起頭看向父親,問了一句話:“爹,若是我娘不是外公的女兒,不是峰主的女兒,那麼你還會娶她嗎?”
柯鴻哲一愣,“盈盈,你說什麼?!”
“如果沒有外公的支持,僅憑你自己,恐怕是不能當上新任掌門的吧?”
柯盈目光中有着淡淡的冷意,聲音有些飄忽起來,柯鴻哲的臉卻是已經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