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放手一搏

調侃歸調侃，擔心歸擔心，任務擺在那，困難也是擺在那。

望着桌上整齊劃一地擺着6把嶄新的警用手槍，北亭的小會議室空氣同樣凝重，這是他們第一次直面通體漆黑的熱兵器，森冷的槍口彷彿要告訴他們，生死懸於一線。所以，即便曾經摸過此類槍械的李一亭，都不敢輕易開口。

陳天宇沉默許久才道：“都愣着幹什麼？按照編號，一人認領一把槍。”

沒人動作，劉紫辰率先發話道：“天宇，你確定咱們要攬下這個差事？”她並不是真害怕，而是看穿了陳天宇的猶豫，她也能估計到，一向熱血的陳天宇在顧慮什麼。

陳天宇下意識地摸摸鼻子，苦笑道：“我也不想攬這差事，但你覺得，以目前這騎虎難下的局面，北亭還有推辭的可能嗎？”

劉紫辰認真想了想：“差事肯定無法推辭，但配槍我們可以拒絕吧？……不說別的，你讓我和明月衝鋒到一線，可能連手槍保險在哪都找不到，更別說和犯罪分子正面交手了。”她這是在給陳天宇找台階下。

接受了配槍，就意味着接受了最危險的任務，這個誰都明白。

李一亭是內行人士，見狀也勸道：“四哥，紫辰說得有幾分道理。咱們北亭也不能完全被警方牽着鼻子走，到時候真要聽他們全權指揮，恐怕處處掣肘。我當時在會上也明確說了，咱們兩個機構的偵破流程有本質上的差別。”

他心思縝密地補充一句：“便宜行事才是我們真正的制勝法寶。”

“咳，哪有什麼便宜行事？全是空話。”陳天宇搖搖頭，“說白了，這次咱們的對手，跟以往那些擅長詭計、自作聰明的犯罪分子，完全不是一個性質。這是一場硬碰硬的戰鬥，火拚在所難免，沒有防身武器，分分鐘就是送死。”

劉紫辰和李一亭都沒有接話，大實話怎麼接？

一直在旁不說話的萬永坤，此時眼神卻頗為怪異，時不時地便搓搓手、握握拳，眼珠子裏也是頻頻冒綠光。作為資深獵戶，北亭第一號猛男，他早就想擁有這樣一把合法的制式武器，只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得到罷了，啥危險不危險，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這次配槍可謂是名正言順，不能不令萬永坤激動萬分啊。

曠梭很快看出了萬永坤的小心思，他自己也有些躍躍欲試，但他素來穩重，完全能夠體會到陳天宇的焦慮和擔心，無奈之下只能偷偷向沈明月使了個眼色，巴望着她能率先捅破窗戶紙。

沈明月雖然看上去嬌滴滴弱不禁風，像個大小姐的模樣，骨子裏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中二病，由她首發“揭竿起義”肯定再合適不過。

果然，沈明月一點就透，她展顏豪爽地道：“四哥，你們這是不是也太慫了，啊？咱們北亭這些年破獲的案子，哪一件不是險象環生？那些佈局周密、殺人如麻的案子，北亭都不懼，現在對手就直挺挺站在窩裏等咱們去抓捕，怎麼大家反而這麼畏首畏腳呢？照我說，殺進去就好啦。”

她說著話，沒有任何遲疑地拾起一把配槍，還故作姿態地瞅了瞅：“編號854303，得，這把槍歸我了。看老娘怎麼收拾他們！……”

陳天宇瞥了她一眼，波瀾不驚、紋絲不動，這小傢伙是給四哥我吃定心丸呢，但作為北亭的發起人，他能吃這套小把戲嗎？團隊生死攸關，他可不會貿然行事，更不會受人攛掇。

“喂，你們都說話啊？領槍吧！”沈明月有些急眼了。

還是沒人搭理她，沈明月頓覺有些尷尬。曠梭見狀不妙，也果斷地從桌上拾起一把武器：“四哥，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與其落人笑柄，我認為不如拚死一戰，咱們出生入死多少回，什麼樣的對手沒有遭遇過，抓捕的也個個都是窮凶極惡之徒。嘿，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有了防身武器的北亭，反而趕不上手無寸鐵的時候？”

聽到曠梭如此慷慨陳詞，萬永坤下意識地伸出了右手，不想，李一亭在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萬永坤猛然一哆嗦，還是沒敢去撿槍，打心底里，他始終還是有些畏懼師傅的，關鍵時刻還得聽師傅的指點。

看到這種狀況，李一亭只能無奈地苦笑道：“四哥，還是你拿主意吧，不論明智與否、對錯也罷，哪怕前方真的就是刀山火海萬丈深淵，我們幾個都堅決擁護你的決定。對手雖是全副武裝，可咱們也是久經沙場呀！”

話已至此，五個人都用熾熱的目光望向陳天宇。

“……”

“好！很好！”陳天宇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既然這樣，我就完整表達一下自己的觀點。咱們北亭絕不是什麼縮頭烏龜，只是不想當莽撞之徒。龔部長信任我們，老狐狸對我們寄予厚望，警方更是破例給咱們配備制式武器，這可都是我日思夜想、一朝實現的夢。坦白地講，我有點竊喜！但令我十分擔心的，就是整個北亭團隊的安危，這不是冷兵器時代，一發流彈就能要了咱們的命，不論你本領多麼高強，都是不管用的。咱們從來沒有接觸過熱兵器戰鬥，我不想因為任何一個草率決定，失去任何一名並肩戰鬥的摯友。”

“沒錯，我知道你們不怕死，可死也要有價值，至少應當拉幾個墊背的，擒賊先擒王，我完全尊重大家的選擇。北亭走到今天，已經有了為國效力的資格和實力，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大喜事！所以——”

他停下了話頭，果斷地把手放在冰冷的槍身上，寒意逼來。

“北亭全線出擊！不破樓蘭誓不回！”

會議室里片刻死寂，不過就像是閃電后的霹靂一般，突如其來地爆發出巨大的轟鳴：“不破樓蘭誓不回！不破樓蘭誓不回！”

咔咔咔，槍機聲不絕於耳，子彈上膛，刀槍出庫。

群情激奮，北亭即將奔赴屬於他們的敵後戰場，定要將九尾狐團伙一網打盡！

李一亭還算冷靜，他不失時機地提議道：“我去警隊申請借用靶場，出發前大家把手中的武器好好練一練，別真跟紫辰說的一樣，到時候連保險都不會開。”

萬永坤第一個附議：“太好了，我早就手癢呢，我先給大家來個大滿貫瞧瞧！”

“切，可勁吹牛吧你！”沈明月嗤之以鼻。

萬永坤傻呵呵地樂，他在用心琢磨手裏的傢伙什呢，其它人也是深感好奇，交頭接耳興奮異常。

陳天宇看上去表情淡定，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應該說，他完全沒有把握，自己的這個痛快決定，將來會不會給北亭帶來什麼不測，所以握着槍的手掌心都在不斷往外冒汗。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榮譽越大，危險自然也是越大。

就在這時，緊閉着的會議室大門被砰砰砰敲響。

我去，是哪個冒失鬼，如此不懂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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