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提議
兵部劉尚書道:“田大人所慮雖無不妥,但是如今北邊重兵將壓境,邊關危急,立刻奔赴邊關,協助守軍加強防禦力量方為上策,將士們可以邊戰邊練,以戰代練,田大人說要集中在後方長期整訓,長期是多久?十天八天尚可,時間太長,等邊關被破,番人長驅直入時再派出去,有何意義?”
很多大臣都表示贊同。
田農道:“以戰代練是不錯,怕就怕番人鐵蹄一到,便即全軍覆沒,十幾萬將士,立刻就變成一堆白骨,有何意義?”
劉尚書道:“田大人,你這話就不對了,你也未免太小看秦風和姜長歌的才能了,秦風以一寨僅數千人兵力,抵抗十萬綠林好漢猛攻三日而未潰敗,姜長歌當年以萬人兵力,跟十萬官兵激斗盈月,可見都是萬里挑一的將才,有這樣的將才,豈能讓北番一擊即潰?”
田農道:“劉大人,你主管兵部,應該非常清楚,跟官兵打,或跟綠林人打,和跟北番人打,是完全不一樣的。這支隊伍雖號稱十五萬,其實皆各寨臨時拼湊而成,軍紀如何,是否同心同德,皆成疑問,說是烏合之眾,也不為過,派這一支隊伍直接投到前線,這可合了民間一句話,叫肉包子打狗。”
劉尚書道:“田大人一介書生,你都清楚這些,難道秦風和姜長歌就不知道?他們這麼笨,卻能雄居山寨多年,豈不等於說我們官兵都是大草包?田大人,下官可不願意被人說成是草包之首哇。”
眾臣皆鬨笑。
田農不想再爭,對開平皇道:“皇上聖裁,反正臣堅持認為,秦風和姜長歌,暫不適合率部直接戊邊。甚至於,臣還認為,皇上直接任命秦風為帥,姜長歌為監軍,失之草率。秦風太年輕,姜長歌略老邁,山林之戰雖勇,一到北邊平川之地,遭遇北番鐵騎,其能力恐難堪大用。”
劉尚書道:“皇上聖裁,臣以為,邊關告急,強敵壓境之際,皇上不拘一格,唯才是用,直接讓秦風和姜長歌率部出擊,是審時度勢之舉,十分英明,絕無不妥。”
開平皇道:“好了好了,各位愛卿,你們也都說一說自己的想法。”
各大臣便都發表意見,自然是分成兩派,部分官員認為田大人所言有理,這群綠林好漢組成的烏合之眾,連正規的訓練都沒有過,直接投往前線,肯定是死路一條,秦風和姜長歌,直接破例任命為軍主將,本朝尚無先例,很難服人。畢竟就連樊英,武科狀元出身,也是做了一路從游擊做起,立功受賞無數一路升到邊關總兵,最近才能擔任中路軍的元帥,而秦風只做了一件事,就直接任命為一路軍元帥,地位僅次於樊英,很不合理。
以劉尚書為主的不少官員,則贊成劉尚書的主張,用人之際,就該不拘一格,現在邊關告急,每增加一個士兵,就增加一點力量,既然有這麼多的兵力,此時不派出去,更待何時?
眾人越吵越響,越爭越激烈,吵着吵着,一些官員甚至從懷疑秦風、姜長歌及綠林好漢的能力,變成藉機攻擊秦風和姜長歌的行為……原來,神風寨也好,百勝山也好,在多年與官兵的作戰中,難免與在座有些官員有過節,有些還可說是不可戴天之仇,沒吵起來的時候,大家都被宮殿的威嚴肅穆之氣節制着,把私人恩怨藏起來,一旦吵起來,就顧不得這些了。
秦風等人面對這些爭吵,只能低頭不語。
開平皇把耳朵捂起來,叫道:“別——吵——了——”
眾人急忙打住。殿裏很快就恢復了安靜。
開平皇眼看范真,溫言道:“范愛卿,今天讓你上朝,就是朕料到會有此事發生,你作為兩朝元老,又曾參加過北征西夷和當年南討逆匪之戰,你有何高見?”
范真道:“西夷和北番,皆長年游牧,善騎射,多驍勇,性野蠻,少約束,跟普通逆匪確實不一樣,所以老臣以為,田大人所慮並非沒有道理。”
田農等人都長舒一口氣。
卻聽得范真又道:“不過,劉大人說的也是對的,如今北番犯邊,國家危亡,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是一板一眼的不作權變,就會貽誤戰機,讓邊關吃緊甚至丟失國土,老臣記得,朝廷有戰時應急備案,對於兵源、軍糧、輜重等都是有過明文規定的,讓受招安人員直接投放戰場,也是其中一種應急之法。至於說這一回是整批招安將士集中送到前線,那確實是前無此例,主要是本朝也沒有過十餘萬綠林好漢一起接受朝廷招安的事情。那麼具體如何處置,陛下高瞻遠矚,非老臣這種尸位素餐者可比,就由陛下聖斷吧。”
開平皇道:“范愛卿,你這是說了等於沒說啊。”
范真道:“老臣久病家中,對於朝廷大事,所知有限,不敢妄談。”
開平皇道:“李愛卿,你有何看法?”
李太師道:“老臣以為,田大人對秦風和姜長歌不能信任,不僅是因為他們的年齡,也是因為他們皆出身江湖,而不是出身科場,卻忘了英雄不問出處的道理。老夫有個主意,可以消除這方面的顧慮。”
開平皇帝道:“有何主意,快說說。”
李太師道:“民間有句話,說的是,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既然懷疑他們的實力,就直接檢測,眼下京都第一勇士,莫過於八十萬禁軍教頭岑子南,他也是武狀元出身,若論武功,不在樊英之下,只因在弓馬方面有所不如,故而留在京師做禁軍教頭……老夫覺得,只消讓秦風和姜長歌,各自跟房子南比武一場,若能打個平手或者至少不輸得難看,就足於證明他們的武力都不弱。”
田農道:“相爺建議不錯。臣贊成。”
大臣們低頭小聲議論起來。
原來這位岑子南教頭,是樊英前一科的武狀元,據說是幼遇異人,上山學藝十幾年,本來其師父是看他資質過人,想讓他繼承衣缽,但他立志出仕而不甘心埋沒於江湖,學成絕藝后即下山,次年便連中三元,奪得武狀元,只可惜他所學略偏,與高手相搏很厲害,卻對排兵佈陣則知得不多,無法帶兵打仗,是典型的有勇無謀的人,偏他又自視極高,樊英幾次與他商量,要招他到麾下做一名先鋒官為國立功,但他自認為自己也是狀元出身,理應與樊英平起平坐,不願於居於樊英之下,故而再三謝絕樊英好意,一直做他的禁軍教頭。他的官階遠低於樊英,但以武學而論,樊英也忌憚他三分。尋常武將百十名近不得身。李太師抬出這個人來要跟秦風和姜長歌比武,實在是有些高看秦風和姜長歌二人了。在百官眼裏,秦風也好,姜長歌也好,只是名氣極大的草寇,跟正規的朝廷武將一比,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