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偶遇
蘇桃一個人走在校園裏的林蔭道上，初秋的陽光輕柔地傾瀉在她的身上，有些暖融融的愜意。周小南已經在着手幫她安排面試的事情了，她也想好好準備一下了，畢竟機會相當難得，而且也是小南好不容易爭取過來的。她準備去圖書館找點採訪相關的書刊材料，好讓自己面試的時候不要露怯。蘇桃一邊想着，一邊繞過人比較多的大路，轉而走了一條較為偏僻的小路。由於經常跟着周小南在學校里閑逛，她現在對博亞校園裏的路線分支已經相當熟悉了。她不想走人多的地方，現在她算是在學校里出了名，各種狗血八卦傳聞滿天飛，什麼邵桓先後約會蘇氏姐妹花、邵桓賀陽二男爭一女的狗血戲碼等都傳得沸沸揚揚，然而諷刺地是，自己現在和這兩位八卦消息的的男主角已經徹底斷了聯繫了。
“蘇桃——”一聲猶疑的呼喚打斷了她的思緒，蘇桃有些怔愣地回過頭，在她身後的果然是多日不見的賀陽——這幾天不見，他顯得愈發瘦削了，原本清朗俊逸的輪廓如今變得銳利起來，看起來整個人都有些憔悴，顯然他跟自己一樣，都度過了一段難熬的時光，可惜現在自己已經走出來了，而他卻沒有。蘇桃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見到他，那天爭吵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期間賀陽也不是沒有試圖聯繫過她，然而蘇桃不僅電話不接，還迅速地將賀陽的各種通訊方式全都拉黑屏蔽了，顯然是不準備聽他的任何解釋了。“蘇桃，是你嗎？”賀陽急匆匆地跑上前來，臉上帶了些懇求的神色，“蘇桃，求你不要走……你聽我說！”
蘇桃停下腳步，她決定讓賀陽把話說完，她不覺得賀陽的話能改變什麼，但是既然他執意糾纏，總是這樣一昧地逃避也不是辦法，這事遲早總要有個了結。既然如此，不如趁現在就把話說清楚，來個了斷好了。
想到這裏，蘇桃停下了腳步，她轉過身，抬頭正視賀陽，輕輕地說，“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們朋友一場，不至於這點情分都沒有。”
“蘇桃，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又幹嘛要說這些生分的話來傷人？”賀陽苦笑道，“我那天太激動了，可能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但是那天我們都太激動了，根本就不夠冷靜，在那種情況說得話又怎麼能夠當真呢。”
蘇桃波瀾不驚地笑了笑，淡淡地說，“可是我為什麼覺得越是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說的就越是真話呢？”
“激動的時候說的往往不是真話，而是氣話。”賀陽認真地說，“我承認那天我有過激的地方，說了一些有點傷人的話，可能讓你誤會了。但是那是因為我太害怕失去你了，你知道我到處都找不到你，打你的電話也沒人接的時候有多着急么？你還瞞着我去跟邵桓接觸，甚至還準備進入他們那個圈子，你知道我剛得知這些事的時候有多難過么？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他們那群紈絝子弟，尤其是邵桓。我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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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人，也許你這麼做有你的考慮，可是你為什麼要瞞着我呢？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又怎麼能知道，我剛從別人口中知道這些事的時候，你讓我怎麼冷靜得下來？”
“行了，賀陽，你為什麼不想想我當初為什麼不告訴你？就是你因為你的態度，你永遠抱着那個圈子就是洪水猛獸，裏面沒有一個好人，跟他們沾上任何關係全都是貪慕虛榮、自私勢利，但是實際上你根本不願意真正了解情況，在你眼裏立場永遠高於一切！我以前實在是太盲目了，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你本質是和邵桓他們是一樣的人，一樣狹隘、一樣自以為是！然而實際上你什麼都不知道！”
“蘇桃，我在這個學校里呆的比你久，邵桓和他們圈子裏的那群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我比你清楚的多，所以才會這樣告誡你。不是因為我是嫉妒或是狹隘，而是因為他們真的不值得交往，我不想讓你上當受騙。跟他們在一起，哪怕心志在堅定的人，也很難不受影響……”
“哦，這樣啊，那麼蘇櫻呢？她可是一開始就在那個圈子裏，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一起呢。她是本身就一直以來貪慕虛榮呢，還是心志格外堅定不受影響呢？”蘇桃嘲諷地笑了笑，“或者說，蘇櫻在你心裏就永遠是超凡脫俗的存在……”
“蘇櫻她是不同的……我們能不能不要什麼都扯上蘇櫻？你難道就是為了這個才不理我的嗎？”
“我也很想不要總是扯上我姐姐，我也很想是兩個人談戀愛，而不是中間夾着第三人……”
“蘇桃！你姐姐已經去世了，你為什麼要跟一個已經過世的人計較這些……”
“我謝謝你！我不需要別人來提醒我，我姐姐已經去世了！難道我自己不知道么？不是為了這個，我犯得着上趕子似的去找邵桓那些人么？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無情無義，不在乎自己的親姐姐的案子的兇手，還整天跟她這樣一個已經去世的人爭風吃醋的女人，是吧？既然我這麼自私狹隘、無理取鬧，你又何必來挽回這段感情？”
“我不過是說一句話，你何必這樣過度解讀……原來你是想進圈子，是為了你姐姐的事情……”
“呵，過度解讀嗎？只是正常理解罷了。”
“小桃，我們別這樣互相傷害了。我沒想到你想進圈子，是為了調查你姐姐的事情，我誤會你了。”
“哦，凡是只要是為了姐姐，你就都可以理解，都可以原諒了。為了蘇櫻，進入中心圈子就變成了高尚的行為，這樣在你眼裏我的形象有變好了對嗎？也是，一開始我能入你法眼，不就是因為我是蘇櫻的妹妹么？或許除了這個身份和這張跟蘇櫻相似的臉，我就沒有什麼別的價值了。”
“不是這樣的，小桃，你為什麼非要這樣理解？”賀陽痛苦地說，“難道在你眼裏，我們的愛情就是因為蘇櫻嗎？我在你心裏就是那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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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誠的人么？難道我們之前在一起的快樂都是假的嗎？”
“我不知道，”蘇桃閉上眼，飽和的淚水順着眼角滑了下來，“賀陽，我不知道。這才是最可怕的，你知道嗎？當我開始質疑自己的感情的時候，這段感情就再也回不去了。你知道嗎？我姐姐不是橫亘在我們之間最大的障礙，如果我們真的足夠愛，我們根本就不會因為這個質疑自己的愛情。我質疑的並不僅僅是你對我的感情，還有我對你的感情。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賀陽。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賀陽，或許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是我真的想說，我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愛過你。自從那晚以來，我就一直在懷疑，我看見你發火的樣子了，你誤會我、不理解我，我當時失望透頂了你知道嗎？”
“對不起，蘇桃，是我的錯。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了。”賀陽慌忙說道。
“不是這樣的，賀陽。那種失望透頂不僅是對你，也是對我自己。我發覺我不喜歡你這樣子，很不喜歡。我覺得你不是我以為的那個人了，你不是那麼完美了。當我發覺自己這樣的想法的時候，我覺得悚然一驚，你知道嗎？我這麼可以這麼想，哪有人能夠真正完美無缺，可是當時我真的是這麼想的。我有一種你從神壇跌落的感覺。如果僅僅是懷疑你不愛我，我或許還會有力氣做些什麼，讓你真正愛上我。或許我會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會有未來，還會有希望。可是我現在質疑的是我自己，我覺得我的勇氣已經在這種質疑和被質疑中耗光了。那一刻我就開始懷疑了，我當初那麼愛你，到底是在愛什麼呢？我愛你那麼善解人意，能夠理解我的孤獨和悲傷，愛你對我的安慰和照顧，愛你對我的精神世界的理解和包容，這些愛全都是你在給予，如果僅僅是懷疑你不愛我，我或許還會有力氣做些什麼，讓你真正愛上我。或許我會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會有未來，還會有希望。可是我現在質疑的是我自己，我覺得我的勇氣已經在這種質疑和被質疑中耗光了。”一直都只是在獲取。你在我眼裏似乎是完美的全能的形象，能把我從孤寂中解救出來。可是當你表現出一個普通人都會有的情緒時我就覺得你不該是這樣的，我愛的人不是這樣的。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或許愛的並不是你，而是一個完美的幻想。我愛的是一個自己腦補出的完美的形象，能夠永遠安撫我、理解我的形象。而不是一個真正的人，一個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需要我去安慰的人。賀陽，對不起，可是我覺得也許……”
“我們可以繼續磨合啊，談戀愛不就是磨合和幻滅的過程么？”賀陽繼續說道。
如果僅僅是懷疑你不愛我，我或許還會有力氣做些什麼，讓你真正愛上我。或許我會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會有未來，還會有希望。可是我現在質疑的是我自己，我覺得我的勇氣已經在這種質疑和被質疑中耗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