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發瘋
在楚三夫人來看,她陪着楚芊眠無可指責。但她的話一落地,就見到詭異的一幕。
兩個頭一回見面的人,樊老夫人和楚芊眠鬼鬼祟祟的對視一眼,隨即,樊老夫人沉默無言,似乎還在考慮要把楚三夫人攆去“當客人”,而楚芊眠有一絲歉意。
楚三夫人並不笨,知道這裏面有內情,對繼續動心思的樊老夫人綳一綳面容,對楚芊眠柔聲:“不管是什麼事情,伯母陪着你。”
楚芊眠對她嫣然,重新對樊老夫人點頭:“伯母不是外人。”
“請隨我來。”樊老夫人對房裏走。
樊家的僕從們招呼女眷們三三兩兩離開,楚三夫人、楚芊眠跟在樊老夫人身後。
“關門。”
隨着這一聲,兩個丫頭一左一右把門帶好,在外面守着。
泥金雕壽字的屏風,充滿着喜氣,在楚三夫人的眼裏突然陌生。紅漆卷頭長條幾堆滿壽桃,也似乎張揚殺氣。條幾下面敞亮,不可能躲避着人,但楚三夫人如臨大敵。而屏風後面站個紈絝不成問題,楚三夫人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屏風過來的方向。
楚芊眠沒有功夫為三伯母感動,見樊老夫人轉身目光炯炯,她從袖子裏取出帕子包的三張信箋,大紅的印,剛勁有力的字跡,跪下來雙手遞上去。
同時,鏗鏘有力:“楚芊眠奉父母之命,依婚約前來拜見。”
第一張信箋上,寫着“樊好與楚雲期一見傾心,願結兒女親家。”
樊老夫人淚如泉湧,從她的懷裏也取出帕子包的三張信箋,打開來,大紅的印,黑色的字,和楚芊眠取出來的一模一樣。
這就驗證結束,“我的孩子,總算把你盼來。我已燈盡油枯,為了等你,這才苦苦的熬着歲月……。”樊老夫人放聲大哭。
她手裏有三張信箋,她的話里對婚約依賴信任。那麼,她不應該是“樊家小子不成人”的根源。
要知道這婚約么,可是很嚴謹的。
今天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見一見冠軍侯府的當家女主人姜氏。楚芊眠想到這裏,楚三夫人嚴防的泥金壽字大屏風的後面傳出一聲動靜。
“啪”地一聲,好似有什麼摔落地上,把眾人的視線吸引。
有一個女人走出來。
乍一看,好似地獄裏的鬼跳出來。沒有血色的臉蒼白與其說像一張白紙,倒不如說更像雪川崩塌時萬年沖刷着的白石。
偶爾有一點兒的血色隨着激動浮上來,很快就讓她的失魂落魄沖走。
深一腳,淺一腳,她邊走邊喃喃。
“不可能!……。死鬼有別的遺言,我怎麼不知道,他走了有十年,我怎麼不知道……。”
這個人,她穿着侯夫人的冠服。
樊家只有兩個女主人,一個是老夫人,另一個就是侯夫人。而屏風后的方向是耳房,這是個偷聽的好地方,楚芊眠不用怎麼猜,就想到這是侯夫人,母親曾說過她娘家姓姜。
她應該上前拜見,但姜氏狀若瘋狂的神情讓人害怕。楚芊眠又不想當失禮的晚輩,就對樊老夫人看過去,等着她為自己介紹,拜見樊家的這件大事就算完成。
一陣風,“呼”地從她腦後刮來。
這是在房裏,這是酷暑天。見到樊夫人姜氏出來,守門的兩個丫頭露出意外,正準備打開門。這些,都不可能出來席捲般的風勢。
電光火石般,楚芊眠明白過來,一把抱住樊老夫人,憑本能往一個方向一閃。
好險!
有什麼從她身邊撞過來,因為樊老夫人挪開位置,姜氏重重撞到老夫人身後的羅漢床上。
“通”,有一大聲,光聽着就讓人疼不可當。
但姜氏好生的強悍,或者說一個讓丈夫隱瞞十年的人,產生的憤怒讓她強悍到不在乎這記狠摔。
雖然身上的衣裳不適合大跳大躍,但姜氏很快站直身子。她面上的瘋癲下去了,換上來的是極寒冰柱的目光。
“不可能……我為什麼不知道……”她喃喃的還是這樣說著,目光在樊老夫人和楚芊眠身上輪流打量,似乎在醞釀下一次攻擊。
這個人莫不是瘋了?楚芊眠這樣的想着。
只有瘋了的人才會蓄意撞擊吧?要知道她撞的可是婆婆。沒有想到這對婆媳的關係居然這麼不好?
想到這一撞如果中了的後果,楚芊眠對樊夫人有了憤怒。
但她從來不是衝動的性子,又要守着客人的身份,這又是她頭一回往樊家拜見,哪怕樊夫人再不佔理,有樊老夫人在,也輪不到楚芊眠剝姜氏的麵皮。
再看樊老夫人冷笑一聲,也憤怒發作,手中的三張信箋對着姜氏一晃,把第一頁上,兒子樊好的大紅私章給姜氏只看一眼,就一面往懷裏收,一面怒道:“你想損毀你丈夫的遺言?給我聽好,有我在一天,你休想!”
姜氏不是個真瘋子,發現局勢對她不利,而她又沒有借瘋得手,對樊老夫人的話還算冷靜,繼續原地站着。
只是不善的眸光投向楚芊眠。
這個按婚約來說是婆婆的女人,在這頭回的見面里,眸光中閃動的仇恨層層疊疊,好似見到萬年大仇人。
這種眸光讓人不快。
楚芊眠已很不喜歡她,但還是願意竭力的體諒她。樊夫人讓隱瞞十年,忽然知道真相,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這都是莫大的痛苦。
但這痛苦,卻不是她強加到別人身上的依仗!
見她轉向自己,楚芊眠緊緊的板起面容。
教訓姜氏,就今天來說,有不合適的地方。但抗衡中還擊,楚芊眠可不會後退一步。誰叫姜氏是先出手的那個?
她不動聲色的在姜氏隨時又要發瘋的眸光中等着。
在剛才能救下老夫人,有防備的時候更不會怕姜氏。一個雖瘋而有力,另一個卻年青氣足。在家裏深受父母疼愛的楚芊眠,不算學過功夫,卻強過身健過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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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冷忽熱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