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花花奇遇記(四)
所有人都以為這僅僅是偶然的一次敵襲,然而並不是。
緊接着,接二連三的手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從天而降,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站在遠處拿着彈弓射的一樣,讓人搜尋不到目標的同時就像是一隻只無頭蒼蠅。
無法,新兵基地中百餘名士兵與工作人員只得暫時先躲避到地下的防空洞裏,以躲避這次突如其來的敵襲。
地下黑漆漆的一片,幾百人各自佔據了一片角落,臉色難看的坐在一起,面面相覷。
很少有恐怖分子腦子出問題會襲擊基地,尤其還是他們這樣的新兵基地。又浪費時間,又討不了什麼好處,就算是殺了幾百個新兵讓後方無從支援又如何,解決不了從根本上開始的問題。況且他們新兵基地的地點向來都是秘密,除了少數一些負責新兵的長官知曉,部隊其餘人根本就不會關心。
教官沉着臉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剛剛的爆炸中至少死了有二十幾個新兵,實在是在狠狠的打他們的臉。
他猶豫地看了一眼抄着胳膊靠在一邊的花無漸對葉挽道:“葉隊,我們現在怎麼辦?”上頭的爆炸聲還在不斷的響起,都用不着去看就知道新兵基地大概已經被炸的七零八落夷為平地了。他們作為新兵基地雖然也同樣配備高科技武器和探測器,但是再怎麼說大多都是剛開始訓練的新兵,人數也佔劣勢,且個個都是以特種兵為目的培養的偏向於單方作戰的隊員們,想要持槍上去大規模的反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他們只能老老實實地躲在防空洞裏,等着上頭的攻擊波過去,然後再一本正經地向上頭報告請求支援,以解決這次的無妄之災。
教官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花無漸,欲言又止。
葉挽看他遲疑的模樣,大概知道這教官想要說什麼話。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新兵基地都安安靜靜迎來送往的沒有出過任何事情,花無漸一到這兒就被別人發現了蹤跡,甚至連他們基地的位置都摸得清清楚楚,還發手雷來給他們“送禮”。她沉默着抱着胳膊,心中雖然有同樣的疑惑,但是卻半點都沒有想要懷疑花無漸的意思。
他剛剛明明站得離爆炸地點有一段距離,爆炸根本波及不到他。可他偏偏考慮都沒有考慮還朝自己撲了過來,把站在一個十分危險的位置的自己撲到了邊上的安全地點。他甚至都不顧及一下自己,讓葉挽心中像是打翻了的油鹽醬醋一樣五味雜陳的複雜。
教官心中的考慮她也知曉,不過硬要說花無漸是姦細的話,他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要救自己。她是A級兵種,培養一個需要耗費國家大量的時間金錢和精力,如果花無漸的目的就是她的話根本就不需要救她,說不定她就會被爆炸的衝擊波給震成腦震蕩,然後再也不會出現在那些恐怖分子的面前成為他們心中的噩夢。
所以葉挽覺得……這件事情跟花無漸應該沒什麼關係。
她沒有接那教官的話茬,教官心中略有不滿,卻也不敢說什麼。只是損失了幾十個新兵讓他心中難受非常,想要打誰一頓出出氣,以解自己心中這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花無漸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葉挽,突然手指微動,將一粒小小的金屬物件丟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子彈殼?!”教官眼疾手快的將東西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番,厲聲問道:“這不是我們基地有的子彈,你從哪裏弄來的?!”
“剛剛慌亂中撿的,我雖不知這是何物,不過仔細看看和你們的確實不一樣。想想這玩意兒對你們可能有幫助,就順手撿了。”花無漸雖然是回答教官的話,不過眼睛卻看着葉挽,現在是在對她解釋。
沒有任何人能夠當得起花公子的解釋,但是無眠可以。
葉挽接收到花無漸真實又關切的目光,沉默的從教官手中接過那粒子彈殼,看着上面刻着幾個小圈套着一個大圈的花紋,突然開口道:“這是大圈幫的標誌。”
“大圈幫?”不少人都奇怪的抬起頭,當中有少許人聽說過大圈幫的名號,不過更多的是一臉的茫然。“那是什麼奇怪的名頭,恐怖分子嗎?”他們大多都是在新兵基地呆了幾年十幾年的老人,新兵營除卻一些表現特別突出的新人會被選拔出進入各個正式部隊之外,其餘人沒有多大的晉陞空間,尤其是他們這種從老兵退休出來的,可能這一輩子都會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新兵基地里當教官或是做文職,沒有機會升職了。是以他們對外界的新聞和局勢的發展基本都不怎麼關心,更加不知道什麼外頭風頭正盛的恐分。
不過其中也有關心外界時局和上頭公佈的消息的,聽了葉挽所說抬頭問道:“是T國那個大圈幫嗎?”
葉挽點點頭,將帶有花紋的子彈殼傳下去給眾人傳閱道:“從這枚子彈殼看來,是的。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如果是別人冒名頂替的話也有可能。”
“大圈幫是什麼?”花無漸好奇的挑起眉。
“是一個販毒團伙,主要為圈錢,除主職販毒之外,恐襲,拐賣,搶劫,殺人,幾乎無惡不作。”葉挽看眾人都是一知半解的模樣,想了想解釋道。“如果是他們的話,那會突然偷襲我們這邊的新兵基地也不奇怪了,因為他們的活動範圍離這裏並不遠,在銀三角附近。”還有一件事葉挽沒有說出來,她這次會應邀來到這裏的新兵基地也是因為她的下一個任務目標就是大圈幫的首領拍卡,隊長讓她沒事的話可以先來這邊熟悉一下,有消息拍卡不日就會親自到銀三角附近來活動,也算是未雨綢繆。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綢繆什麼呢,就被對方打上了門,算不算是啪啪啪打臉?
還沒等葉挽繼續說什麼,就見教官猛地朝着花無漸沖了過去,嘴裏喊道:“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你是不是那邊派來的人!”失蹤的幾十人全都是他的學生,教官目眥欲裂,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憋着心中的怒火和害怕,只有在這個時候才得意宣洩。
他沖勢很猛,葉挽剛欲阻止,他整個人就朝着花無漸沖了過去,像是面對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葉挽皺眉,但見花無漸不慌不忙,輕描淡寫的一閃身,然後隨意的揮了下手,教官就像是摔倒一樣四腳朝天的躺在了地上,身上還踩着花無漸的一隻光裸的腳。動作之快,現場除了葉挽沒有人看得清花無漸的動作。
“我說了,我是在匆忙中撿到的。”花無漸雖仍然嘴角帶笑,但是笑容中帶着一絲危險的氣息。“麻煩這位兄弟動動腦子,如果本公子是那個什麼‘大圈幫’的,你現在還會好端端的活着站在這裏嗎?”
教官有如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他咬牙切齒不服輸地瞪着花無漸。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他的潛意識裏還是更想把此次的罪責推到花無漸的頭上,一下子損失了幾十個學員,他這個教官是做不下去了,只怕餘生也會帶着對那些學生們的愧疚和悔恨苟活於世。
他掙扎了一會兒,口中念念有詞,可是無論如何壓在他胸口的那隻形狀漂亮的腳就像是一塊鋼鐵,使得他半點也動彈不得。見實在掙扎不出,教官憤憤地閉上嘴,整張臉都因為生氣憋得通紅。
眾人驚訝非常,誰都沒有看清花無漸是怎麼出手的,不過一個個的心中對這隻花孔雀的看法卻變了。他並不是一個乾巴巴的紙老虎,也不是徒有其表的花孔雀,相反的他的身手似乎是相當的好,至少比這位教官好就是了。
花無漸一邊眉挑着,獻寶似的得意地看了一眼葉挽,心道:裝了好幾天的弱雞,也不知道在無眠心中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樣以為本公子是只花孔雀,紙老虎。不過早就想讓無眠看看自己的身手了,恰巧今日就給了他這個機會。
“行了你們。”葉挽頭疼道,並沒有花無漸預料中的崇拜又花痴地看着花無漸的表情,只是如她往常的風格一般,還是那張淡定又冷靜的面癱臉。
頭頂的爆炸聲逐漸變小,慢慢隱沒,重新歸於一片寂靜,就好似剛剛的襲擊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葉挽再次緩緩開口道:“既然是大圈幫……”她輕飄飄地掃了花無漸一眼,淡然的眼神似乎是在警告。花無漸聳了聳肩,笑了笑然後將腳收回,狗腿地跑到葉挽的身邊。給人一種如果他有尾巴的話,現在大概已經搖上天了的感覺。
葉挽被他的行為噎了一下,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對其他人嚴肅道:“大圈幫人數雖不多,但是無論是武器還是科技都屬中上,不是好對付的。如果真是他們所為,你們還是不要插手這件事情了。一會兒回去之後打好報告,聽從上級領導吩咐,再考慮是否是更換基地的事宜,基地中人員傷亡的事情處理好之後也不要再管,一切遵從上級,明白了嗎?”過兩日就是隊長跟她約定的去銀三角的日子,到時候拍卡的事情就交由她處置即可,不是這些新兵基地的人應當插手的。
她想了想又道:“況且現在僅憑一粒彈殼而已,還不能完完全全的確定是他們所為,一切還需要另做調查。你們心中雖是有氣,不過現在也暫時沒有辦法,還是那句話,聽命令就可以了。”
“難道我們被炸死那麼多學員的事情就這麼算了?”那教官咬牙切齒地問道。
葉挽看了他一眼,緩緩道:“遵從指令。”對她來說一個合格的士兵第一條就是絕對的服從上級的命令,就算心中有氣,再想把對方大卸八塊了出氣,也要看上級答不答應。
她心中微跳,總覺得自己這一行並沒有這麼簡單,那個拍卡也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好對付。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聽葉挽的話。葉挽雖然只是個受邀教官,官級也並不高,不過勝在出名,且經驗豐富,是個足以令得所有人臣服的老前輩了。葉挽說不行的事情,那必定是不行的。
躺着的教官心中難受,但是還是認真的聽從了葉挽的話,心中為傷亡的新兵們感到惋惜。
不多時,所有人都出了防空洞,上面果然幾乎都變成了一片廢墟,只有少數的房屋和宿舍還在堅強的屹立在原地,惹人心疼。
“太過分了。”有人喃喃道。
負責這片新兵基地的連長想也不想地小跑着先去想辦法聯繫上級,詢問下一步應當怎麼辦。
葉挽站在一片廢墟之前,目光幽深地看着逐漸熄滅的火勢,眼角微微下垂。
“你果然還是這個習慣哪,一生氣就會眯眼,眼角下垂。”花無漸負手跟在葉挽的身邊,看着她那張差點就要整張皺起來的小臉輕聲笑道。果然這個葉挽就是他的無眠呀,從各方面對人處事的習慣和小動作來看,幾乎就可以確定他們是同一個人了。只是不知道去到大燕的無眠是現在這個葉挽,還是以前的葉挽,或是以後的葉挽呢?
葉挽抿唇問道:“你到底是誰?”她可以不懷疑花無漸是否是什麼奇怪的組織派來的姦細,卻不能不懷疑花無漸的目的和來歷。花無漸明擺着是衝著她來的,還給她一種真真切切的熟悉感,讓葉挽不禁覺得自己可能不是第一次跟他相處。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她對這種虛無縹緲的無知和對未來無法掌控的感覺實在是有些擔心。
“我是誰?”花無漸重複了一句,“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壞人就好了。”
他想了想,抬頭認真地看着葉挽的眼睛,眼中充滿了認真:“無眠,你只要相信我,任何時候我都不會害你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