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近人
淡淡的薄霧消散在青雲之巔,落下的水滴浸漬在煙波江上,無數道身影閃過,目光緊緊的注視在燕都城頭。
黑袍之下,慘白的臉頰上,掛着一滴悔恨的淚珠。那破敗不堪的衣帶中,沉睡着一個可愛的嬰兒。他的呼吸聲顯得格外動人,猶如在微風中輕搖身姿從而發出那沁人心脾般的聲音的風鈴。
城樓之下,一時間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那身着銀甲的是燕國的五軍都督,玄策。透過茫茫薄霧,濃雲之下,他那稚嫩的臉頰上瀰漫著噬血般的殺氣,咧了咧嘴角,冷冷的笑聲成了最後一曲葬歌。
“劍閣弟子,誓死不渝。”被緊緊包圍住的劍閣弟子咬牙大喊,揮舞着手中的長劍湧入鐵甲中去。
“難道今日,便是我青雲門的死期嗎?”劍士保護着的青衣長老默默的嘆息道,他轉過頭凝視着城牆上的黑影,欣然一笑。
“報告三長老,影衛已經帶着少主離去了。”面色無光的看着前來報信的弟子,三長老輕聲說道:“沒想到星辰耀世竟給青雲門帶來了滅門之災,希望門主是對的,影衛,就靠你了。”
血霧籠罩住了整座燕都城,那大火焚盡了整個青雲山,這千萬幽魂便在着孤寂荒野中飄蕩。
龍鳳殿——
“陛下,你可不能怎麼做啊!陛下……”跪在階下的玉妃苦苦的央求,淚水不知不覺的就已經沾濕了整塊絨毯。
玉白色的修長手指緊緊的握着帕布,就連上面的紫金雕紋都褪色了幾分。
殿外的太監們聽到着嬌女般的哭聲,彷彿仙女下凡,曇花永現一般,不由自主的討論起來。
能讓燕國第一美人哭成這樣,自然是因為青雲門的事情。當今天下誰不知道青雲門忠心耿耿,卻換來了聖上的猜疑,最後就連前朝幾位有關聯的大臣都給抄家滅族了。
坐在龍椅上本是非常苦惱着的皇帝被這玉妃一鬧,都要龍顏大怒了。不過看在皇帝對這玉妃的寵愛上,他只是咽着氣捂着臉悶不做聲。
此時這帝都中的人,對這件事是有心而無力。當今天子的地位,是誰都沒權力動搖的。
“哦,納蘭修知道這件事嗎?”在聽到下人傳來的“喜訊”后,坐在椅子上的歐陽宇不禁大笑起來。
他對青雲門並無多大的敵意,只不過是這納蘭家與青雲門關係不淺,如今可正是扳倒納蘭家的好時機。
歐陽宇的狡詐可以算得上是無人能敵,他為了吞併納蘭家族而不惜把自己最愛的女兒嫁給了納蘭月,最終沒想到兩人一見鍾情,一廂情願,讓歐陽宇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充滿着陰氣,徘徊着殺戮與報復的歐陽府,現在是最歡喜的。
下人聽了歐陽宇的話,連忙回應道:“這納蘭家與青雲門世代交好,如此大事,有豈會不知,只不過是有心無力罷了。”
看着歐陽宇臉上得意忘形的表情后,那下人也是鬆了口氣。
“哈哈哈,納蘭修,你的死期就要到了,我會替你高興的,哈哈。”歐陽宇此刻明白,“此時無聲勝有聲”,不過那玉妃定會壞了他們的好事。皇帝尚且20不到,在美人面前的定力難保不會出什麼差子。
在吩咐下人下一步計劃后,他便召集了衛隊,等他一拿到皇上的意旨后便立馬殺進納蘭府。
“懇請皇上放過納蘭家!”玉妃那嬌弱的聲音環繞着大殿不斷的徘徊。
皇帝心裏倒是有些想笑,咧咧嘴角,向玉妃走來。他輕輕的扶起跪在地上的玉妃,看着她紅潤的臉頰,笑道:“玉妃怎麼這麼傻,納蘭修可是你的父親,朕的岳父,他一心為國為民,滿朝大臣可都看在眼裏。”
玉妃看着這個自己從來沒有愛過的男人,不禁的感到濃濃的愛意正油然而生。
小時候被寵慣了,而現在她才發現,眼前那有着王者風範的男人對她的心,一直都不曾變過。
被皇帝一把摟住,自己那柔軟的身體就像磁鐵相吸般的黏在一起。她感受到了從來都不有過的溫度正潤澤着自己的臉頰。
凝噎着的玉妃用着那清脆的聲音緩緩說道:“皇上的意思是?”
閉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着一生一世最愛的女人的溫柔的皇帝,也溫柔的說道:“聽玉妃的就是。”
皇帝知道自己不能抗拒自己對玉妃的愛,同時納蘭家的確代代都對帝王忠心耿耿。父親生前就對自己說過,納蘭家是皇家最大的依靠,只有它才能牽制另外三大家族,因此皇帝才會去真正的對待玉妃,也被玉妃深深的吸引。
“現在該如何是好?”坐在主位上的納蘭修一聲不吭,他就像一尊佛像,又好像被什麼觸動了似的,他將腦海投向了自己摯愛的女兒。
自己在心中默念道:“玉兒,這次這納蘭家的興亡,可就依你了,這燕都的夜色,已是近人。”
按捺不住着的納蘭德首當其衝,對納蘭修說:“大哥,此次必定是九死一生,我們要近早準備啊!”
周圍的長老們都點了點頭,紛紛相許。那納蘭月倒是說:“如果我們撤出燕都,就算是皇上想幫我們,那歐陽家都會緊追不捨。”
他的質疑雖然很有道理,可所有人都知道他納蘭月娶了歐陽文悅。
那歐陽文悅也算是先皇的女兒,當朝皇帝的妹妹了,就算皇帝要誅滅納蘭家九族,他都能安然無恙。
“夠了!”納蘭修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然後那連納蘭德都畏懼的氣勢瞬時間就讓所有人都安分下來。
納蘭德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自從父親去世后大哥也經常告誡自己安分守己,不要強出頭,要三思而後行。自己能當上那黑炎軍統帥也多虧了大哥,所以自己也是非常遵守大哥的話。
“現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玉兒身上了,月兒說的沒錯,大家先散了吧。”納蘭修望着所有人的眼神,他能感受到那種迷茫與無助。
此時的他多半也是沒什麼作用,這家族最後的興亡還是得看玉兒。自己總不能像前朝吳岳一樣提槍大破燕都城,一騎千里無處尋吧。
納蘭修用僅夠能自己聽到的聲音悄悄的嘆息道:“天意啊,天意。”
一旁走來的夫人看着老爺這毫無信心的樣子,笑道:“老爺難道還不相信玉兒?”她輕輕的把手放在納蘭修的肩上。
納蘭修也振作起來,用手握着夫人的手,“當然,她可是你我的驕傲啊!”看着納蘭修的目光,夫人咧了咧嘴角。
如同閃電化影般的速度閃現在萬里大地之上,身後緊追不捨的一道道殘影如同電閃雷鳴。
疾嘯的狂風呼好似翻湧的巨浪,那層層疊疊的巨浪之下,離弦的飛箭如同冰錐般鋪天蓋地的暴虐而來。
“凌虛化影”
那早已從城牆離去的黑人默默的在心中念到,隨後數十道身影悄然顯現,朝各處跑去
那緊追不捨的無數黑影見此情景,頓時分散開來。
眼前如勁風般降臨的黑影讓黑袍人大吃一驚,“只跟上了一個嗎?”隨後,黑袍人的長槍影現,剎那間殺氣重重。
“九溟槍”一陣疾風而過,黑袍人朝眼前的黑影刺去。突然那道殘影幻化開來,將其圍住,那一槍也被閃了開來。
“哼,人多算什麼,一個連話都不敢說的膽小鬼,沒有資格讓人畏懼。”黑袍人冷冷的笑道,隨後一個跳起,撲向早已被識破的本體,握在手中的槍靈如巨龍般咆哮着往黑影捅去。
黑影迅速在面前結出了紫晶防護網,雙手擋下了黑袍人的一擊,靈魂防禦也是擋下了那突如其來的暗勁。
隨即四周的黑影如海浪般向黑袍人涌了過來——那如毒蛇一般的暗勁猶如暗箭一般。一掌呼來,黑袍人往左閃去,一招回馬槍將黑影擊碎。
扭過頭看見身後用影刃朝自己劈來的黑影后,黑袍人只是在心中默念道:“化虛盾。”
一個玄幻般的盾頓時在黑袍人身後成形。那影刃在於幻盾碰撞的一瞬間,無數的靈氣威壓瞬間將黑影捏爆。
長槍再次劃過長空,一時間風捲殘雲,翻江倒海。
黑影見自己的分身無法與之匹敵,便在面前凝聚了一團火球。黑袍人也是有所察覺,“不陪你們玩了!”
九道槍靈化作一把把長槍,彷彿有了靈智一般,向四周刺去。黑袍人自己也將靈氣注入長槍,那毀天滅地的力量如碩大的盤龍,怒吼着朝黑影射去。
這四周的空氣凝聚到了極點,溫度高的駭人,同時那刀槍刃之間的摩擦聲不時的回蕩在空氣里,漸漸的如同被醞釀一般。
夜幕將至,城樓也寧靜了許多,突如其來的無絲雨將那勢如破竹的漫山大火漸漸澆滅。
天空中的夕陽初景如同殘血一般,孤寂的肆意開來,燕都上空的大雁不時的長鳴,彷彿在向上天訴求着什麼,用不了一會,便慢慢散去。
燕都的夜景很是撩人——那燈火燭鳴的夜市人山讓海,江邊嬉戲或是垂釣的人們在五色珠的照耀下更是歡喜。
“宇哥哥,今晚的月亮好圓啊!”那十七來歲的小姑娘笑着對旁邊的宇文成說到。
“雨兒妹妹若是喜歡,哥哥便把它抓下來給雨兒妹妹玩。”看着那圓盤似的月亮,宇文成玩笑着說到。
一個是傾國傾城的長公主,一個是文武雙全的末影軍大統領,可謂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望着雨兒那烏黑而柔情的水靈大眼睛,宇文成添了句:“是公主。”
那城雨有些心寒,她希望宇哥哥能像先朝宇文玄一樣,不畏王權,不怕死亡,手持殘劍,在千萬士兵面前,對沁如公主伸出手。
“為什麼,不肯叫我聲妹妹呢?”城雨自言自語的說到,身旁的宇文成自然也是明白她的意思。
“雨兒…妹妹,我,我會在皇上面前,在成年禮那天,向你,求婚。”宇文成終於將自己早就想對雨兒說的話全部都說出來,那小傢伙聽了,腦袋一熱,便親了宇文成一口,轉身笑着跑走。
宇文成的臉就像被畫筆塗上了紅色,愣了一下,晃了晃腦袋便帶着玩笑的大喊着:“雨兒你給我站住。”
水波蕩漾,掀起一縷漣漪,猶如仙女翩翩,好似飛蝶亂舞,那流星下的花園裏,是愛與詩意的五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