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學

生怕她不喜歡，傅媽媽還告訴她，房間裏的擺設和色調可以隨她的心意更改。

傅顏搜索了一下記憶，發現“她”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樣對這種粉嫩的顏色沒有抵抗力，也就沒有自作主張地讓傅媽媽改變房間的佈置。

僅僅只是這樣一件小事，她當時就看見傅媽媽的眼睛濕潤了，忍不住在心裏輕輕嘆氣。

這時候傅玥正坐在床邊和她說著話：“……媽去送人了，阿琰和爸爸一向都比較忙，爺爺倒是想來看你，可醫生不許他這麼晚……”

見傅顏沒有露出什麼不悅的表情，便又笑着問道：“一一是不是很喜歡演戲？”

傅顏想了想“傅顏”過去的想法，沒有反駁，她的神色落在傅玥眼裏，就是默認了。傅玥摸了摸她的頭髮，語氣輕快地道：“你央央姐姐有一家娛樂公司，你要是想在娛樂圈玩玩，正好請你央央姐姐帶你。”

“想演什麼就演什麼，想和誰搭戲就和誰搭戲，咱們家和凌家不缺錢，也不缺人。”

只要你開心就好。最後半句話傅玥沒有說出口，只是親昵地捏了捏妹妹柔軟的臉頰。

指間軟糯一片，她捻了捻手指，在心裏滿足地喟嘆，養了一個月，可算是養出點肉來。

依她看，妹妹還要再胖點更好看，最好肉嘟嘟地像年畫娃娃一樣……

完全忽略了她面前的妹妹已經年滿十六歲正在上高二的事實。

……

說到上學，過了年，學校也就開學了。

幾乎是大年初四一過，學校就迫不及待地給每個學生的家長發了報道的短訊。

傅顏的戶口年前已經轉到了傅家，學籍也調了回來，開了年就要轉學到帝都一中做插班生，學校的短訊自然發到了傅爸爸的手機里。

接到短訊后，傅顏的親生父親，京城牆內可以隻手遮天的傅正清先生在家裏完全是一個普通家長的狀態。

他感覺女兒不過剛剛回來，只在她們身邊待了幾天，怎麼就要開學了？高中的假期是這樣短的嗎，他明明記得家裏兩個大孩子上高中的時候假期要比現在長許多啊。

傅媽媽也是一樣的心態。

她每天恨不得寸步不離地跟着小女兒，保養得宜的面容上時時刻刻都掛着滿足的微笑，完全是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樣子，甚至私底下慫恿丈夫替女兒去學校請個假，再在家裏多呆一段時間再去上學。

好在傅正清比妻子清醒地多，他知道高二面臨著會考，而女兒又是剛剛來帝都上學，能不能適應學校的進度還是兩說，怎麼還能為了他們請假。

更何況，就算女兒請了假，他也不能天天待在家裏陪着。

他要是也順着心意待在家裏，帝都只怕沒兩天就要亂了套。

傅媽媽只好作罷。

所以到了年初五，傅正清還是親自開車把女兒送去了帝都一中。

送傅顏進校門前他下意識地想抱一抱女兒，低下頭去才想起女兒如今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只好收回手去，改為拍拍她的肩膀，語氣認真而充滿縱容：“去了學校，不要勉強，要是覺得跟不上，就和爸爸媽媽說。”

“學校哪裏都能上，但爸爸媽媽只有一個一一……”

後面跟着一中校長一道過來的市政廳陳秘書聽得目瞪口呆。

那邊傅正清留在校長室和花白頭髮的老校長說話，這邊傅玥帶着妹妹跟着老師走到教室門口，方才把書包遞給傅顏，微微彎腰看着她道：“有事就打電話，想打給誰都行，”說著她居然眨了眨眼睛：“當然，最好是打給姐姐我。”

傅顏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來，傅玥就笑眯眯地摸了摸妹妹的長發，在門外目送着老師帶她進教室。

教室里正在自習，從講台上看下去是一顆一顆埋在書里的黑色後腦勺。

“同學們，……這是今年轉來的新同學傅顏。”

“新學期希望大家能共同進步，再接再厲，在即將到來的會考里取得好成績。”

班主任老師是個帶着大黑框眼鏡看起來頗為嚴肅的男老師，他伸長脖子在教室里看了一圈，點了一個名字：“陳悅，你坐到後面那個位置上去。”

“傅同學，你就坐在陳悅那個位置上，第三排第……”

傅顏依言找到座位坐下，簡單地和同桌的女生打了個招呼，摸出書包里的課本翻看起來。

高二已經是分過科的，之前傅正清問過女兒，傅顏想了想選了理科。

她記得之前的“傅顏”成績就不錯，尤其是理科，在女生里算是佼佼者。

坐在座位上，她快速地翻完了課本，又側頭去看了看同桌的作業本。

同桌的女生應該正在補寒假的作業，本子上面一大片都是空白的，可見寒假是玩瘋了。

看了看左上角的一本練習本，知道了同桌小姑娘名叫言京，傅顏又去看她正在“埋頭苦幹”的習題冊。

一目十行地將能看到的題目都看了個清楚，對一中的進度心裏有了數，傅顏這才收回目光。

不出意料，這些題目對她來說很簡單，甚至是簡單地過分了。

從前她的數據庫里儲存着數千年來人類所有領域的精華，如今換了一個身體，數據庫雖然沒那麼好用了，但傅顏卻發現，只要有心去想，那些知識就能很輕易地重現在腦海里。

比起別的什麼人，她特有的數據庫在從前做“One”的時候，也算得上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這個發現讓傅顏這段時間都挺竊喜的。

補了一會兒作業，同桌的女生開始不自覺地咬筆，而後很快抬起頭來，習慣性地對身旁的人問道：“陳悅，這道題怎麼做啊？”

“是第三十九道題嗎？”耳邊響起的卻不是陳悅略沉的嗓音，反倒是清冽如水。

大珠小珠落玉盤。言京忽然想到這麼句詩來。

已經換坐到他們身後的陳悅聽見她問的話還沒來得及回答，便看見新來的轉學生從課本里挪開視線，微微抬頭向著言京的作業本看去。

從他的視角看，少女修長的脖頸如優雅的天鵝，弧度美好，長發紮成一束垂落下來，隱隱約約似乎能到腰際。

她的膚色極白，比旁邊不算黑的言京還要白好幾個色號，陽光一照，甚至能看得見長發之下的脖頸上細微的絨毛。

等回過神來，陳悅暗道不好。

他原本正在做一道複雜的算術題，現在這一打岔，腦子裏一團漿糊，他已經不記得剛才算到小數點后第幾位了。

而此刻的傅顏自然不知道身後坐的同學的想法，她正認認真真地給同桌講題：“……輔助線畫在這裏更好，雖然你的方法也可以，但是需要開平方，不太好算，如果這樣……那麼……”

傅顏輕輕鬆鬆地將這道題講完，她確認她的解題方法是最簡單也最容易聽懂的，結果等她一抬頭，卻發現同桌小姑娘正愣愣地看着她，眼睛裏散發著謎一樣的光芒。

仔細聽還能聽到她輕聲的讚歎：“真好看啊……”

傅顏好心地遞了一張紙巾給她，笑吟吟地提醒道：“同學，你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