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方興回道:「方艾說我們三個一起跟着那大漢的話,可能一起被發覺了,所以小的先跟在大漢後面,方元和方艾再跟在小的後面,小的跟久了怕那漢子認出來,便先回來了。」

方泓墨點頭贊道:「他倒是機靈,你先說說,那人都去了哪些地方?」

方興道:「那漢子走街串巷,也沒個固定地方,見着哪裏有熱鬧或是有亂子就去哪裏,到處打聽。光小的跟着的時候,他就進了兩家酒樓,一家茶肆,一家錢莊。那家茶肆小的也跟着進去,叫碗茶喝。那漢子也喊了碗茶,坐着和鄰座的人打聽最近的新事兒。小的聽人叫他陸九,也不知是哪兩個字。酒樓和錢莊小的就不好再跟進去了,怕被他認出來。不過在外面也沒等多久,那陸九就出來了。」

方泓墨問清陸九去過的酒樓茶肆與錢莊名字,賞了方興一把錢,讓他去了。

方元和方艾陸續回來,說的情況與方興大致一樣,只方艾最後回來,說見陸九進了平安坊西隅一戶人家后,他在外等了半晌沒見陸九出來,多半就是他家了。

趙振翼與李氏離開方家時天還未亮,回到趙府已經日出東方了。

才下馬車,從角門進去,就見從蘭匆匆迎出來,一臉焦急,又帶着些許追悔不及的神色。

趙振翼驚訝地揚起眉毛,李氏則「咦?」了一聲,問道:「從蘭,你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從蘭急急忙忙上前行了個禮:「老爺夫人,婢子心急,昨夜就回來了,可惜沒趕上,到的時候,老爺夫人已經趕去方家了,要是早知如此,婢子就等在方家外面了。」她語調中流露出深深的懊悔。

趙振翼見她如此,心知采嫣小產之事恐怕另有蹊蹺,所以昨夜從蘭才想來報訊,甚至冒着被當成逃奴的風險跑回來。

站在門口不便詳問,他便對從蘭道了聲:「跟我來。」

趙振翼夫婦把從蘭帶到外院書房,李氏急不可耐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從蘭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老爺夫人趕去方家,肯定是知道大小姐昨夜血崩之事。但其實,其實大小姐最初小產,是因為姑爺……」雖然大小姐本要她們隱瞞,但姑爺自己在方家二老面前承認了此事,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了,總不能讓老爺夫人仍然對此一無所知。

「什麼?!」趙振翼雖隱約猜到此事可能與泓硯有關,但親耳聽從蘭說出確實是因為泓硯,仍感震驚。

而李氏則是大為震驚,急忙問道:「怎麼會因為泓硯?到底怎麼回事?你前前後後都給我們說清楚了。」

「是。」從蘭點點頭,「大小姐把嫁妝給姑爺去買香藥引,後來香藥引漲了許多,大小姐就要姑爺賣了交引,可姑爺看漲得太好,又瞞着小姐買了回來。結果……年後就全賠光了。」

「什麼?」李氏氣得一把攥緊了手帕,心底暗罵這姑爺不着調,居然沒個月就能把采嫣的嫁妝賠光了,怎麼當初采嫣與自己都沒看出來呢?采嫣還口口聲聲說他比大哥能幹,以後繼承家業非他莫屬,可看着眼下光景,這方泓硯連自己妻子的嫁妝都守不住,還談什麼繼承家業?

趙振翼追問了一句:「采嫣什麼時候叫泓硯買的?」

從蘭想了會兒:「大概是去年十月里的事情。」

趙振翼發覺有點不對頭,因為香藥引那段時日漲得實在太凶,坊間眾人皆知,即使是不經商的他也聽到不少有關消息:「十月的時候,我依稀記得香藥引還未大漲特漲,真正漲瘋了的時候是臘月里,他原本買的是較低的價格,就算年後大跌,也不至於全賠光啊?」

「姑爺還挪用了他管的鋪子裏的錢,所以剩下的那些錢,先去平了鋪子裏的帳,就沒什麼剩下的了……」從蘭瞄了眼趙振翼,低聲說道。

聽到這裏,別說李氏氣得臉紅,就連趙振翼的臉色也難看之極。

「錢賠光也就算了,采嫣又怎麼會小產的呢?難道是氣壞了動了胎氣?可晗姐兒明明說她是摔的啊?」

「因為嫁妝都賠光了,大小姐氣壞了,和姑爺爭了幾句,氣不過拿茶杯丟姑爺。姑爺抓着她,推來推去時,小姐就摔倒了。」

趙振翼鐵青着臉問道:「這是你親眼所見?」

從蘭搖搖頭,又趕緊點點頭:「之前爭吵時,婢子們在外面,聽見東西摔碎的聲音,這才進去相勸,就見到小姐和姑爺已經打起來了,地上都是水和茶壺茶杯的碎片。婢子們還在勸呢,小姐就摔了。」

李氏氣得要命,她這才知道小產的事兒純是方泓硯的錯,除了對這個女婿失望透頂外,心裏還直替采嫣叫屈。

她伸手在從蘭臂膀上狠狠擰了好幾下:「你們怎麼不知道上去拉開他們倆啊!光知道勸勸勸,光用嘴勸有什麼用?還讓采嫣摔小產了!她摔下來你們不知道過去扶啊?!要你們這兩個陪嫁丫鬟有什麼用?陪嫁過去就是睜眼看着采嫣受委屈的?從芝這死丫頭,剛才我問她的時候,她怎麼不說這事兒?真是條白眼狼,活該給人打死!」

她惱恨地每說一句,就狠狠擰一下從蘭。

從蘭疼得眼淚迸出眼角,手腕被拽着躲又躲不開,只能縮着肩膀拚命討饒:「夫人,夫人,饒了婢子吧。婢子實在是來不及,剛進屋時婢子們見小姐佔上風,姑爺一個勁兒地躲,就沒過去拉架,誰知道小姐突然就摔了,婢子們根本來不及過去扶啊……疼……求夫人饒了婢子吧……」

「還敢叫疼?我讓你知道什麼叫真疼!」

李氏心疼采嫣小產,心裏恨得火燒火燎的,這會兒抓着個能撒氣的,哪裏肯輕易放過她,又死命掐了幾把,扯着從蘭手臂讓她跪下,轉身環視書房裏看有什麼能打的尺子木條一類的東西。

從蘭跪在地上,害怕地縮着身子小聲哭泣。

趙振翼濃眉皺起,一開始李氏擰從蘭的時候還忍着,到她拽着從蘭跪下,還要找東西打,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不耐煩地勸道:「好了好了,沖一個丫鬟撒什麼氣,話才問了一半啊,把事情前後問清楚了去找真正該負責的人算賬才是正理。」

他與李氏一樣,亦對方泓硯失望至極,但也怪嫣姐兒不懂事,嫁妝沒了不能寫信回家來說嗎?這事自有她父母替她做主,討回公道,她卻向方泓硯亂髮脾氣,結果弄得孩子也沒了,自己身子也傷了。

到這裏為止,整件事還是方泓硯的過錯更大,若是好好處理,方家上下必然覺得虧欠她。可她竟然想要把這件事栽贓嫁禍給晗姐兒,實在是糊塗得厲害!更是錯得離譜!

李氏聽見趙振翼勸阻,這才罷了手,只是仍然氣不過,站在一邊手扶胸口大喘氣,指着從蘭道:「你,你說。」

從蘭委屈地抹着眼淚,單手撫着火辣辣發疼的手臂,猜想那裏一定是青紫一片了。她被李氏這麼突然一陣亂掐,說的話被打斷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或從哪兒說起了。

趙振翼見她說不出話來,無奈又煩惱地「咳」了一聲,問道:「采嫣到底是自己摔的還是方泓硯打了摔的?此事甚為要緊,你說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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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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