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但這一世他不會再這麼做,他要考慮的不僅是自己,也不僅是阿晗此時此刻的安危,還有他們的將來。

方永康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三天後,若你找不到證據如何?」

「三天後我若是不能證明阿晗的清白,就由我來代她受罰。夫妻本為一體,她做的,就等於是我做的;她如果下了葯,也就是我下了葯;她犯的錯,就是我的錯!」

趙晗不由淚下。

韓氏急了:「泓墨不可!」

方永康挑眉望着他,卻緩緩吐出一個字:「可。」

曹婆子聞言,便帶着其他幾個婆子退到一邊。

「但是,這三天她要呆在四宜居,不得離開。」方永康話鋒一轉,接着又道,「三天後如果不能拿出過硬的證據,不僅你要代她受罰,還要寫一封休書。若是不能答應,就此作罷。」

方泓墨斬釘截鐵道:「一言為定。」

他轉過身,臉上冷硬的表情變得緩和,在視線模糊的她面前蹲下時,嘴角已經浮起一個溫暖的微笑,他用乾燥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珠:「等你相公,最多三天,一定來接你回去。」

趙晗彎起嘴角,輕輕點頭。

方永康讓人抬起肩輿,送趙晗回四宜居。

他們邁出門去的時候,趙晗發現外面天都大亮了,日光甚至變得刺眼起來。

趙晗被安置在西廂房,從露從霜一起陪着她。房門沒鎖,但曹婆子離開前,替方永康傳了句話:「大少夫人一旦離開這間房,三日之約即告解除。」

隔了不一會兒,便有人送來衣物被褥等日常用具,從露從霜兩人手腳利落地把房間清掃乾淨,床鋪重新鋪好,扶着趙晗靠坐到床上。

從露勸道:「小姐,左右沒事可做,不如再歇會兒吧。」

趙晗瞧着她紅腫的眼圈,微笑道:「天都這麼亮了,何況我也沒睡意,你們倆要是困了就去歇會兒。」

「婢子也不困。」從露從霜都搖搖頭。

趙晗便隨她們了,隔了一小會兒,聽見從露極小聲地說話:「婢子想過了,若是真的挨打了,打完十下,婢子就一口咬定是二少夫人為了栽贓陷害小姐,讓婢子去偷的葯。」

趙晗聽了不由想笑,又有點心酸:「還好沒真的打……」這麼聰明的姑娘,可惜了只是個丫鬟命。

從霜疑惑地插嘴問:「為何還要先挨十下?」

「不挨打就說,顯得不是真話,挨得太多,怕疼得受不了。」

從霜恍然大悟,想了想挨足十下板子的情景,不由咧着嘴,噝地抽了口冷氣,那得多疼啊!從露的法子真是好,換做她是想不出來的,可她就是疼死了,也不能胡亂冤枉小姐啊。

春澤居里,韓氏沒跟着方永康與趙晗一起回去,而是先回後面屋,瞧了眼床上,見趙采嫣睡了,便安慰了幾句泓硯,這才離開。

方泓硯折騰了一宿沒睡,只覺身心俱疲,真想也像采嫣這般,什麼都不管了先睡一覺再說。先前正廳里父母親逼問嫂子的過程,他從頭到尾都聽着,越聽越不是滋味,幾次想出去把事情真相說了,可一想到說實話的後果,就又開不了這個口了。

但父親已經答應給大哥三天去查,萬一他真的查到點什麼怎麼辦?索性去找父母坦白了,也不用苦苦熬這三天……

可萬一大哥查不到,現在去說不是自己犯傻嗎?

但要是什麼都沒查到,大哥不是要休了嫂子,還要代她受罰嗎?想到了又覺不忍心。

可一旦事情敗露,不僅自己要被父母責怪,采嫣也會被責怪甚至責罰。

最可憐是那個未曾出生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方泓硯一天一夜沒睡,人本來就暈乎乎的想不清楚事情,此時腦袋裏諸般念頭打架,更猶如倒進一桶漿糊,怎麼攪也攪不清楚,想到孩子后,不禁潸然淚下。

他哭了會,擦去眼淚,轉頭忽見床上的采嫣眼睛睜着,不由嚇了一跳:「你沒睡?」

趙采嫣盯着他看,心說我都還沒哭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她前世怎麼就沒看透這男人竟然如此沒用呢!

當初方泓墨那樣無情,寫下休書逼她回家的時候,他也和如今一樣,沒有挺身而出幫過她什麼,可她還替他擔心事情敗露了,會讓公婆震怒,寧可自己一個人去死,也不讓他牽連在內。

現在回想起來,她是有多傻啊,居然重生后還想方設法地嫁給他,這男人卻仍然是一點擔當都沒有!

趙采嫣已經對方泓硯徹底失望了,如今她只想護好自身利益,當然還是得着落在泓硯身上,但是以他的軟弱性子,恐怕她得更費心才行。

她聽他問她怎麼沒睡,便道:「剛才睡著了,聽見你哭又醒了。你哭什麼?」

方泓硯痛心地搖着頭道:「我想起孩子沒了,就覺得難受。」

趙采嫣心中也如刀割一般的疼了起來,連帶着小腹又是一陣絞痛,不由咬牙道:「你別忘了,孩子沒了是因為誰。我吃這苦頭,全因為你。你若是肯聽我話,早點賣了香藥引,就不會把我的嫁妝虧得血本無歸。你本來就對不起我了,若是肯說兩句軟話,又或是讓我罵兩句解了氣,也就沒有後頭的事情了,更不會害我小產失去孩子。」

聽了她的話,方泓硯只覺更為傷痛愧疚。

趙采嫣見他半晌不說話,問道:「你還想什麼?」

「我總覺得愧對你,還有大哥大嫂……」

趙采嫣只聽見前半句也就好了,偏偏又聽見後半句,不由氣極:「你大哥早就在年前就賣掉了香藥引,他自己賺得盆滿缽滿卻不肯透露一絲風聲給你,他有把你當成親弟么?你還替他操什麼心?你還覺得愧疚?你是不是想去父親母親那裏說其實我小產是你害的?你父母肯定要問你好好的為何會和我爭起來,你是不是想告訴他們你為了炒賣交引,擅自挪用鋪子裏錢的事?」

方泓硯被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驚訝地問她:「大哥也買了香藥引?他怎麼會年前就賣了?那是漲得最好的時候啊!他怎麼會……」

趙采嫣不忿地哼了一聲:「他肯定有他的消息來源,提前知道西南要亂了吧。」

「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方泓硯不由納悶了。

趙采嫣白他一眼:「我自然有耳目在朝嵐居,不然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會知道香藥引會漲,還拿出自己嫁妝要你去買香藥引的?又怎麼會讓你及時出手的?偏偏你這人貪得無厭,賣了還會去買回來!」

方泓硯默然不語,眼神黯然。

方泓墨回到朝嵐居,第一件事就是把院裏所有丫鬟僕婦全都叫出來。他把所有人掃視一遍,最後看向妙竹:「人齊了么?」

妙竹回頭點了點數:「回少爺,除了從露從霜之外都齊了。」

方泓墨把這些丫鬟僕婦一個個關進屋子,一人一間,隔開不得交流,走到最後一間,妙竹垂着頭走進去,凌香上前把房門鎖上。

凌香受命來幫忙,實際上大約是來防止他毀滅或偽造證據的。但方泓墨並不介意,反而樂得有個人作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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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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