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岸的企鵝(十九)(3)
“謝謝謝謝,怎麼了,又出什麼傳聞了?”
“不是傳聞,學校發通知了,維持原來的辦法,按綜合測評成績來決定保送人選。
還說從來就沒改過,不應該傳謠言,專門出榜安民呢”
“那你怎麼還是一臉的愁苦啊?這樣改回去,你是不肯定沒問題的么?”
“有啊”
我確實一臉愁苦,不加掩飾,“老關說,雖然學校維持原來的辦法,但是特別批示了,如果以前有破壞校規校紀的行為,則不在考慮之內”
“喂,我們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啊”
“哪有良民策劃罷考、和宿管中心嗆火、又被懷疑唆使他人毆打同學的?反正學校在審查,看他們的意思,沒有倆仨月審查不出結果了,那幫豬頭,全是豬頭”
“是嗎?”
阿維的小賊眼睛眯縫了起來,盯着屋頂的燈光,“這樣啊,哼哼,要不然,你看我的。
這個,豬頭,是吧?豬頭肉,好吃”
“葭,你告訴我,阿維和你在一起嗎?”
小維姐姐打我的手機,聲音聽上去很急迫。
“沒有,我和澎澎在一起”
“啊,那就麻煩了。
他好像說也要去找校長,你說他會不會真的去了啊?”
“什麼?”
阿維那廝難道是吃糞補腦的么?難為我前兩天還誇他“精”
的,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找校長的事,是鋌而走險的幹活,不成功則成仁的,他也不是不知道!
何況那廝怎麼不跟我說一聲自己去就呢?“你別急,我馬上就去看看”
“不管怎麼樣,不要太衝動。
別把自己也折進去”
澎澎攔不住我,只好給我個忠告。
我在校長辦公樓的樓下看到了阿維。
“你,你,你到底?”
我指着那廝,“你怎麼能這樣呢?”
“我沒怎麼啊?就是和校長聊天去嘛。
校長態度還是不錯的,微笑服務,挺好,挺好”
“你別廢話了,能活着就不錯”
我捶了那廝一通天馬流星拳,“你!
豬頭三!
你!
找校長!
你!
鬧事也不叫上我”
“這個,是吧,你論文發了,如果可以的話,保送你是有戲的,怎麼能拉上你去當出頭鳥呢?至於我,估計怎麼著都沒轍了,所以就無所謂了嘛”
那廝看似不經意說出的話,卻沉沉地壓在了我心裏。
“校長說,咱們的問題學校會妥善處理的,絕對不會影響同學們的前程”
“雙子葉植物的種子——呸(胚)”
我恨恨地說,“大名單都交到學校去了,還說這些廢話有個尿用啊!
老關都說了,勸我還是好好看看書,爭取自己考研究生了”
“呵呵,誰讓咱們原來作惡多端呢,果真還是有報應的”
阿維笑起來,扯着跑調的嗓子唱着諸如“不必煩惱、是恐龍想跑也跑不了、不必徒勞、是企鵝想騙也騙不到”
之類。
桌面上,只有我和阿維碰着酒杯,說著廢話,而小維姐姐和澎澎,卻對於盤子中的鱗蝦視而不見,什麼也不肯吃一口。
只是擔心地看着我們而已。
我坐在床頭,失落地彈着琴,反覆唱着鄭智化大哥的一句歌詞:“也許是上天故意安排,也許是手氣實在太壞,我想要給你贏得一個未來,卻一不小心輸了現在……”
“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
澎澎在我身邊,不停地安慰我,“就算不能保送,你也可以去考啊,我知道你可以考得上的,對吧?”
“我不考,我有考試恐懼症”
“那就不考”
澎澎順從地說著,“不考也沒關係的……”
“呵,不考,拿着本科的文憑能幹啥呀?一張文憑三塊五,不如二斤烤白薯——”
“只要你別這麼灰心喪氣的就好。
隨便你去幹什麼,哪怕賣烤白薯都好”
聽了女孩的話,我把琴扔到了一邊,然後,面對面的,注視着女孩的眼睛,我很堅定地告訴她:“我一定會捉一大堆鱗蝦、吃也吃不完的鱗蝦、來證明給你看的”
“我又不是貪圖你的鱗蝦……”
“貪圖什麼,那是你的事。
而努力捉鱗蝦,則是我的事”
我穿上最喜歡的深藍色外套,配藍黑色的登山褲和黑色背包,仔細地洗掉了眼角的污垢,新颳了鬍子,剪了指甲,嚼了一塊綠箭口香糖在嘴裏,然後騎上我的二八鐵驢,搖擺而去。
一個師兄介紹的教育網站,號稱要招學生物的人,推薦我去碰碰運氣。
在澎澎的監督和慫恿下遞了一份很個性的簡歷,沒想到對方竟然要我過去面試。
“又是面試啊,這回你應該有經驗了吧?”
臨走之前,澎澎鼓勵我,“好好乾,管他能不能保送讀研呢,多一條出路總沒什麼壞處”
“希望他們那兒遍地是鱗蝦,哈哈”
我不自信地笑着,掩飾着心裏飄飄蕩蕩無依無靠的空洞感覺,不想讓澎澎猜出我的真實想法。
“社長和其他的主管都在,所以叫你來面試一下”
主管人事的吳經理在門口對我交代着,告訴我屋子裏依次坐着的都是什麼人物。
小小的一家公司,竟然和傳說中的美杜沙一樣,頭頭還不少!
我笑了笑,跟在吳經理後面,進了辦公室。
“那,咱們今天面試呢,其實很簡單,”
在社長和其他主管的注視之下,吳經理開始出題目,“內容就是,假設,現在你就不是你了,你是我們公司的社長;我現在就開始叫你‘社長’,而你還是叫我‘吳經理’,咱們來模擬一些狀況,好吧?”